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武很喜欢的丁青式谈话果然有奇效,小苹果很放松地跟丁青聊天,话题大多围绕着罗大飞。丁青主要是暗着夸罗大飞,小苹果对这种称赞也蛮受用,把自己对罗大飞的好奇一一抛出。
两人聊着聊着聊到了狗的问题。小苹果问丁青罗大飞喜不喜欢小动物。
丁青边续杯边回忆:“罗大飞养过蚕,养过小j-i崽儿……就是小j-i,那种小黄j-i……还有金鱼吧好像。”
“这么多啊。”小苹果眼神亮起来,对大陆教育一无所知,“我有养狗哎,是金毛。”
丁青好像想到了什么:“狗是不是很容易跟人亲近啊?”
“是啊是啊。我隔壁的哥哥是自闭症,跟父母都不亲的。但是好像是五六年前吧,我老豆带回家两只狗宝宝嘛,然后一只跑来跑去的时候就跑到了那个哥哥脚边。那个哥哥其实什么都没办法做的,那时候也二十了吧,只是能出门自己扔垃圾的程度,好可怜的。我说到哪儿了?哦对,正好是他倒完垃圾回来嘛,小狗就跑到他脚边,我是有点怕的,就叫狗狗回来,我也不知道怕他们谁欺负谁。但是喔,你知道嘛,小狗就舔他脚面,哥哥居然蹲下来抱起来哎,抱在他怀里,我当时看了就好感动的,真的。”
回答比丁青想象的长。丁青点着头:“然后他就养那条狗了?”
小苹果快速地点了两下头:“嗯嗯。尖米——就是狗狗的名字——一直跟着哥哥,真的很亲近的,是那种互相照顾的。”
“哪种狗容易亲近人?”丁青问。
“金毛啊,比格犬啊,拉布拉多。拉布拉多真的很亲善又漂亮的,而且很聪明。”小苹果对于狗狗的话题好像非常上心,不仅谈到狗的时候情感充沛,语调也顿挫有致。
丁青思索着问:“如果是那种不太容易亲近别人的人,也不太招动物喜欢的人,能养狗吗?”
小苹果一头雾水地问:“对狗毛过敏吗?”
丁青知道答案:“不过敏。”
“那是什么意思?”
“就……”丁青不知道怎么说。
“孤僻是吗?”小苹果说出自己的理解。
“不是。”丁青回得很快,“孤僻”这个词在他这里是个贬义词,他立马把严武跟这个词先隔离起来,“我没养过狗,不是很清楚有什么入门条件。以前听朋友提过,好像不是很容易……”
“其实没那么难的,我觉得主人首先要有责任心嘛,他可以吧?”
“可以的。他有责任心,而且心很软,虽然看不太出来,但真的是那种心软的人。”丁青几乎在抢答,回答的还超出了题目范围。
“那……”小苹果思索着说,“养只狗狗陪他应该也不错?”
丁青刚要说话,罗大飞再一次风风火火地出现了,还没坐下来就眼睛朝着两人看,迫不及待地c-h-a入对话:“你们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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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其实跟丁青真的走得比较近。
一方面是因为刘耀的交代,另一方面刘文对丁青不像其他人一样那么有戒心。在刘文眼里,丁青是个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是没落的氏族最后一任家主,在各位叔叔伯伯大哥的“关爱”下还上不了位,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学习也不好,生意没学过,死人没见过,做什么都半途而废。还组过乐团,那时候在什么酒吧表演,去了快七八十号人给少爷捧场,丁青在上面敲架子鼓,下面乌压压满场黑西装,唱再嗨都没人敢叫,最后一曲大合唱,丁青也跑到话筒前,扯着嗓子喊,但也只有场上热闹。丁青唱得high到不行,对着话筒喊:“大家一起唱!”下面马上响起浑厚的合唱,一首东风破唱得像是入阵曲,酒吧老板差点吓哭。丁青在上面听着,后知后觉地想,原来演唱会都这么安静啊,为什么我去的那些演唱会下面人都那么激动呢?
总之在刘文眼里,丁青没什么威胁,而且还带着点悲剧色彩,毕竟曾经一家人。而且会说话,有眼力见,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在丁青眼里,刘文是个傻叉。
如果严武在他身边,一定会对他这样形容一个对他不错的人不满。
但是丁青毕竟不是严武,没那么宽容。他觉得刘文不怎么样,中立的、选不出个屁的、想让丁青当小弟的、自我感动的、自我沉醉的、刘文。
丁青压下想法,给坐在自己对面的刘文倒酒。
刘文跟丁青走得近的标志之一,就是刘文常常带丁青去高档餐厅吃饭。刘文因为工作关系,这方面很有资源,浪漫的餐厅他是想带刘梵秋来,但是不可能,那是大哥的女人,因为刘文常常要去关注丁青,就随手带他来了。毕竟是前老大的少爷,也没必要太跌份儿。
刘文喝酒喝得很猛,今晚似乎尤其嗜酒。刘文在丁青面前也什么好端着的,洋酒倒了一杯的三分之二,举起来起来仰头一口喝完,丁青马不停蹄再给倒上一杯。
刘文招呼他给自己也倒上:“你也喝。”
丁青点着头,给自己也倒上,刘文在旁边叨叨:“你也老大不小了,喝酒也不会吗?”语气很不见外。
丁青没回话,恭敬地点着头。
刘文对他这个样子很受用,语气也缓和下来:“会说粤语吗?”
丁青摇摇头。
刘文切着自己的牛排:“你也学一下,待了这么长时间了。”
“感觉……粤语挺难的……”丁青面露难色。
“上次耀哥还问我你学习啊生活啊怎么样,你这么不上进我怎么跟他说?”似乎是指责的话,刘文说来倒是平平淡淡。
正吃着饭,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跟丁青弯弯腰算是打个招呼,然后俯在刘文耳边讲了几句话,刘文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戴的餐巾布,嫌麻烦地撇撇嘴,用白话说:“你直接说吧。”
来人看了一眼丁青,丁青正在用左手切牛排,挺费劲的样子,心思完全不在他们这边。
刘文问他:“你做咩啊?”
丁青没什么反应,刘文用普通话又问一遍,丁青才抬起头:“啊?我想练练用左手吃饭。”
“练那个干什么?”刘文很奇怪。
“想体验一下左撇子的生活。”
刘文脸部抽搐了一下,没再搭理他。
丁青低下头继续切牛排,正觉得自己是不是装的有点过,对面刘文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大概是什么影城的建设要快一点,有个重要的投资人下个月要过来,到时候要带人参观……耀哥要筹备大事,丁卯的事先放放,你们去敲打敲打他,不要一点心不长……
黑西装听完刘文的指示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没忘记跟丁青告别。丁青听了全部对话,连西装的的称呼都知道——“阿彪”。丁青摇摇头,刘彪这个名字,啧,有点儿难听啊。
刘文喝到了第五瓶。丁青陪得都有点累了。
刘文已经喝高了,不奇怪,他今天就是奔着喝多来的,只是丁青有点丢人。
刘文拉着丁青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反指着自己的心口,脸通红,眼神飘忽忽,看似在跟丁青说话,方向都对不上:“男人爱一个人真他娘的难。”
丁青告诉自己,忍住忍住不要笑。
“我跟你说。”刘文往丁青那边凑了凑,携着一股酒气,“算了,不说了,你毛头小子你懂什么?去,去拿东西,走……”
刘文说着就要站起来,丁青扶住他,那个阿彪也走进来,从丁青手里接过刘文,还有另外两个保镖,一起走向门口。
刘文和丁青坐上车以后,阿彪给丁青鞠了一躬就去坐后面的车。
丁青多看了几眼阿彪,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给自己面子。
丁青虽然从来没去过刘文的家,但是知道住址,只是象征x_ing地问了一句喝醉的刘文:“回家?”
刘文摆摆手,说了个地名,虽然他吐字不清,发音不准,丁青还是辨别出了是哪里,不由自主地挂上了笑容。
丁青自从见过刘梵秋,窥见他们之间暗涌的情愫,就对关键角色刘梵秋十分上心,去酒吧和夜店玩的时候都不忘打听刘梵秋的事,不要说刘梵秋的住址,就是刘梵秋的月经期,丁青也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现在,喝醉了的刘文要去找刘梵秋。
丁青暗喜,前面的司机跟了刘文很久,显然也对这个地址有反应,扭头看了一眼丁青,以为丁青懂的话起码要拦一下。
丁青跟司机对视,无辜的样子:“那就去吧。”好像并不清楚那个地址住了谁。
司机想了想还是闭上嘴转头开车,自己什么也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刘梵秋还没睡,看见刘文有些惊讶,但还是马上让开路让他们进来,吩咐人去准备醒酒汤。
丁青有些尴尬:“文哥非要来……”
刘梵秋摆了摆手,让他们帮忙把刘文送进客房先躺下,又是指挥人换衣服脱鞋子,又是忙着喂汤,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客厅坐下。丁青势必要去跟女主人说些话,阿彪他们打完下手就往外走,丁青叫住他:“刘彪,另一辆车先开回去,你留外面等我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