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伯青元被对方冷漠的样子兜头淋下一盆冷水,以为对方生气了,本来也是,都说好一起到终点的,李叔他们走了不说,现在他也要走,六分队都散掉一半了。
“我说,你走吧。”南晏怕他没看清自己说话,吸了口气,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
啪嚓。
伯青元心口脆的一声,脸色都白了两分。
他想解释自己到底是急着去做什么,以及非去不可的理由。
但南晏的态度又让他没那个信心,万一对方根本不在乎,那他也太自作多情了。
“那,我先走了?”伯青元说完,站着没动。
南晏看着他,歪了歪头,理所当然地说:“恩,你走啊。”
反正很快就会再见的。
“我......”伯青元踌躇片刻后,还是伸手抓住了南晏的手腕,当着大家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滚烫的手用力握了握,食指轻轻敲着,极小声,带着一点不自觉地委屈,像小狗呜咽一样道:“汪。”
南晏的心脏倏地一紧,没过脑子地“喵?”了。
“你们握手道别呢,还是摸骨算命呢?”方曼曼一句话,就把人赶走了。
伯青元坐上车的时候,脑子里空空荡荡,除了那声“喵”什么都不知道了,要不是手机震个不停,他都能把魂留这儿了。
12:01
[芝麻馅]:哥,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在街边看见阿北他们了。
[反北]:他们看见你了?
[芝麻馅]:没,我同学把我挡住了!
[反北]:我今晚到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超出了我对自己的认知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牙牙,你好点没?我这里有药。”方曼曼他们当晚就翻过了高尔寺山,刚住进小旅馆,她就马不停蹄地给人送药去了。
边敲门,还边忙着回复。
22:13
[反北]:药给了吗?曼姐,曼姐?
[郑妻曼曼]:叫魂呢你!在送了!
[反北]:你要盯着他喝完再走,不然他放一边就给忘了。
[郑妻曼曼]:你怎么比当妈的还cao心!牙牙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他自己会不知道......
屋门打开。
方曼曼错愕地瞪着南晏,手里的字刚打到一半就发送了。
“怎么了,曼姐?”南晏还穿着沾泥的衣服,头发s-hi漉漉的黏在脸侧,手里抓着一把红钞票,眼神飘忽。
“你怎么了”方曼曼自然地给手机锁屏,放进口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烧了?还没洗澡呢?”
“没烧,有点事,”南晏把手里的钱认真捆成一团,握紧了,“曼姐,我们这趟还要走多久?”
“啊,怎么也要个十来天,你......问这个干嘛?”方曼曼皱着眉,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南晏比她高半个脑袋,一手握着门把,微微低头,略显苍白的嘴角带着丝歉意的笑:“我,也得走。”
“不行!!”方曼曼猛地提高音量,把人吼得往后仰了仰,磨着牙问他,“是不是因为青元!南晏,这条路你都坚持一半了!现在放弃像什么话!”
南晏抿紧嘴角,垂下的眼眶红了片刻,又恢复正常。
“南晏!”方曼曼快气死了,“青元他离开,是迫不得已,你要是因为他,也走了,他知道不得愧疚死!你就不想看看最后......”
“曼姐,我没放弃,”南晏抬眼看着她,笑得有些不经意,“我是没钱了,真的,不够活了,要是真到了藏地,就没钱回去。”
“什么?!”方曼曼根本都没往这方面想,呆愣着问,“你爸妈不给你钱?”
“他们早就不在了,”南晏平淡地说,“家没了,没钱了,我手头上的钱还得去交学费。”
“学费?”方曼曼心上一颤,下意识地转开话题,“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恩,”南晏掐在钱上的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显得青白,他告诉对方的同时,也在承诺自己,“我要回去复读。”
“......”方曼曼一直以为自己和两个小孩挺熟了,但现在才清醒地认识到,他们只是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
她根本没资格去评断对方的决定。
“你......”方曼曼愁眉苦脸地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想做点什么,“那八月底就要开学了,手续好准备吗?”
南晏被问住了,他是完全不想回聚城一中的,可毕竟伯青元在那里,学籍也还在那里,就没得选了:“不好准备,但我会想办法。”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方曼曼拿出手机,“我认识两个学校的校长,要联系......”
她正说着,手机就响了。
可没两声就被她挂了。
“不接吗?”南晏看见上面显示的“郑先生”,大概猜到是谁了,“我这边没事的。”
“不用,没必要,婚都离了,还联系什么。”方曼曼一想起前阵子忙里忙外的分家产就心烦,本来骑行就够累了,还要弄个破事来糟心。
“离婚?”南晏想着曼姐的微信名,没了声。
如果不是足够喜欢,也不会用“郑妻曼曼”这种方式来告诉所有人。
而现在的坦然,大概是......失望透了。
方曼曼见对方一副不敢再吭声的表情,又好笑又想叹气:“毕竟这个世上......幸福的人只占少数,我起码幸福过。”
“......恩,”南晏点头,“我会是那少数人之一。”
方曼曼正想翻白眼,就听他带着两分自信,一分欣喜,还有一分的夸耀说:“因为我选对了人。”
“......”
方曼曼觉得自己活了小半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把这段话录下来,她可真想知道小豌豆听了这话会是什么反应?
“需要钱吗?我除了有钱以外,没什么特长了。”
“不,”南晏停顿了一下,“曼姐,帮我一个忙。”
“什么?”方曼曼稀罕道。
“先不要告诉伯青元,什么都别说。”南晏笑得像个小孩一样,先前脸上的愁楚全没了。
方曼曼牙根一酸,连忙伸手捂住了:“哎哟,你别让他惊喜过头了,我怕他发疯。”
......
“啊啾!”
“怎么了哥?”
“没,我还不能感个冒了?”伯青元刚到家就搬家,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往货车上放。
汤元搭了把手就去后面扶赖莓了。
“青元,小姨不想再搬了。”赖莓突然开口,说完才想起耳蜗的事,本就蜡黄的脸上更加凄苦了。
“妈,”汤元压低了声音,明知道他哥听不见,却还是悄悄说,“最后一次了,再忍忍,又不是不回来的,就去外面住几天。”
“什么几天?上次就住了大半年才回来?我到底在躲什么啊?我们又没做错......”赖莓说着就哭了。
伯青元回头看见,愣了一下,抬手抹过头上的汗,留下两道灰印,遮住了眉眼间的温柔,只剩锋利:“小姨,我跟你保证,这是阿北他们最后一次出现在这儿。”
赖莓看着他,眼泪就没停过:“那你也一起走!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伯青元躲开对方的目光,看着货车上一个布满油污的电风扇:“我和小叔当初答应帮他收10笔账,现在还差一笔,欠个说法。”
“青元!!”赖莓嘶声吼他,“你忘了你叔是怎么进牢子的了吗!你想要我死......”
电话声打断了痛苦不堪地话语。
赖莓咬牙瞪了他好一会儿,才翻出手机接通。
“您好,请问是伯青元的监护人,赖莓女士吗?”
“......我是,你是?”
“我们是巫溪耳鼻喉科医院的工作人员,我们这里有一个耳蜗捐助......”
赖莓的手颤个不停,她惊喜万分地看向伯青元,电话都没打完,就指着手机不停用唇语说:“耳蜗!耳蜗有了!!”
“什么?”伯青元从震惊到接受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告诉南晏,他以后能听见他的声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赖莓是汤元他妈妈,太久了,我都忘了,翻回去找的= =+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2018年7月28日,早上9:42,开往聚城的火车即将靠站。
南晏取下搭在脸上的衣服,被窗外照进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恍惚间,他把对面坐着的人看成了伯青元,原本伸长的腿猛然一退,膝盖撞到桌板,“嘭”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