“我怎么会知道?”严武简直莫名其妙。
“我让你猜一下啊,没劲。”
“喜欢怎么不上?”
“切,看见好看的多看两眼怎么了,这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容易喜欢别人。”新郎不屑地翻着白眼。
严武喉咙突然堵了一下,觉得这个对话哪里有点熟悉。又想起自己明天下午要出发,决定今晚放松一下,便站起身从吧台偏僻的地方坐到了吧台中间,新郎看到,撇着嘴笑了。
严武坐了一会儿,一个女人靠近,坐在严武旁边。
严武转头看她,首先判断是不是交易。
不是。
女人身材高挑,蓝裙贴身,短发,夜妆,脂粉香。点了根宝亨莫吉托,浅笑着看向严武。严武笑起来:“我猜,曼哈顿 ?”
女人吐出烟暧昧地笑着:“猜错了,再猜。”
严武转过身子,对着她:“大都会 ?”
“纽约。你也说,然后再猜。”
“澳门。玛格丽特 ?”
“Lizz。错了。”
“McGregor。朗姆 。”最后一击。
女人笑了,没搭腔,严武转向新郎:“一杯朗姆酒,给这位来自纽约的利兹小姐。”
“也给这位来自澳门的麦格雷先生来一杯。”
新郎无语地看着他们俩调情,觉得除了语言不一样,跟自己和年尧也没什么差别,严武倒是笑得挺开心的,估计今晚要换地方住了。严武在跟别人调情的时候会突然打开能说会道的开关,脸色也丰富起来。但其实这个人平时根本不爱讲话,是个沉默的人,跟他聊天会有些艰难,因为他其实懒得说好听的话。对于陌生人或善意或恶意的接近,完全无感,连个眼神都不会分给别人,严肃起来压迫感很强,从不说废话,很符合他的身份,况且是个格外受人依赖的组织者。要不就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要不就是工作时凶神恶煞,根本没办法谈恋爱,怪不得没有情人。哎,怎么脸色又突然这么难看?
严武正喝着酒,听见后面有人议论:“不是说席财东到塔佩中间那几段路都让人买了要修整吗?怎么现在你不用去了?”
“是啊,买方撤单了。”
“都付过一大半了吧,现在撤,那他可什么也捞不着啊。”
“谁知道,可能这地儿不想来了吧。”
严武已经饮酒无味。
丁家要进东南亚。丁家不进东南亚。丁家家主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放弃计划的人,现在已经到了家主顾及不了计划和版图的时候了吗?
所以,开始了吗?
“现在走嘛?”女人挎上严武的手臂。
“啊,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严武突然没了心情,有点想喝醉酒。
女人带着怒气,扬手带翻严武请的酒,毫无留恋地起身离开。
严武继续喝酒。
他觉得自己和丁青就像自己和Lizz没什么差别,有好感就展现,一点就燃,一碰就喜悦,喜悦就放肆。像塞林格说,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照这个理论,那他们应该都不爱对方。严武一边和丁青消磨时间,一边策划谋杀,从头到尾没有过愧疚。那就应该保持那样,又何必像现在,明明知道不管自己的事,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还硬要焦虑满怀。
是因为什么?是看见一个人将迈向痛苦的负罪感?是更留念他原本的样子?还是其实只是怀念那个时候轻松的自己?是不是像有一颗陪过自己的流星坠地,自己想要去见证光芒的死亡?
不应该啊,不应该那么喜欢他啊,没可能啊。
丁青啊。
严武把这个名字从脑海里拉出来,整个人迅速过了一身电,手指尖微微麻着。
只好再把他塞回去。
无谓的事情不要做。
聪明人,无谓争意气。
现在,先喝酒。
第12章 纵浪就纵浪吧
严武到了穆卡拉,跟鬼火见了面,发现自己要攻下的金箔殿就是临时政权中心,科里的死亡让上面把人员调配重新换了一下,严武负责金箔殿,队伍有九个人,基本上都是以前一起打过仗的。
负责爆破的陀螺。
负责侦查的三眼和斑点。
负责通讯的水母。
负责狙击的詹森和罗恩。
负责突击的鬼火、兔子和严武。
严武抵达之后,人还没有到齐,因为有一些是要从别的地方抽调过来,暂时还脱不开身。三眼和斑点的侦查工作做的不错。原先这里有二百人左右,后来因为企图往东拓开据点而分出去一百来人。金箔殿被改造成了堡垒,周围建起高墙,墙内外日夜有人巡逻,一伙复兴党的领袖——厄卡巴雷斯缩在里面。虽说是堡垒,但是观望台只有带枪士兵,没有重型火力压制,他们大炮是原先金箔殿装备的,一共两台,是及其落后的加农炮,弹药撑不了多久了。本来是有空投弹药补给的,但一个月前飞机被打了下来。里面的重要人物不进不出。现在还在找地道。
严武点点头,觉得情况很乐观,因为照原先的建设,水电房跟主楼是分开的,简直就是天助。但是陀螺告诉他,现有的弹药是不够的。严武查了查现存的储备,决定回去跟年尧交涉。与此同时,三眼和斑点在堡垒附近踩好点,选择几个可以进行长时间隐蔽躲藏等待信号的地点,把已掌握的地形画图。陀螺cao作机器人或者什么东西,让他们把加农炮的弹药费完。陀螺说没问题,他们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看什么都怕。其他人到这里报到后,让鬼火去清迈找自己。
其他人点点头,刚来报到的詹森是个年轻人,兴致勃勃地向严武伸出激动的手,严武快速地握了握便放开手走出去,没有给詹森致辞的机会。
在穆卡拉待了一个星期,严武便回到清迈跟年尧拉锯式交涉。年尧让严武体谅一下他的难处,严武拒绝,态度强硬。
跟年尧的交涉花费的时间比严武想象的更久,他每天除了跟年尧打电话,偶尔见个面,基本上就带着自己租的房子里哪也不去。
他在买报纸的时候看到了丁家的消息。
丁家自从搬到香港后,关于他们的消息一下子变得公开起来,报纸上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丁家陷入的豪门恩怨中。
自那起,严武每天都会买报纸,也确实没让他失望,丁家在报纸上十分活跃,但暂时还没什么大事发生。虽然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明显,气势汹汹,但还有家主扛着。严武不知道的是,报纸上看起来山雨欲来,但其实早就袭城。
严武开始忙起来。
跟年尧的交涉过了一个月,严武终于得到了年尧的回复。年尧同意给严武十二箱5.56的弹药箱,六架Barrett M82A1狙击,三箱手榴弹,十把MP5K-PDW冲锋,两台AGL40榴弹发s_h_è 器,两台RPO-A火箭筒,虽然老式一点,但是得益于单筒可肩扛,便于步兵作战。至于尖兵突击的手 枪、刀具、迷彩服由陀螺负责在近处寻找,严武想在便携枪支上有更大的灵活x_ing。但年尧拒绝了严武要求的坦克和对地导弹,严武听着年尧愤慨地指控自己狮子大开口,低下头笑了,拉锯拉锯,自己总要放弃点东西给年尧便宜,他知道攻堡垒开坦克简直就是摆明了入侵,进得去才怪。
鬼火来跟严武汇合,严武交代鬼火留在这里跟年尧对接好武器的运输,运输完之后去沙特的宰赫兰等进一步指示。因为武器走水路可能要过波斯湾,走陆路太远不现实。此外,宰赫兰是鬼火常年的根据地,严武如果在行动前还需要什么东西鬼火可以安排,等鬼火也进了穆卡拉,再找装备可能就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接着严武便去了穆卡拉。
三眼和斑点已经把附近的地形图画好,严武看着看着,问斑点:“过了墙还有多远到金箔殿?”
斑点和三眼对视了一下:“还要一千米左右。”
严武觉得不行,一千米奔袭,如果信号响起,自己这边先进墙再攻殿,会比其他地方慢一拍,各小组都是以少打多,如果给他们留时间互通,到时候会面临极大的风险。
“信号响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在墙里。”
其他人互相看看,等着严武下面的话。
“全部人都进去,除了水母,你去我们进墙的地方。我们要在信号前进入墙内,三眼和斑点带着陀螺在殿周围埋地雷,让外面巡逻的人进不来。还有,三眼和斑点埋完之后去水电房,响哨之后切断电。詹森和罗恩在烟雾之后从后面爬墙,去楼顶,外面人多,先炸再s_h_è 杀,尽量不要让人进入堡垒,还有狗。”严武想起来曾经被没杀掉的比特犬和杜高追过。“我、兔子和鬼火进入金箔殿。图纸是当年建的时候的那个,三眼说基本没有大修。兔子进去走中路,先去炸地道。陀螺看着出口,其他人听我指令,到时候会让你们进殿,罗恩留在外面。”
兔子是个高壮的芬兰人,一米九多,沉默寡言,英语不好,严武把自己的话用法语给他复述了一遍。严武的法语普普通通,除了爆粗口,正常说话也带口音。兔子是这里跟严武认识最久的人。兔子认真听完,抬起眼睛,一只眼睛上一条竖疤,睁开眼的眼白盯着严武:“怎么进墙?”
严武想了想,又重新看起地图。
“这是什么?”严武盯着一块墙后打叉的地方。
“原来的泊口,连着亚丁,水通亚丁湾。现在泊口已经荒了,过不去。”三眼解释。
“有水吗?”严武目光严肃。
“从这边可能不行。”三眼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