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开着灯。
开着灯也不行,糟心事各种锲而不舍往心头爬,到了一两点,糟心事也没有了,脑子也是空空的,但内心却有无形的暴躁窜来窜去,让他躺不下睡不着,非得竖起来顺气。
气人得很。
到了这里,复习归复习,顾非也一旦捕捉到了睡意,还是想睡的。
此刻溜溜达达跑去聂细卿的休息室,一头扎进了温馨舒适的小空间。
一点没变。
顾非也虽然经常来工作室这边,但也好久没进休息室了。
还是那股淡淡的橘子木质香,被套却是换了一套,被子也像是晒过的,总之一句话,软软暖暖的。
顾非也三两下脱了衣服,只留薄薄的贴身衣物穿着,泥鳅一样钻进被窝。
啊,舒坦!
滚两圈!
睡前运动完毕,顾非也伸手,把夜灯拧开,关了其他的灯,闭上眼睛,睡觉。
短短十几秒,这个人就睡着了。
半小时后。
聂细卿进休息室,按照一贯做法,给他拧亮了床头夜灯,等光线唤醒顾非也。
谁知道这次顾非也没有乖乖醒来,头一转手一动,被子蒙到了脸上。
赖床无疑了。
聂细卿不得不去被窝挖人。
并不是他看不出顾非也有些困,而是因为顾非也和他约好了时间。最近顾非也刚好在复习,万一睡过头,而睡过去的这段时间他本身又有别的计划的话,也挺麻烦。
就和他赶稿一样,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弄个闹钟,倒头睡上几十分钟,要是没有按照计划醒过来,后面赶稿压力会更大。
实在不行,他至少得先把顾非也弄醒,确认他可以继续睡,才会放他继续睡。
其实也挺算是换位思考的了。
顾非也睡得正热乎,冷不防一只手轻轻地推了推他。
顾非也没醒,下意识地伸出手,打了一下被子外那只烦人的手,嘴里还嘟囔了一句。
具体嘟囔了什么,没听出来,就知道顾非也拧着双好看的眉,睡得认认真真。
聂细卿只得低声:“非非。半小时了,要起吗?”
顾非也“嗯”了一声,蹭了蹭被子。
看,和被子难分难舍了。
聂细卿声音大了些:“非非,半小时了。”
这次顾非也忽然睁开眼,转头看住了聂细卿,然后……连打了三个哈欠。
哈欠暴击,条件反s_h_è ,聂细卿也跟着打了一个。
顾非也忽然乐了。
“醒了?”
顾非也顿了顿:“嗯,醒了。”
聂细卿问:“起么?”
“嗯……还想再睡一小时。”
“好,我过会儿再来喊你。”
聂细卿正准备帮他把夜灯拧暗些,目光忽然被地面上一张很小的几乎只有指甲盖大的纸给吸引了。
没别的,他这里一向干净,这么一小张纸躺着,实在是有些碍眼。
聂细卿准备弯腰捡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非也危机感飙升,分明前一秒还躺在床上后一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跳起来抢先把地上那张纸给捡了起来。
开玩笑!那可是他的“思春”!
真不明白今天上午在想什么,怎么就给随手揣口袋里了,揣就揣吧,还在这里掉出来。
差点被聂哥看到!
聂细卿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看着顾非也从床上探下半边身体,伸手捡起那张纸,纸是捡到了,但是人却因为惯x_ing原因要栽。
这不对,这是脸着地的节奏啊。
聂细卿心惊胆战,连连忙忙弯腰把人捞住,再给他送回床上。
刚才没控制好力道,险些血溅当场,顾非也当然也吓了一跳,但他顾不上扑通扑通的心跳,只管保证手上动作不停,偷偷摸摸地把小纸片碾成一粒米大小。
呼,这下不会再有人看见了……
聂细卿又好气又好笑,一点点纸而已,自己捡了就捡了,顾非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看刚刚那扑腾的架势,真是闹。
聂细卿伸手,捏顾非也的鼻子,拧着眉问他一句:“是不是嫌自己鼻子太高了?”
顾非也没被发现,松了口气,心情好了就起了玩闹心思,此刻哪肯乖乖被捏鼻子?
行,你捏我,我咬你。
顾非也一甩头,鼻子获得了自由,下一秒张嘴就要上了。
这一瞬间的动作全是最真实直接的反应,但是吧,好歹是个成年男x_ing了。
这样真的好么?
在咬上去之前,顾非也忽然意识觉醒。
等等等等,属狗的?
才三岁?
闹什么闹?
一个迟疑,没露出牙齿,倒把嘴唇给送了上去。
下一瞬间,亲到了他聂哥的手上。
亲娘诶。
第34章
一直团被窝里睡觉的人, 浑身上下都暖呼呼的,嘴唇就更不用说了, 又软又暖, 就这么热乎乎地盖个戳到聂细卿手上。
触感是软的热的, 呼吸细细地扑在皮肤上,是痒的。
聂细卿眼皮一跳,没动。
顾非也动作也是一顿。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咬一口而已的!谁知道会出现这么个情况?
嘴唇边是聂哥的手, 鼻子里能嗅到淡淡的聂哥的气息,顾非也耳朵有些发烫。
不行,这有点不对劲, 那么继续……咬下去?
顾非也看着聂细卿,在后者看起来平静的目光中缓缓张嘴, 然后……真咬了一口。
咬完把他聂哥的手一推,飞快躲开, 被子一拉人滑了进去。
(|3[▓▓]。
聂细卿:“……”
无奈摇头,轻轻在顾非也脑门上敲了一下:“先睡吧,一会儿来叫你。”
顾非也笑着“嗯”了一声,在被窝里团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
继续睡觉。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 要是走到窗户前往下俯视, 可以发现此刻略晋府已经覆上了薄薄一层雪白。
照这个劲头下下去, 今晚的渡城一定是银装素裹。
聂细卿坐在办公桌前, 面前摊着一张纸。
纸上是幅画, 画的是顾非也的睡颜。
顾非也五官是真的好看,睫毛很长,睡着时很安静美好,可当那一双眼睛睁开,却亮得很。
怎么说?
星辰大海。
指尖摩挲着纸张,聂细卿看着看着,眉头一时紧缩,一时又舒展,看到最后只是将画收起来,仔细放进文件袋里。
“老板,我要先走了。”一旁戚原说。
聂细卿“嗯”了一声,嘱咐:“下雪,路上当心。”
戚原点头,穿上外套围好围巾,又说:“读者赠品都包好了,今天快递不来取,约好了明天上午的。”
聂细卿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我先走了!”
“再见。”
顾非也睡着,戚原一走,办公室就只剩聂细卿一个人。
这时候写作已经没有了思绪,聂细卿干脆关了写作软件,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半成品的手工风铃,慢慢慢慢做着。
这是一只简单的竹子风铃。
全部材质都取用的竹和线,粗一点的竹被锯成圆环,大的小的,细细打磨过;或者竹面削成枫叶状,扁而平,也是打磨得很光;细一点的则保留成竹管的样子,该钻孔的地方已经钻好孔,剩下的就是用细线将它们连接起来。
因为之前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现在只需要慢慢收个尾就行。
聂细卿用了三十分钟做好,然后在桌面支个路灯架似的架子,将竹风铃挂上,放到了顾非也桌前——虽然造型简单,但做得丝毫不含糊,成品往那一摆,看着确实不错。
这个时候,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串不认识的号码。
聂细卿接起,手机里传来一声:“阿卿,是你吗?”
是他的生母,那天公墓里的女人,林栖桐。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他的号码的。
聂细卿站起身,走到窗前:“是我,您有什么事吗?”
林栖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没有,我只是……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么多年,终于想听听声音了。
这人啊,对什么最需求的时候,务必要及时出现,等到不需要的时候,说什么都显多余。
聂细卿对林栖桐的忍耐x_ing几乎为零:“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现在忙。”
“等等别挂!”林栖桐喊。
聂细卿没有继续挂断的动作,听她说。
林栖桐似乎松了口气,又试探着问:“丁老师……还好吗?”
“身体健康,什么都好。”
话到这里,这母子俩其实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再强行聊下去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