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易轻抚着他的手背:“我承认,之前怀疑过你不近人情,可后来你也说了,你眼睛不好,一米以外都看不清。如果出诊太为难你,我觉得也没什么,当时已经有人打了120,救护车也很快就来了。”
“在我眼里,你已经足够好了。”乐易握住他的手在嘴边啄了一下:“我希望你像正常人一样看待自己,又不必像正常人一样苛求自己。”
程烟景眼里闪过一丝困窘,乐易安慰道:“人各有所长嘛,你推拿手法一流,听音辨位也特别厉害,一般人学不会。”
程烟景似乎被逗乐了,这才松了脸色,释怀地一笑:“其实那次,你知道手里捏着几枚硬币吧。”
“哈哈。”乐易狡黠地眨了眨眼。程烟景说的是他“炫技”那次,那天他就带了三枚硬币,别说把眼睛蒙上,就是把耳朵捂住,他也知道手里捏着多少钱,早记在心里呢。
程烟景说:“我练了半年,哪有那么容易学的。”
还说什么练了一晚上。
“我是真练了一通宵,就是没学会而已,太难了。”乐易嬉皮笑脸地哄:“谈恋爱也要讲技巧嘛。”
程烟景愠道:“邪门歪道。”
乐易哈哈大笑起来,他就爱看程烟景佯装生气实则顺从的样子,特别勾人,笑眯眯地说:“我还练了别的技巧,要不要试一试?”
“什么技巧?”
“这里的。”手指顺着腰身下移,裹住程烟景的臀`部,在臀缝上来回磨蹭:“什么时候让我进去?”
第22章
乐易想睡他,程烟景并不吃惊,他们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你侬我侬,滚床单是理所当然,他是医生,生理常识比一般人通透,谁上谁下,在他眼里无非是体位而已,没有那么多心理障碍,只是现在两个人都饿得咕咕叫了,应该先解决温饱问题。
乐易找了家新开业的餐厅,外卖小哥送来时,手里拎着一个炖蛋,不是传统的碗装炖蛋,而是把j-i蛋炖在一个圆鼓鼓的橘子壳里,特别可爱,外卖小哥说,餐厅开业赠送的,算作小惊喜。
乐易上网搜了搜,这玩意叫香橙炖蛋,心想,还真有意思。
网上的热点来得快去得也快,面馆的生意火了一阵子,慢慢归于平静,闪着星星眼的少女们不再出现,姚珊怅然若失,乐易倒是挺开心,搁了勺子就往乔南铺子里跑。
乔南正翘着二郎腿无聊透顶,抬眼一看,一东一西两个人影同时朝他走来,耿青城从公安局里出来,乐易正穿过西边的大马路。
“你们约好了?”这俩人怎么同时来了。
耿青城一愣,中午警队休息,他就到店子里看看自家爱人,没想到碰上乐易。
“我来看看有没有新鲜柳橙。”乐易说。
“哦,给你家程大夫吧,”乔南一拍脑袋:“那有,必须有!”
乔南故意把‘你家’两个字拖得y-in阳怪气,乐易听着高兴,也不反驳。
耿青城问:“在一起了?”
乔南笑得暧昧:“还用问,你看他一脸春光,肯定是佳人在怀。”
耿青城剥了个橘子,哦了一声。
乐易瞧着耿青城脸色古怪,但看他埋头剥着橘子,又想耿青城当了多年警察,脸上本就没太多表情,便没放在心上,跟着乔南挑柳橙去了。
香橙炖蛋工艺简单,将柳橙开个口,用勺子把橙r_ou_挖干净,再把j-i蛋、橙汁和糖搅匀,倒入橙皮里,蒸10分钟左右就好,做好的橙子蛋羹酸酸甜甜,好看又好吃。
乐易觉得这种精致的小玩意特别适合程烟景,学着网上的教程,把橙子皮切成锯齿状,远看像个小桔灯。
“今天在乔南铺子里碰到耿警官了。”乐易用水果刀划着橙皮:“你知道他俩是一对儿不?”
“嗯。”程烟景从冰箱里挑了两个j-i蛋。
“放着放着,我来。”乐易把人推开:“你等着吃就好。”
程烟景笑了笑,索x_ing靠在冰箱上看乐易忙活。
“他俩在一起十几年了,我追你那会儿,总羡慕他们。”乐易举起切好的橙子皮,看了看,还算小巧精致,“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就不羡慕了。我们也可以在一起十几年,几十年,还可以一辈子。”
程烟景喃喃道:“一辈子啊……”
“那是,你别想反悔。”
程烟景没好气地笑:“你怎么就喜欢我了?”
“这个啊,可能你好看吧。”乐易笑着说。
程烟景眉头不自然地皱了一下,‘好看’是建立在正常人身上的加分项,他一个几近失明的人,‘好看’就显得多余了,就像鼓吹一台发不出声音的钢琴造价千万,毫无意义。何况他的右眼几乎是凸起的,平日靠着刘海才遮住瑕疵,不知怎么到了乐易眼里就变成了‘好看’。
程烟景没搭腔,乐易忍不住回头,见他若有所思地倚在冰箱上,以为程烟景觉得他肤浅,又说:“开玩笑的。”
“我说过吧,我以前老是做噩梦,可后来,我发现我总是梦见你,你带来了好梦。”
程烟景抬眼:“那个手臂的梦?”
“嗯。”
厨房又静了下来,程烟景轻轻摁着虎口x_u_e,一收一缩,虎口x_u_e镇静安神,让人平静。
大概这个理由听上去很荒诞,乐易只好说:“虽然这个开头有点扯淡,但你别想太多,我是真的喜欢你。”每一天都越来越喜欢,有增无减。
程烟景看着乐易的背影,从任何角度看都是纯男x_ing的背影,肩膀宽厚,肩胛骨微微前倾,应该是长期弓着腰煮面导致的,手臂纤长,挥动的时候会带起淡淡的面粉味,乐易手劲极大,无论是搂住他的腰,还是握住他的欲`望,都带着霸道与独断,和他猛烈的追求一样。
程烟景咬了咬嘴唇:“如果你今晚不想回去,可以留下来。”
说完,轻咳了一声:“药柜有凡士林。”
当晚两个人就睡到了一起,程烟景只有一张单人床,还是折叠式的单人铁床,受不住两个大男人的折腾。他是站着被乐易摁在墙上站着c-h-a入的,凡士林黏在臀缝和腿间,乐易冲撞的时候,他整个人贴上墙壁,抽离时又仿佛悬空,汗s-hi的头发凌乱地贴附在脸颊上,在墙上浸出若有若无的水痕,他发不出声音,喘息都被撞碎了,只能随着乐易粗暴原始的动作沉浮。
温存过后,乐易食髓知味,恨不得把店铺盘给姚珊,直接搬到沉香堂去,程烟景再三喝道‘不准来’才制住乐易的冲动。
仿佛时间倒流,回到初见程烟景的盛夏,他在翠柳街这头,程烟景在那头,他仰着头,看白色的身影在绿植后静伫,不同的是,有了爱情,看不见的甜蜜沿着街道流淌。
这日,午后客人不多,乐易坐不住,一心想往沉香堂里冲。他睡过程烟景,就像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味,那种感受太美好太值得回味,尤其是程烟景隐忍着承受他的重量,却难以自抑地呻吟时,心理上的快感胜过一切,只要想起那细碎的呜咽,隔着街道都忍不住勃 起。
“小伙子,小伙子。”尖尖的嗓门打碎乐易脑中的旖旎画面。
一个臃肿的中年女人站在曲尺台外朝他挥手,女人化着浓妆,眼线黑得像在煤窑里滚过,眼睫毛粗壮硬直。女人身后跟着一个枯瘦如柴的男人,叼着一根只剩滤嘴的烟头。
“吃什么?墙上有菜单。”乐易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女人身上发出劣质香水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像发馊的罐头。
“小伙子,打听一下哦,”女人翘着手指,点开手机里的视频:“这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子就是你吧。”
乐易当她又是慕名而来的客人,禁不住多看了眼,女人黑黢黢的眼里全是期待,佝着腰等他回答,只好说:“这都半个月前的事了。”
“哎唷哎唷!!是你就好!”女人就像看见大把的金子似的,捏着嗓子,鸭叫一般,“总算找着人了!”男人闻言也抬起头,扔了烟嘴,踩了两脚走过来,站到女人身侧。
女人怪叫了一阵子,兴冲冲地把视频拖到最后:“你知道这个穿白衣服的医生在哪里吗?”
女人凑上来,香水味全钻到乐易鼻腔里,使他轻微恶心。
他们是来找程烟景的,在一堆五官模糊的画面里,一段不到2秒的镜头里,认出了他。
乐易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女人嘎嘎吱吱地怪叫,男人一声不吭却紧紧盯着他,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曾有那么一男一女,女的泼辣,一张嘴就是哎唷哎唷,男的沉闷,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女的肥腻,像从废土里长出的生了肌瘤的矮灌木,男的枯朽,像附着在灌木上的细长野Cao,异常怪诞。
是在哪里见过?
他们不是翠柳街的居民,也不像林城人,说话夹着乡音,是哪里的乡音……
乐易抻长脖子试图从女人的脸上找到线索,女人两只生着黑皴皮眼睛像两条凹陷的深沟……
深沟……
女人急了,嘴巴翕动,露出一口黄白相间的烂牙,尖叫:“你说呀?!唉哟哎唷,急死我了!”
尖叫陡然提高八度,激得乐易一阵头皮发麻,再看那女人,却是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