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晏这些天总习惯盯着手机发呆,听什么都反应慢半拍。
小刘见自己被无视了,翻着白眼“嗤”了声,跟身边的同事笑骂说:“真的,他们这些小少爷,简直是傻X,脑子有病呢才会答应赔钱!cao!三万块!求着要赔给别人......”
“你少说两句吧。”有人劝他,“人挺努力的,又勤快,哪像你。”
“嘿!”小刘一听这话就来气,“我怎么了我?我就说他了!傻X!全家都是傻......啊!!”
南晏一脚踹飞对方屁股下坐着的板凳,低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碰巧这会儿空调自己好了,冷气猛地一吹,小刘就半躺在地上使劲哆嗦。
“你干嘛!还想在我这儿打架呢!”店老板警告他道。
“我不打架,”南晏学着小刘那天说话的语气道,“太热了,汗多,腿滑。”
“神他妈腿滑!你就是想打老子!”小刘撑着地板想起来,结果脚踩到一滩水渍,往前一溜,又“嘭”的声,摔回去了。
“看,我说滑你怎么不信,摔厉害了?”南晏扫了眼时间,“下班了。”
“你还挺自觉,”店老板瞅着他,“说真的,开学了你还来?”
“来,”南晏果断回道,“这么膈应他,我能不来吗?”
“呵,你来,你来!”小刘哼着气儿说,“看我们谁更膈应!”
南晏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出去,把玻璃门一关,隔绝了里面刺耳的咒骂声。
门外。
王哥和逍叶两人抄着手,一人站一墙边,跟门神似的。
“你们是生意不好,还是没生意?”南晏走下台阶,心里挺热乎,面上挺别扭。
“生意哪有咱‘店花’重要,”王哥倏地提高音量,对准门里喊,“我要不过来听听!咋知道人卢老板都要横上天了!他娘的说个话y-in阳怪气!是下面没把了,还是上面没胡子了!cao!”
一个“cao”字,在不大不小的院坝里回荡两圈才慢慢弱下。
快递店里嘈杂的交谈声瞬间就没了。
吵架这事,谁理亏谁胆怂,谁王八谁缩头。
而南晏始终绷紧的肌r_ou_也跟着松了松,他看着王哥,动了动嘴,还没出声就被打断了。
“别说什么谢谢啊!我不听!”王哥点了根烟,吐气道,“我们‘店花’明儿要去上学了,别坏了心情。”
“能别这么叫吗?”南晏无奈地笑了下。
“挺好听的啊,”逍叶把放在墙角的两袋菜提了过来,“我看还是别在这儿干了,什么活不好找啊,凭啥受气!我都怕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欺负你。”
南晏看着他的小身板,憋出住笑出了声:“买那么多菜?”
“对呀!给你上学庆祝庆祝!走!”逍叶拉上王哥,一起回他家煮火锅了。
大夏天的吃麻辣锅,也是够呛。
南晏本来就不会吃辣,再加上天热,眼泪哗哗的往外冒,鼻尖上也全是小汗珠。
“不是吧?”王哥叼着筷子,瞪了眼还没冒泡的红油锅,“还没开吃呢?你干嘛?”
“我......条件反s_h_è 。”南晏又灌了两杯鲜橙朵,心里总烧得慌,也不知道是火锅熏得,还是明天开学急的。
“南晏。”逍叶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
南晏闻声抬头,啪嚓一声,又被拍了张照。
“啧啧啧,这水汪汪的小眼神。”逍叶呲牙笑笑,老规矩把照片发了过去。
南晏愣了一下,没看手机,转头夹了两片生菜丢锅里。
“怎......”逍叶觉得对方最近有点不对,要不是盯着手机发呆,就是看也不肯看一下,这是个什么毛病?
他正想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感情问题,就见南晏突然停筷,特认真地取下红绳,换到了左手上。
“......这是个什么仪式吗?”王哥伸着下巴问。
“不是,”南晏摸了摸鼻子,“我怕油气把它熏脏了。”
“......”一阵沉默之后,逍叶捂住胸口,满脸心痛,“王哥,快,快扶我一下......秀,太秀了。”
南晏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低头吃饭,没再谈这事。
光一顿饭,他们就吃了两个多小时。
等王哥走的时候,天色都黑尽了。
“你别收拾了,我来吧,明早你还要去学校呢,”逍叶说着,又有些羡慕,“上学真好啊。”
那你怎么不去?
南晏没问出声,在桌边站了会儿,才说:“我差不多该交房租了。”
“急什么,我又不缺钱,你走的时候再一起给我。”逍叶两三下把碗筷收好,用围裙擦了擦手,“该睡觉觉了,这位同学。”
南晏又站了一会儿,才“恩”了声,回房间把门关上,拿着手机又不动了。
十二天。
没有回复。
聊天界面上全是他发过去的照片和消息。
他甚至在班群里问了,老师说,班长之前请了半年的假,还没有回来销假。
还没回来。
那明天,伯青元不会在,只有他一个人回去,回那个“吃人”的学校。
南晏有些卸力地坐到床边,一手揉了揉眼睛,还是把刚才那张照片发了过去。
22:17
[雁归南]:(图片)
[雁归南]:麻辣火锅,辣哭(抽噎)
“晚安。”南晏又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去洗澡了,等他再回来准备关机的时候,差点没把手机劈成两半!
22:30
[反北]撤回了一条消息。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青元,你怎么了?”赖莓坐在他身边,抬手调了调身后的空调扇叶,“头还昏吗?脸色这么难看。”
“不昏了。”伯青元把黏在手机上的视线转到赖莓身上,即使现在能听见了,他还是习惯x_ing地要看一看,怕自己听错了什么。
“不行,”赖莓不放心,冲里屋喊了声,“元元!别弄了!明儿我再带你哥去医院看看!”
“啊?”汤元提了个书包出来,脸上都快愁出窝了,“之前不说是轻微脑震荡吗?还难受?”
“......”伯青元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一长串留言,想说“不难受”,可心尖都是麻的。
他要是一直不回,对方还一直发吗?
南晏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等了他很久,很久。
如果他那天没能回得来,这些消息怎么办?他让南晏失望了又怎么办?
“哥?”汤元抱着书包坐到对面,揪心得很,“要不咱别急着去学校了,伤养好再说。”
“恩,不急。”伯青元边说边打了一长串话,然后又删了,只发了句“你在哪”过去。
可后一秒又撤回了。
他总觉得没脸去问,莫名其妙的消失这些天,总得有个解释?
“哥?哥!”汤元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你手机响呢!哇哇哇的这么大声,那耳蜗是不是不行啊!”
“我听得见,走神了。”伯青元扫了眼屏幕,是曼姐。
“你出院后就老爱走神,不是耳蜗的问题,就是脑子的问题......哎哟!都说别打我牛痘了!可恶!”汤元凶神恶煞地呲了呲牙,余光瞥见门口站着房东大叔,又赶紧跑了过去。
“曼姐?”伯青元冲房东礼貌地笑了笑,接起电话道,“我昨晚就到聚城了,明天开学报到应该去不了,恩,再休息两天,星期一去......上次麻烦你和黑哥来看我了。”
“客气个屁啊你!”方曼曼一想到认识这么久了,她竟然才知道对方耳蜗和欠债的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磨着牙琢磨该怎么把人收拾一顿。
想来想去。
能收拾这只倔驴的人也只有牙牙了。
果然。
伯青元下一句就忍不住问了:“南晏......他回哪里了?聚城吗?他在做什么?过得好吗,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人为难他......”
“停停停,”方曼曼像在听人念经一样,“我哪知道啊!他都十八岁的成年人了,还事事跟我汇报?你自己问呗。”
“......”伯青元沉默了片刻,尽全力把想问的话浓缩成了一句,“他在哪?我很想...他,见他。”
还能在哪儿,在你要去的地方等着你啊。
傻子!
方曼曼坏笑着眯了眯眼睛,决定先不把这事告诉对方:“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好像没有回聚城。”
没有?
没有吗。
为什么?
那他要去哪里找人?
“青元?”方曼曼见对面没动静了,拿下手机一看,哟呵,给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