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热血沸腾、惊心动魄的冒险小说,一时忽略了爱情小说才是永恒的主流,他望着小普讨好的站在床边,亮晶晶注视他的模样,迟疑沉默了一瞬,终于默默点头,僵硬笑着说干得不错,出去玩会儿吧,又伸出手揉了揉对方淡黄色软乎乎的温暖耳朵,穿着肩带背心的小兽人这才满足的点点头,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忐忑的在外边把门轻轻带上了。
隔着窗外婆娑的树影,屋子一时陷入昏暗,唯有床头一盏淡黄小灯释放着宁静辉光,霜白低下头没劲的翻开《蛮荒小吃录》,里面各种看得见够不着的美味小吃让他越看越饿,加上没到饭点,只能可怜巴巴对着c-h-a图望眼欲穿,最终他重重合上书本,在一旁重新抽出本爱情小说,背面简介显示这是个兽潮中遗失父母的流浪孤女无意间遇上皇城贵族的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可是……蛮荒有皇城?霜白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手将书都到一边,将余下的一并抱到眼前,吹开上面沾着的一两个小普的绒毛,一本本看过去,我与富二代的爱情故事、我只是个柔弱无依的孤女啊、我与老公的爱情二三事、倾城之恋——我与达令的亡城爱旅……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默默将书本重新摞好堆在床柜上,趟回床上盯着昏暗的天花板望了半天,听了一会儿竹林沙沙的响动声,想睡又睡不着,实在是无聊,翻来覆去好几次终于重新坐了起来,便皱着眉抽过最上面那本《我与老公的爱情二三事》,随手一翻,正好看见不堪入目的 y- ín 乱手绘c-h-a图,上面居然还是两个一丝不挂搂在一起的男人!霜白浑身大震,手一哆嗦,猛地将书本扔了出去,自己却可怜的往床里缩了缩,急喘着气,努力压下脑海重新翻涌着的羞耻记忆——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那晚上那个人居然是自己,说不定,说不定我其实有隐藏的放荡的第二人格!他迷迷糊糊想着,说不定主人格死心塌地爱着留钰,而隐形人格暗地里跟曜诚勾勾搭搭……够了,真是够了!
少年怒气冲冲的拽起被子,躬身躺下,闭目侧身睡了一刻钟,突然又红着面颊,狼狈的爬下床去捡回来那本小黄书,就着暖黄的灯光,小心翼翼屏着呼吸翻开来看,如果努力无视 y- ín 乱至极的手绘黄图,忽略满篇大段的情色描写,努力沉浸到故事里,好吧,勉强还算可圈可点,约摸是个早年丧父被继母处心积虑虐待着的可怜少年误打误撞杠上权贵二代,两人因恨生爱,终于打破世俗的禁锢走在一起的故事……霜白额头越来越热,脑袋越来越重,终于身子一歪,松开书本,沉沉跌入梦境……
再一次出现在暖黄夕阳下的蒲公英海,这一次他居然长大成人,终于按住了那只漫天乱飞的金甲虫,然而回过头,茫茫雪白蒲公英里哪里还有父母的模糊的身影,取而代之出现在视线尽头的却是,一次又一次在学院擦肩而过,一言不发陪着他走遍百足城民居的那个人……
他站在蒲公英深处,一双温柔的银色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他,忽然朝他笑了笑,迈开步子转身就走。
少年想要追逐,脚连着大地,怎么也提不起来,熟悉的背影渐渐越走越远,他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抱头哭泣起来……
第26章 乌龙
“什……什么?你、你说屠、屠戮师兄!你确定、没搞错……”这日傅光如期登门,探望霜白,两人偶然触及的话题,叫照例躺床上装虚弱的少年光脚猛地跳下床,踩着毛毯身子前倾,揪住刚刚吐露出爆炸x_ing消息却一脸不以为意傅光的衣领,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面前熟悉友人,心脏狂跳,如果可以,顺势晕倒才是最好选择!
傅光无奈抬手,松松霜白攥着他领口的手,愣是没拆开,便扬眉望向他:“我原先没跟你说么……哦……是你自己没问,我以为你早知道了还是对留钰八卦不感兴趣呢……啧啧先松手、松手,信不信我走人了,好吧,我错了小白,是是是……”傅光终于松手连连点头道:
“不是屠戮还能有谁?屠师兄今年正好兼职力院新生助教,一整年的新生龙球赛都是他在主持作裁判,不然你以为留钰每次去偷窥正好都能看见喜欢对象上场么?”
“……你……你确定……”震惊中的少年依然不可置信攥紧了傅光衣领,眼前熟悉的刺头青年恼怒瞪着他,霜白才失魂落魄松手站直,眼前一晃,整个人忽然天旋地转重重摔回大床上,愣比霜白高出个头的傅光登时欺身而上,百来斤的体重毫不留情压在少年身上,挤得少年喘不过气来,曲膝踢踢对方——
“你个猪滚远点儿!”
“叫你得意,还来劲了是吧,欺负哥哥,这下看看谁欺负谁……”傅光捉住霜白两手腕往脑后按去,整个人坐在一旁,面色狰狞的呵起了少年胳肢窝,“你个混蛋,松手!放手,信不信我病好弄死你,弄不死你……毒死你……哈哈……哈哈哈哈……你……你放手……放手……哈哈哈……是我、错了……错了……”霜白在对方无情攻势下,很快丢盔卸甲,笑得浑身痉挛,飙出晶莹热泪来,满心的震惊与苦涩。
几分钟前,傅光抱着大堆零食过来,纳闷的坐在床边沙发上,托住下巴不说话,低头沉思着,连小普小心翼翼晃着小尾巴奉茶上来,他都没趁机揉揉小兽人,霜白靠在枕头前毫不介意啃着零食,余光瞄眼对方的沉思扮相,难不成傅光转x_ing了,不、是失恋了还是遭到双重打击啊,可也不太像啊,难不成他终于发觉自己对男人也是有感觉的(暗恋我)……
就在少年无限遐想,脑补一出出年度狗血大戏的时候,“你跟今年力院首席……曜诚……很熟?”傅光忽然抬起头来,冷不丁轻飘飘的扔过一枚重磅炸弹来。
霜白含住口里地瓜干,松开零食袋子,傻愣愣的对视着傅光,好半天才呐呐说道:“你干嘛这么问……”
“说是不是吧!”傅光不耐烦打断他,霜白慢慢拧起脸,皱皱眉:“认识是认识啦……可要说熟……”
“就你磨磨唧唧的!”傅光站起来,抢过他面前地瓜袋,抱在怀里啃起来,直到啃完两条地瓜干,才又眯着眼睛望向他:“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我单注意留钰了,没发现你竟然也有情况……”
“胡说什么!”少年恼羞成怒,从背后抽出枕头扔了傅光满脸,还不解气,继续扔一个,给傅光单手抓在半空里。他慢吞吞靠过来,将地瓜袋重新往他手里一塞,又推推少年后背,将俩枕头塞了回去:“我刚过来,远远看见那首席,就站你家竹林边,拎着个药包递给小普,看都没看我一眼居然自己走了……”
“你编个合理点的解释来吧,别糊弄我说一个药师系学生还要托力院光棍帮你买药……”竟然有这回事……霜白愣了,脑中闪过曜诚挺拔身影,由着傅光塞完枕头后在他背上又轻轻拍了两下。
“……这个……那个……”或许是他给傅光顺手塞了满嘴地瓜干,光顾着咀嚼,一时竟然想不起半点借口来。
傅光继续在他背后上用力拍了拍:“认真吃你东西吧,别想怎么撒谎了,小心噎死——”他拍拍手,坐了回去,侧身拿过床头柜上那本暗红封面的《我与老公的爱情二三事》,低头看起来,刚翻开一页,又忍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明明就是有情况吧……”
霜白郁闷的将满嘴地瓜干吞咽干净,看一旁研究着书本小黄图的青年,总觉得似乎哪里古怪,这气氛总好像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来着……傅光对着男男 y- ín 乱小黄图看得津津有味……不是……他心弦一拧,忽然浑身大震,瞬间惨白了小脸——
傅光明明知道留钰喜欢曜诚,却毫不介意问他是不是跟对方有情况……难道傅光换对象太勤快连最后一点节cao也掉光了?这也说不通啊!他不是一直担心留钰深受情伤,x_ing情大变么……霜白忐忑注视着熟悉的儿时玩伴,内心y-in晴不定,终于,对方抬头咧嘴一笑:“怎么,终于发现外面野男人不好,被我魅力迷住、爱上我啦?让我想想,我就勉为其难睡你一睡,剩下的就看你日后表现——”
霜白忙将枕头摔回那混账脸上,没等对方发怒,轻声问道:“小光,你说留钰喜欢谁,他喜欢谁来着……”
傅光郁闷将枕头扒边上,望了他一眼——
“你再说一遍!”霜白三两下蹦下床,弓身拽紧了对方衣领,低下头直逼对方双眼:“说清楚……”
傅光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你这准备让我吻你么……”抓过一旁枕头按在了少年脸上,“不然呢……”他又松了松霜白攥住他衣领的手,没得逞,于是跟着按住少年肩膀摇晃起来:“不然你以为我老缠住黑妹,拐弯抹角打听他棺材脸哥哥的事情干嘛?”
黑妹?屠沁!霜白猛地忆起今年冬天屠师兄托他转达的警告:“你不是喜欢人家——”
“唔……不是吧!你竟觉得我会看上那个暴力女!喜欢她不如喜欢男人,至少男人还有根真——”傅光声音一哑,低头扫了眼少年裤裆,突然又白了面颊,额角淌汗,嘟嚷道:“还是让我一头撞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