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医生难得说不出话来,消化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一张,就只能一张。」
三於有点难过,我却在心底乐开花。
第8章 第 8 章
15.
由於是医院自行举办,活动时间足足有两个月,只是上个月三於刚好错过没注意,所以等到这次看到时,离截止也只剩一个礼拜的时间了。
评选的人从秃顶的院长,手底下一排宛如笑里藏刀的医生们,到柜台总是笑容可掬的人员,可说是一个不漏,连新来的院鼠也在之一。
--我都怀疑三於要拿我的零食去贿赂评选员了。
关於那位评选员,我也略知一二。
严医生上门蹭食时,总会顺便带些宵夜,配着生活中琐碎的事情,倒也解闷。而新来那只院鼠,就是他们最近常提起的话题。
说简单也就几句话的时间,不懂得也不想做功课的饲主把两只仓鼠养在一起,架打完了才知道分笼,本是同根生的定律在仓鼠里起不了任何作用。
结果没多久,打成仇家的其中一只怀了孕,前阵子才刚生下,焦急的饲主到处找下家,找了找,就到了曾来看诊过的兽医院。
也就院长人好--哦,听严医生说,原本实习的医院,就是他现在任职的地方。
继大红之後,医院已经有一两年没正式养过院宠了,当中途倒是有几次,就怕养久生了感情,走了更不舍。
被叫跩跩的老公公鼠总是提不起劲,明明速度在仓鼠里称霸,却总是喜欢窝在笼子一角,连饭也要推到他面前才肯吃,也不惧人类,总一脸你奈我何的模样,想摸就摸的,一点也不害臊。
简直有辱老公公鼠的名誉。
跩跩我曾看过一次,不夸张,隔着笼子和外出笼的两层距离,跩跩一脸不屑,连眼皮子都懒的抬,不说还以为里头放的是特别逼真的羊毛毡,只有微微起伏的肚皮出卖跩跩是只真老鼠的事实。
「啊,跩跩就是那样的。」柜台人员看我们一人一鼠专注了许久,笑着解释。
「……都在睡觉吗?」三於有点纠结。「上次来他也是在睡。」
原来上次也是这样啊……
不对!陈三於你出来!你什麽时候跑来的?!
「也不是。」柜台人员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尴尬,「跩跩他不睡时,眼睛也跟在睡觉似的。」
听到三於转述的严医生哈哈大笑,他吃完盘中的甜点,是三於前几天重温小魔女doremi,手痒之下做的最心爱的道鲁宾,外观没有动画做的美,但滋味却是不错。
不要问我怎麽知道,因为严医生他除了是个甜食控,还附上美食家属x_ing,三两下吃完,还能给出洋洋洒洒的几百字心得。
「跩跩就是那样,眼睛小的很。」严医生说,「当初他被送来都还没开眼,过好几天我们才发现不是没开,而是眼睛太小。」
严医生哈哈大笑,三於也被带动的噗嗤笑了出声。
「跩跩他啊,看着就觉得这老鼠怎麽回事?特别瞧不起人的感觉,明明是老鼠,却有猫皇的气势。」严医生笑了一会才缓过气,「特别是长大之後更明显,所以就叫他跩跩了,还是院里全票通过。」
「原来,你传照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错觉呢。」三於接话。
--所以我说你们到底私下交流了什麽?!
两人绕着跩跩又聊了会,最後也不知道谁先提起的,话题又回到了萌物大赛这回事。
「你想好了吗?我们快截止了。」严医生提醒,实在是不相信那个说要拍影片的人会轻易放弃。
「想好了,就等东西到。」一讲到这事,三於眼里闪着热烈的光芒,严医生嘴角抽了抽,而我却觉得心神不宁。
……东西?
我努力把自己缩成球,有种不好的预感。
16.
不是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吗?
我以为来到这个家是福,被三於关爱着是福。但福不福我现在却不敢打包票--祸却是直接来到我面前。
我挣扎着,倒不是不想穿那件金灿灿的服饰。毕竟没有卖仓鼠的衣服,还是三於拿推特曾红过一阵的角落生物斗篷充当,还自己动手加工成现在的颜色。
小斗篷套着刚好,不看脸和露出来的屁屁,就是一团金色的不明物体。
如果穿着让三於开心也就算了,但这得建立在主人正常的情况下,而不是对方也套着一身黑色的布料,长度刚好盖过脚,手上也同样戴着黑色的长手套,五官处戳了眼口鼻的洞,如果半夜穿出门,绝对会把人吓得屁滚尿流。
确认小斗篷不会掉,三於才戴上面具,我很难形容那个面具,两道痕迹直接纹在上下眼,像是纹面般,嘴巴开的弧度似笑非笑的。
三於整了整面具,对着我伸出手大喊:「来吧!我的金子!」
……现在换主人还来的及吗?
工作室页面上,那些蛋糕的成品都是三於自己拍的,对於摄影及後制,他学过一段时间,不到专业的程度,却足以应付工作所需。
而为了这业余的活动,甚至还搬出了许久未用的小型摄影棚,虽然一个人麻烦了点,但陈三於却不怵,设定好相机功能,大有拍上一整天的架势。
我被捧在手上,期间还换过好几个姿势,但不是被三於嫌说这张重点错误,就是糊掉了,那快门声听到我做梦都怕。
我极力配合,争取早日收工,好在三於也没多磨蹭,也就拍了百来张照片吧?
回到屋里,我趴在最上层的滚轮里,看着三於从那堆照片里挑挑拣拣的--恕我直言,在老鼠的眼里实在看不出来差别在哪。
但三於却还是严肃以对,像是面对即将出炉的糕点,手上调整光暗,还是裁掉多余的画面,以凸显重点,全神贯注的好像忘记自己甜点师的身份。
才能用错地方了啊喂!
我尽量不去思考医院的人看到这张照片会做何感想。
17.
医院的人怎麽想我不知道,倒是严医生一脸欲言又止的,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开口,「三於啊……」踌躇的都不像是平时有话直说的严医生。
我一听也不跑了,装作不小心让三於抓住,被覆盖在掌心中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实则竖起耳朵偷听。
严医生犹豫再三,才用比较温和的角度切入,说照片有创意,拍摄手法也好,主人和仓鼠配合的默契--特别是那鼠,眼睛乌黑有神的,皮毛也有光泽,一看就养的好。
总之就是一顿吹嘘,我听了都怀疑严医生口里风靡世人的老鼠不是我,而是某个有女朋友还开游乐园的圆黑耳老鼠吧?
但三於却很受用,喜孜孜的模样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是说他呢。
重点来了,严医生话锋一转,用起了苦r_ou_计:「……你那照片好是好,但不瞒你说,我们院长更喜欢兔子,所以结果你懂的。」
讲完,又多补了几句安慰,「--但我和跩跩可是投了你们的,柜台的小云也是。」
我实在不想知道一只老鼠--还是跩跩,是怎麽帮我们投票的,再说一家医院让院宠参与投票这点本身就很神奇了,我大概能猜想的到跩跩一脸不屑的表情,纡尊降贵般的去参加这扰乱他睡眠的活动。
三於听完有点失落,但也不气馁:「那有得奖吗?」
「有的。」严医生点头,「第三名,到时候会把照片洗出来挂墙上,还会写上宠物的名字。」
我那个已经乐开花的主人面上不显,只矜持的点点头说了句「那可真好」,但搓着我头顶的拇指却没停下,大有揉成鸟窝的的趋势。
我都怀疑要不是严医生在,陈三於估计会直接跳起来。
那可是挂在墙上啊!还写名字!!
想到那张无脸男捧着金子到面前,看似深情款款的凝视,但透过面具看三於,却是怎麽看怎麽诡异。而就在我鼻头一抽一抽的,不经意抬头瞬间和三於对上,促成了一场相互对望的美好误会。
然後这张照片下面还会写上陈员外三个字。
我颓然,不敢去想那些携着宠物到医院的人类们看到那张照片会受到怎样的冲击,只祈求前两名的主人们能够开脑洞,不用太夸张没关系,来个佩佩猪还是冰雪奇缘都好,至少让我别那麽突兀。
三於的内心还在狂喜着像刚求婚成功,我却沧桑的跟迟暮老人一样,只想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杵着根拐杖,一拐一拐的回老家,治疗我那即将崩溃的心灵。
「想笑就笑吧,别忍了。」严医生看了许久,忍不住说道。
这句话像是解放了陈三於的枷锁,努力压住的嘴角瞬间上扬,笑成了月亮眼,手上乾脆不蹂躏我的头顶了,直接高速来回摸着我全身。
「员外啊——」
来自心灵的呐喊,我选择倒地不起。
18.
先不提照片的後续,实在是太丢脸,连别的诊间的医生都知道我们这对主宠俩。
记得前几天去时,一个白发苍苍的医生走过,看着有点岁数了,精神却好,还笑呵呵的停在门前,先看了看三於,又看向严医生手底的我,一脸趣味的说,「这不是我们的金子吗?」
求别提!!我被压着小肚肚,想逃离这个令人尴尬的场地。
三於却与有荣焉的点头,飞快称赞了一波员外的好,字句还不重复。
老医生慈祥的看着陈三於说完,和蔼的叮嘱了几句老鼠中老年保养,又多看几眼才离开。
我突然有点摸不清对方来意。
直到老医生离开,三於智商才像上线一样,迷茫的转头问严医生,「……刚刚那是院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