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子嘉点点头:“三十五分钟。”
“你们知道时笑多长时间就出来了吗?”
嘉宾们都一脸好奇地问:“多长时间?”
管昱说:“十几分钟!”
大家集体惊呼:“哇!”
管昱这是在节目上当众给他拉仇恨呢,时笑哪儿能不明白,他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腼腆地笑了笑:“管老师,您就别开我的玩笑了……老师您也知道,那天陈导怕我们出不来,特意降低了游戏难度,要是难度和上回一样,我那天晚上恐怕要睡在里面。”
嘉宾们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俞非转向时笑:“那你想和谁合作呢?”
“各位老师都是我的前辈,不论和哪位老师合作,我都能学到很多东西……”
“太官方了!”管昱皮笑r_ou_不笑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最想和哪一位老师合作?只能说一位!”
这特么是一道送命题!
不管他说想和谁合作,都会得罪其他几位嘉宾。
时笑心中冷笑,面儿上却腼腆地笑着偷偷看了一眼管昱:“管老师。”
综艺主持人丰容予夸张地惊呼了一声:“哇奥!为什么想和管老师合作?”
“因为上次和管老师见面,聊得很愉快,我想,和管老师在节目里搭档一定也会很有默契。”
丰容予说:“那我们赶紧抽签吧,看看到底谁能够愿望成真……一号,谁是一号?厉大神,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和厉大神一组了。小时你是几号?三号!另外一位三号是谁?”
没人应答。
俞非举手,半晌之后才道:“啊,看错了看错了,我是二号。”
飞行嘉宾黄硕曼也说:“我也是二号。”
于是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管昱脸上,管昱黑着脸亮了签,上面赫然写着——三。
管昱一百零一个不愿意和时笑一组,时笑虽然也不愿意和他一组,不过录节目而已,又不是过日子,也没什么所谓,所以一脸灿烂地笑着对管昱说:“管老师,一会儿还要请您多指教。”
管昱冷冰冰地“哼”了一声。
分组结束之后,三组嘉宾各自进入布置好的摄影棚。
摄影棚分为三个区域,一个是朱雀所在电影公司内部复原,一个是朱雀出事前去的夜总会现场复原,一个是朱雀个人居所复原。
其他两组很快有商有量地去现场搜集线索了,只有时笑他们这组迟迟无法决定去哪儿,因为不管时笑提出什么意见,管昱一概否定。好容易确定了先去朱雀居所看看,可是管昱几乎处处找茬、事事和时笑作对,不管时笑找到什么线索、提出什么假设,管昱都会和他唱反调。
时笑:“管老师,这儿有一瓶药……好像是安眠药,里面就剩下半瓶了。”
“废话!不吃的话买回来干嘛,供着当摆设吗?”
时笑:“抽屉夹层里面有一本日记。”
“随便翻看别人的日记,你经过主人同意了吗?”
……
到后来时笑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默默搜集证据装进证物袋,管昱还不满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这么做节目的?连句话都不说,来干嘛?当布景板吗?”
时笑:“……”
这时候两人搜到朱雀的卧房,管昱从床头柜的暗格里找到一把枪,在手里掂了掂,伸手就去拉保险栓。
“哎老师,”时笑记得道具组长的嘱咐,“枪是真的……小心!”
管昱“哼”了一声:“瞧你那胆子!我这么多年拍戏玩儿枪玩儿多了,一掂就知道。”说着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枪发出“咔嚓”一声轻响:“看吧,没子弹。”
“胆小鬼!”
他一脸嘲笑,把枪对准自己太阳x_u_e。
跟拍摄像脸色陡变,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管昱就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就扳机扣下的那一瞬间,时笑听到了子弹在枪膛里摩擦的“咔哒”轻响,心脏猛跳了一记,飞扑过去推开了管昱的手,千钧一发之际,空包弹擦着管昱的太阳x_u_e飞出去,带起一溜血花,s_h_è 中了侧上方不远处悬挂的铜制大吊灯的吊索。
吊索骤然断裂,吊灯轰然坠下。
时笑听见现场工作人员一阵惊呼,紧接着头上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第57章 没忘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 时笑想, 这倒霉催的人生啊。
他恍恍惚惚地听到周围一阵嘈杂的惊呼声、脚步声,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无数混乱的片段在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依次划过。
幽深y-in森、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红莲业火熊熊燃烧,深红色的火焰缓缓升腾,形成一道道红莲之状,妖艳而诡异。
一个人的声音在耳边说:众佛殒灭, 度尽天下苍生之责就交给你了。
“是,”他又听见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地狱不空, 誓不成佛。”
场景倏忽转变,时光如白云苍狗, 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前, 声音冰冷如无机质:“你还要执着多少年?”
“你知道,度尽天下苍生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天下苍生的一切罪恶都要由你背负。”
“我知道。”
“那你知道, 我……”黑衣人说到这里沉默了很久, 最终什么也没说, 举步离开。背影带着一丝淡淡的孤凄寥落。
地狱不空, 誓不成佛。
天空乌云翻滚,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 大雨滂沱。
他听见有人在痛苦地呻/吟、嘶吼, 他看见无数锦衣华服之人面容麻木地围观, 他感觉到有一个人的脚步渐渐接近、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然后一滴冰冷的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上。
一阵刺痛。
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飞禽走兽、鱼鸟虫蚁。
众生平等。
他听见无数梵唱在耳边喃喃——众生平等。
七月十五鬼门开,孤魂野鬼阳世来。
天光乍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灿烂温暖的阳光从窗子里洒进来,清风拂面,孩童清脆的声音从风中传来:“看,他有尾巴。”
“怪物!小怪物!”
“小怪物,离我远点儿。”
……
过了不知道多久。
半年?一年?
一个长得不算好看,但看起来很舒服的女人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好可爱。老时,我们就要他吧,好吗?”
“好。”
二层的红砖房,大院儿。
高大笔直的白杨树,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他躺在床上,看着红漆斑驳的窗口里透进的、被树叶漏过的炙热阳光,听着蝉鸣聒噪,远处传来卖冰棍儿小贩的吆喝声和邻居的窃窃私语。
“哎,你听说了吗?时家那小孩儿又被车撞了。”
“今年都第三回进医院了。”
“倒霉催的……这都是命啊。你看看他们俩,之前日子过得多好啊,自从养了这个儿子,日子都过成什么样子了哟。”
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白杨树、湛蓝天空和偶尔飘过的一朵朵白云,一声不响、一动不动。
但眼角有泪水无声滑落。
场景倏忽变幻。
他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娘炮蹲在街角啃煎饼果子,远处传来导演的骂声,小娘炮往那边看了一眼,握拳道:“总有一天,我要红遍全宇宙!”
“你笑什么?虽然……可能实现不了,但梦想还是要有的啊。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
时笑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地想。
他的梦想是什么呢?
是度尽天下苍生吗?
这时候,他听见自己说:“我呀,我就想攒一笔钱,给我爸爸妈妈开一个小吃店,请个厨师,请几个服务员……他们每天坐在收银台后面收钱就好。”
“到时候,他们就再也不用辛苦了。”
他听见无数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笑笑,以后别给我们打钱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别亏了自己,多给自己买点儿好吃的,多喝水,注意身体,啊。”
“你连个死人也演不好?还能演好什么?”
“时小兔,从今天起,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你是第一个有胆问我真名的人。小东西,你胆子不小。”
“我姓毕名琅。”
“怎么,还惦记着你的野男人?”
“收好。这是我一万多年的全部身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