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等等等等等等,为什么事情好像更糟糕了……
第24章 等你
齐屿兼职的课是选修课,课时轻松,在五一之前便结课。西野在最后一节的时候乖乖去了,齐屿进门看到他,远远地投来一个笑,看得西野脸红心跳。
西野这些天精神不是很好,上课时眼皮半塌着趴在桌子上,有些懒懒地看着讲台。当然,他以前天天闷不做声,看起来也不是青春洋溢活力四s_h_è 的主儿,这次却是因为从齐屿告白的那天晚上开始,他就每天都在做梦。
这种情形在过去有一年里他常常经历,这两年好了一些,如今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以前。不过还是不一样的。
以前他常常伴随着恐慌醒来,心跳剧烈得要跳出胸膛,他还曾经怀疑过自己会不会因此得心脏病。如今那些梦都往后添了一段,前半截几乎无一例外地是他在找能躲藏的地方,有时候是在野外,有时候是学校,更多时候是小镇上他们那间逼仄的房子。
他脚步凌乱,惊慌失措,四处跑着不知道要藏到哪里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了,只能随便找个就近的地方躲进去,甚至有些地方只能藏住半个身体。他缩着脚,惊恐地睁大眼,听脚步声在自己的面前停下。
会是血,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是血。
这个时候,梦境却发生了变化,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此时惊醒,那个人低俯下身子,把脸暴露在他的视线之内。那是很好看的一张脸,带着温和的笑意,之前的黑暗昏昧瞬间被暖煦的光代替。
齐屿把他从桌子底下、树后、柜子里面拉出来:“你做什么哪,怎么躲到那里去了?”他不带有任何攻击x_ing,他身上只有巨大的包容与暖意。
西野在半夜睁开眼的时候往往仍绵延着梦中那种迷茫的状态,慢慢才逐渐清醒过来。说起来怪得很,夜里人醒来后,总是清醒得厉害。
他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做另一层设想,也许他可以试一试,试着逃离那个旧梦。
他蒙上头,有些难过,因为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才十九岁。十九岁,虽说是个尾巴,但终究还是以一打头的年纪,他的人生连一半都没走完,他却畏缩着什么都不敢去求。
你舍得不要齐屿吗?不舍得。齐屿会要你吗?不知道。可还是不舍得。
他想起那个夜晚,齐屿跟他说的保证,他说感情于他是一辈子的事情。西野悄悄地在被窝里小声说,我也是。
任奔奔却有精神得很,眼睛骨碌碌转,不断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妄图寻摸出点j-ian情,偶尔看到齐屿往这个方向瞟来的视线都觉得酸得不行。
他本想求和好结果把人惹得更恼了,西野身为将来可能要和齐屿那人渣狼狈为j-ian的狈,任奔奔立马去找齐屿哭诉,齐屿却浑不在意。
任奔奔奇怪:“你不是喜欢西野吗?”
“对啊。”
“那你怎么都不关心他情感生活的?”
齐屿当时说:“放心吧,西野不会生你的气的。他那人,只是面上看着冷,实际上心比谁都软。”
任奔奔简直像听天外奇文:“哇哦,这是不是就那个,情人眼里出西施?”
齐屿笑出声来:“他气x_ing儿真的很小,不信,你晚上回去主动和他说句话,看他理不理你?其实吧,人家根本就没生气,只是懒得理你而已。”
任奔奔受到人身攻击,又和齐屿闹了一阵,晚上半信半疑地决定拉下面子,认证一下齐屿是不是被情爱冲击得傻了,想了半天不知道找什么切入点,看到桌上还剩了一块的雪花酥:“这个你吃不吃?”
西野闻声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摇了摇头:“你不是喜欢吗,怎么留到现在?”
他虽然是问句,但表现出来的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任奔奔仔细寻摸了一通,实在看不出来什么异常,倒是信了齐屿七八分,暗自叨叨自己傻逼,从那时候倒是不和西野置气了。
他也说不上自己现在对西野的感情是怎么样的,本来压在心底那些酸溜溜的不忿,自从被齐屿戳开了,就像个气球一下子漏完了气,再也吹不起来了,虽然算不上毫无芥蒂,却是尴尬占了上风,现今这尴尬渐渐散去,倒催生出几分亲近来。
只是,任奔奔揉了揉鼻子,奔爷身为整个大学城最酷最拽的大哥,是毫无人x_ing不讲人情的,才不可能承认呢。
因为这节课涉及到布置的期末论文,下课后齐屿周围围了一圈人,宋知良扭动着想挤进去,被任奔奔悠哉地上去拎走,临出门前还诡异地朝西野眨了一个自以为很酷哥儿的眼,实际上鼻梁都快皱成了食堂的肠粉。
西野不明所以,看到宋知良刚刚奋力挣脱开任奔奔的钳制,又被几个彪形大汉直接抬了起来,衬得他的小身板单薄又瘦削,很像街上被强抢的清苦书生。
等人好不容易快散完了,齐屿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入眼便是少年趴在窗台上的背影,肩胛骨将黑色短袖绷出漂亮的凸起,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他转头把视线投过来,下午三四点钟的灿烂的阳光给侧脸和下颌添了一层金色的虚影,头发理得短短的,碎碎的黑色边缘泛着光。
齐屿双臂同样撑到窗台上,偏头看着西野不说话。西野垂下头看楼下鱼贯而出的黑色的小小头顶,过了半天又抬起头来,不自然地抹了一把鼻子:“怎么了?”
他无意识的小动作像一把小勾子,在齐屿的心上挠啊挠,挠得他心里酸软得泛水,眼睛都眯起来:“看你不行啊?”
阳光太晒了,西野想,今年这怪异的天气,四月的皮八月的骨,怎么那么热呢,热得人脸都红了。
上课教室在501,核心教学楼顶层的最北边,顺着教室前门旁边的楼梯再往上走一层,有一扇玻璃门,直通着楼顶天台。
门上挂着一串生了铁锈的链锁,但对于能把围墙都不断豁出口子的学生们来说,这锁没什么实质意义,玻璃门直接有一扇完全消失,结实的铁锁和空荡的铁质门框相依相伴。
西野突然抓住齐屿,他没敢拉齐屿的手,而是隔着衬衣袖口抓着他的手腕,指腹下能感受到一粒小小的圆扣,用力到硌得相接触的皮肤都发疼。
齐屿顺从地跟着他走,等俩人跨过那扇空荡荡的玻璃门,阳光毫无遮拦地铺洒在脸上,西野松开手,转过身面向齐屿。
他的发质偏硬,头发短短的,露出整个光洁的额头,抿嘴不言的时候还真有点不良少年的气质。
那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齐屿,看久了倒显得有些可怜了。
“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等段时间,我再告诉你……”
楼顶上的风吹拂而过,齐屿的声音被卷起来,缠在每一丝气流中,钻进耳朵里,让心脏都跟着发烫。
“可以啊。”
西野鼻子一酸,暗骂自己没出息,出口的声音却掺了几分委屈。
“你等等我。”
齐屿笑着看他,西野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到一个自己。
“我等你,别着急,你慢慢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在断更边缘试探了几天,终于一脚伸了过去⊙▽⊙
经常写着写着就对自己产生怀疑,在心里质问自己,这都是写的什么xx玩意儿。而且我也不太享受为更新而码字的过程,虽然只有个位数阅读,心里还是有股奇怪的责任感,不敢轻易断了。
正好趁现在第一部分结束,暂停几天存存稿,等差不多五一时候吧,如果字数差不多了,就再接着更第二部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时间在每一个绿芽上游走,光秃秃的树枝上先是悄无声息地掐出嫩尖,几场春雨把空气打得s-hi润,也把树上打出朦朦胧胧一团绿烟,那蜷缩的青芽抖落抖落就舒展开来,长成婴儿的小手掌大,倏忽间又长到成人手的大小。绿色由浅淡变深变重,却仍是干净的,每一个叶片上都泛着油光,纤尘不染,堆在一簇好看极了,风一吹,哗啦啦作响。
等到七八月的时候,它们重新恢复到印象中强壮的模样,叶片变成苍绿,上面鲜明的经脉像盛年男人手臂上鼓起的肌r_ou_,充满了力量。然后眨眼间,就有一片叶子突然泛了黄,这一点点黄色像瘟疫一般,在一个个不甚长的夜里,悄无声息地染黄了一片又一片,再注意的时候,已经有叶片偶尔砸落在肩头了。
西野是在cao场的台阶上,不经意间看到围栏外几棵树时想到这些的。宽大的校服被风鼓起,风吹在出了汗的额头上,凉津津的。
前几天还小小的绿色叶片,已经长得有他的手掌大了,他伸出手在空中比了比,还是自己的手大一些,不过那叶子太干净了,泛着光,比他带着薄茧的手好看得多。
它们摩擦着发出声响,把阳光打碎扭曲,晃成细碎的光斑,西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第一次意识到时间过得很快。
那一年他十五岁,还会对时间的流逝感到假模假样的惆怅,又安慰自己,长大也好,可以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挣很多钱。
七月初课程结束,西野直接在Z市一处建筑工地找了活,管吃管住,一个月3000。这个城市最近好像天天都在下雨,却没有带来丝毫凉爽,雨是混着热气打下来的,却无法将热气打散,世界像一个蒸笼。
他和齐屿见过不少次面,有时候是在餐厅,有时候是下班后的长街,有时候是一个电话后,两人随便哪里走一走。他喜欢这种感觉,未出口的那个决定早就明晰得没有遮掩,或许,从齐屿说“喜欢他”的那一刻,再或许,从他不知不觉中把一个人放进了心里的那一刻,这个愿望就随之扎了根,一切与其相违背的话语都是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