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之脑袋嗡嗡作响,但看到对方伸出的手还是保持着礼貌握了一下,努力扯起嘴角,“你好,我叫陈良之。”
他没有说,我是王奇峰的现男友,他说不出口,他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就是那个困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前男友。而且他心里已经隐隐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王奇峰还喜欢他,曾经也一定很爱他,不然以他的x_ing格不会跟他还有联系,甚至把家里的钥匙给他让他随时出入。
陈良之觉得心里像被人揪着似的难受,呼吸都觉得困难。
而蒋予书似乎也感觉到这个陈良之跟王奇峰以往那些趾高气扬的傍家儿不一样,没来由就生出了些不是滋味的危机感,他本来是个不屑做这些小动作的人,此时竟鬼使神差的开始讲到,“你跟着奇峰多久了?奇峰是个非常体贴念旧情的男人,我跟他分手这么多年,他还处处照顾我,甚至我有困难还专门跑回美国来帮我,还为了我受了伤。”
在看着对方埋着头抖动了一下的肩膀,蒋予书似乎是某种心理得到了满足,更加卖力,“他脾气不怎么好,不过以前对着我的时候真的是温柔得很,跟我分手这几年,他也没心思认真处对象,你跟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对你怎么样?不好意思,我在在国外待久了,习惯直来直往。”
陈良之一直埋着头在忍自己的眼泪,心痛得无以复加,天天把沟通挂嘴边的人此时却觉得说一个字都困难,他没法反驳蒋予书的话,因为看起来他说的似乎就是事实。王奇峰关于前男友一个字都没提,在这件事上他没有给陈良之足够的底气可以说出,“你们已经是过去了,不应该还有藕断丝连的关系。”他之前的描述和避而不答的行为都给了陈良之心理暗示,他心里还有蒋予书,他没法坦然聊开,他甚至连以前交往的男男女女都交代了,但就是对蒋予书的事一个字没提。
陈良之觉得自己在蒋予书面前又丢脸又狼狈,对方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自己却穿着男人的睡衣,脖子上全是吻痕,像被正室当场捉j-ian的小三。陈良之红着眼眶抬起头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礼貌和风度,“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他..挺好的。”
在看到陈良之极力忍耐的表情时,蒋予书几不可见的扯了下嘴角,心想,这个人的战斗力比他之前的那些牙尖嘴利的对象要低得多啊,“你们是谁追谁啊,以前奇峰追我的时候,天天在我的教室门口堵我......”
陈良之脸色苍白的打断了对方的叙述,“蒋先生,其实这样不太好,已经分开了,还希望前任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不希望他有新的开始,这不太好..”
蒋予书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戳中自己心思的话,有点恼羞成怒的站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了解他的过去吗,你知道我为了他付出过什么吗?....”
陈良之c-h-a话道:“我知道,我也都接受,你别激动,如果你还这么耿耿于怀,其实你们可以好好谈一谈,而不是跟我讲。”
语毕,也不等对方回话,就起身道:“你应该赶飞机也累了,那你先休息,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先上楼收拾一下。”
陈良之回到卧室,关上门,低着头坐在床尾,几分钟后睡裤上有一滴眼泪晕染开来,接着越来越多,没有声音,就这么坐着待了五分钟,陈良之用睡衣抹了抹脸,换上昨晚被男人扔在地上皱巴巴的衣服,一刻也不想多待的出了这栋屋子。
陈良之觉得一切都特别不真实,几个小时前男人走的时候还吻了他的嘴唇和额头,他其实心里知道蒋予书说那些话十有八九是故意气他的,他不是因为那些话伤心,他是伤心男人明明已经有了自己,为什么还给前任希望,心里还忘不了他。
他这会儿六神无主,心里跟煎了一锅油似的,什么都不能思考,只想着先回家,一个人坐坐。
在出租车上,陈良之一直止不住自己的泪意,只要一想到什么画面,马上就鼻头发酸,喉咙发紧,记忆里除了老爸老妈说想过去美国和姐姐住,以后可能不回来了,说他一个人孤单了就过去找他们团聚,在机场他妈跟她姐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他也跟着红了眼。除此之外,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哭过了,遇到事他总是能自我调节。
捏在手里的电话晌了,屏幕上闪着“老王”两个字。
陈良之看到这两个字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敢接,他怕一开口自己就哭出来。
电话响了一次没再打过来,接着一条微信提示弹了出来。
“宝宝,还没起床吗?快起来吃饭了。”
陈良之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终于憋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打在手机屏幕上。
他现在这状态不想见王奇峰,他甚至都没想到见了王奇峰自己要问什么,要说什么,如果男人说我确实心里忘不掉他,自己要给什么反应,他可能会当场崩溃,他爱这个男人,爱得发痴。但是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如果男人心里还有蒋予书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还继续跟他在一起,这是感情最基本的底线,就算再喜欢,他也不可能忍受明明心里喜欢一个人还硬要跟另一个人在一起这种事。
陈良之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处在失重的状态,他扶着沙发坐了下来,眼睛不知道盯在哪一处发呆。
电话又响了,陈良之没动。这次打电话的人似乎抱着对方不接我就打到你接的心态,自动挂断又打来,自动挂断又打来,一个接一个。
陈良之像忽然回过神来似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男人可能这会儿回家了,看到了前男友,然后发现自己不见了,他看到蒋予书会说什么呢,他们会旧情复燃吗?没看见自己他会担心吗?
聊聊吧,聊一聊,迟早要面对的,这样躲着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凭男人的x_ing格,自己不接电话,他大概也会找其他办法来见自己。就聊聊吧,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是在一起还是…分…开,总得要解决。一想到这个字眼,陈良之就觉得自己每一处神经都在痛。
在不知道第几个电话接着响起来的时候,陈良之接起了电话。大概对方没预料到电话会突然接通,安静了两秒,男人紧张焦急的声音才从听筒传出来,“宝宝,宝宝,你在哪?”听着熟悉的声音,这么着急的唤着自己,陈良之心里一片酸楚,“我家。”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陈良之才发现自己嗓子几乎哑得说不出话。
王奇峰听着这声音,心都痛得揪起来了,“我在路上,等我。”
十几分钟后,陈良之听到敲门的声音。
过去开了门,陈良之一眼都不敢往门口看,开了门就快速转过身背对着门口往沙发走。
男人两步跨进来,伸手就把陈良之搂在了怀里,陈良之挣扎了一下。男人强制x_ing把陈良之转过来面对面,“怎么,抱都不许我抱了?”。
男人在看到他的小人儿通红的眼眶和红肿的眼角时,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句,“对不起,宝宝,我不知道他会直接去我那,我跟他早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了,他这么些年在美国因为他丈夫吃了些苦头,x_ing格变得越来越偏激了。”
小人儿看着他没说话,似乎在思考要问什么,等了半响,才微不可闻的问到:“为什么?”
男人没听真切凑近了问:“什么?宝宝。”
陈良之推开男人的怀抱,走到沙发边,坐着仰起头来看着男人,慢慢问到:“为什么你讲了你所有的事但每次提到他的时候都跳过?为什么他有你家的钥匙?为什么他回来可以直接拉着行李就住在你家?为什么你还专门为了他去纽约?”
问完了,他专心盯着男人的脸,生怕错过一个表情,男人清了清嗓子,“不跟你讲不是因为我忌讳,而是我跟他的事确实不是一句两句能带过的,我不想把我和另一个男人的曾经,事无巨细的讲给你听,让你难受。”讲到这男人看陈良之脸上没有异样又接着道,“其实在杨伯的事之前我们已经有了很多分歧,他强烈要求留在美国,我想回国,他拉小提琴,当时在美国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最后他妥协了跟我回了国,出了杨伯的事,他毅然决然又回了美国,并且跟了个老外注册结婚,我们就这么分开了。”
男人停顿了下接着道,“那个老外吸毒借了高利贷,他也被人追着要债,我去纽约并不是专门为了他,而是那边工作的事,他知道我去了跑来找我,然后我们遇到了那些追债的人,我受了点伤。”
“他后来回国待了一段时间,没地方去,在我那住了一晚,然后我给了他钱让他住酒店,钥匙我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可能是我这儿拿的,可能是王姨给的。”
男人讲完了,下意识准备掏烟的时候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在他发现小人儿不喜欢烟味以后他就没抽了。
“就是这些,还有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陈良之想了一会儿问:“如果他当时没走,没和别人在一起,那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男人闻言似乎在思考这个可能x_ing,然后才回答道:“宝贝儿,这种假设没有意义,我也没法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如果是你,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走,也不可能让你跟别人在一起,天涯海角我都不可能放开你。”
直到今晚,陈良之才发现男人的口才很好,他也相信男人说的都是真话,但陈良之就突然没信心了,对自己没信心了,觉得这段感情自己从头主动到尾,小心翼翼又被动,一下涌上来无数失落感和疲惫感。
看陈良之一直保持看着自己的姿势,表情呆滞,似乎在出神,也不说话。
男人沉不住气了,“宝宝,怎么不说话,不相信我?”
陈良之从男人身上收回视线,转而望向茶几的某个方向悠悠道:“我相信,但是老王,你让我自己待会儿好不好,我现在脑子不清楚,许多事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