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斯!”艾斯指着胸口大声说,“这小鬼想杀我!”
“想想钱!”卢克斯吼他。
塔齐托无力地倒在地上,鼻血流的一塌糊涂。他的手动了动,摸到地上一个塑料的小玩意,是那只小鱼发夹。已经被血浸s-hi了,冰凉滑腻。
他的头顶,那群凶手仍在争论,声音变得模糊。塔齐托指甲开裂的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小鱼发夹。描摹着,描摹着,他的眉头微动了一下,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那不是带来幸运的鱼。没有任何事物会带来幸运。
灾难没有因为信仰而远离。他在遭受这样的苦难,是因为他弱小,无助,善良。他们,恶棍,绝不会因为一条鱼而停止侵犯。没用……信仰,和善良……都没有用……
他松开手,将发夹推开。他失神的眼中渐渐浮起一片黑暗,有什么比这气候更寒冷的东西开始侵蚀他,唤醒他。
那三个人最终达成了一致,将塔齐托绑起来带走了。这个曾充满生活气息的家顿时冷清了下来。大门倒下,寒冷的风沙不断灌入。女人的尸体被掩盖在长风衣下,她的手边,一只充满童真的小鱼发夹被遗弃在血泊里。寒风袭来,它孤独地随风动了动。
塔齐托被带到了一间私人医院。卢克斯认识那里一个叫卡尔的医生,请他给塔齐托做变x_ing手术。有俱乐部出高价买这种“ladyboy”,专供那些有变态爱好的客人玩弄,可比普通的男孩受欢迎多了。
完整的变x_ing过程需要一个月。塔齐托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完成了初步阶段——他们给了他新的器官。整个过程塔齐托很安静,不哭不闹。他只是在第一天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果冻豆,说:“你是医生对吗……我只有这个,请你救我的妈妈,她受伤了。”
卡尔说:“我听说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塔齐托垂下目光,默然把果冻豆放回了口袋里。
塔齐托的病房里还有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儿童。他们每晚睡前要打一针,看守他们的男护士名叫迪克,说里面是营养药水,其实掺了镇定剂,可以让他们老老实实睡到天亮。
塔齐托总是最后一个挨针。因为他很乖,迪克对他很放心。另外三个孩子在迪克凶狠的威胁下,也不那么敢哭闹了。
但是这一天,在迪克搞定了前两个男孩后,那第三个突然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并试图往窗外爬。
“干!”迪克把那个男孩从窗户上逮下来,“我看你是太久没挨鞭子了!”一边咒骂一边抓着手臂,往里面注s_h_è 药水。那男孩拼命挣扎尖叫:“我不要打针!我不要骨头烂掉!”
过了两秒,药水发挥作用,那小孩慢慢安静了下来。迪克不耐烦地问:“谁说你会烂掉?”
男孩神情呆滞地指着迪克后方:“他……他说……”迪克奇怪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不防备脖子被扎了一针,一股凉意一股脑挤入了他的血管。
迪克惊讶地捂住脖子,摸到一支针筒,发觉那个一向听话的塔齐托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侧,用与年龄不符的y-in沉愤怒的目光盯着他。
迪克感到背后战栗,拔下针筒。是为塔齐托准备的那支,里面已经空了。他脸色刷地变白,随即反应过来,就要去捉塔齐托。塔齐托灵活地避开,返身熟练在迪克的工具包里找到剪刀。
药水在迅速发挥作用,剂量不足以让成人马上倒下,但迪克也站不稳了。他意识到不妙,踉跄着朝警报器走过去。塔齐托追上去,用力把剪刀c-h-a入了他的腿弯。迪克闷哼一声跪倒,反手一把抓住了塔齐托,争夺剪刀。塔齐托个子小,灵活地把自己蜷起来,一脚猛蹬他的胯部。对方痛苦地弯身。塔齐托夺回了剪刀,用双手抓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迪克的脖子。血r_ou_被划开一大块,热血从动脉喷洒出来,溅了塔齐托半身。
由于药物的作用,那个人没怎么挣扎就死去了。塔齐托茫然地看着躺在地上不动的人,用袖子擦擦脸上的血,就站了起来。他的手和膝盖都在发抖,但他看起来很平静。他早就默记了开门密码,打开病房,从厕所窗户逃出了医院。
塔齐托流浪了几个月,学会了干架,抢夺食物与衣服。他像野猫一样靠翻垃圾桶和偷窃生存着。直到有一天,他听说派什手下缺一个打杂的小混混。派什是柯西莫的手下,专门负责A3区的私酒交易。
那是当地势力最大的黑帮了。那个柯西莫总是穿着昂贵的风衣到处风光,有花不完的钱,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帮柯西莫的手下干事,说不定某一天,就能帮柯西莫本人干事了。
塔齐托决定抓紧这个机会。他要出人头地,要有钱,要变强大。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那一天,一个十二岁的衣着褴褛的少年踏入了A3区的私酒工厂里。
“请让我为你做事。”他对派什说,“我什么都能做。”
派什叼着雪茄,上下打量着这个竟有胆量闯进他工厂的男孩。他瘦弱不堪,冻得发抖,但那双黑眼睛拥有着坚毅而又愤怒的目光。看起来就像个小小的亡命之徒。不知为何,还挺讨人喜欢。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查尔斯……”塔齐托停顿,犹豫了一秒,说出了母亲的姓,“塔齐托。我叫查尔斯·塔齐托。”
“你踏进这门的时候,x_ing命就交给我了。”派什说,“好好干。”
塔齐托的眼里流露出了长久不见的欣喜。他握紧拳头,用力点头。
他就这样留在了派什的工厂里。一脚踏入了黑暗世界,此后再也没有离开。
第81章
卡尔说塔齐托的父亲达里奥·马迪诺还活着。这让塔齐托沉默了有一会儿。
塔齐托说:“对我来说,他在我12岁的时候就死了。”
卡尔轻笑出来:“别这样,查尔斯。我刚才说了这么多,都没法让你相信我是有备而来吗。那让我再提醒你一件事。托卡星的新年大屠杀。”
这话没有引起塔齐托的反应。也可能是太冷了,他反应迟钝。
两年前。在新年前一晚,托卡星发生了一件震惊全星系的恶x_ing谋杀案。当地的黑帮谢尔盖家族遭到了空前绝后的大屠杀。有人让他们在环宇大桥上跪成一排,用机枪把他们活生生打成r_ou_泥。好几个人的尸体都难以辨认。媒体将这一事件称为“新年大屠杀”。
这事后来被定x_ing成黑帮火拼,抓了当地几个人定罪了事。然而仍被民众津津有味地讨论了数个星期之久。有人说现场的一切看起来都有强烈的仇恨的痕迹,认为这是一场复仇无疑。并试图去挖掘一些黑帮的八卦,所幸都与事实相去甚远。
卡尔:“我有幸拿到了那一天的死者名单。他们全参与了谋害你的家人。感谢你没有把我医院的人算进去。”
塔齐托闭起眼睛,试图在开口前遏制牙齿的打颤。寒冷已经从筋r_ou_入侵到骨髓,心脏在做最后的挣扎,似乎随时会停跳。他的咬肌鼓了鼓,强勾起嘴角轻蔑地笑了一声,哑着嗓子说:“怎么,现在要取证给我定罪吗。”
卡尔:“我只是想最快地达到目的。你会假装对父亲的行踪无所谓,而我在告诉你,你瞒不了我。来吧,查尔斯,我不想把你丢在冰天雪地里呆那么久,只要你答应配合我,你马上能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并且与你的父亲团聚。”
塔齐托凝视着前方的黑暗,透过摄像头与卡尔对视着。他的眉毛和额发甚至出现了呼出的水蒸气凝成的冰霜,冻得目光发直,但双唇紧闭。卡尔没有得到回答,拳头慢慢捏紧。
这块骨头比预想的要难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都冻得像狗一样狼狈,还没有动摇的迹象。再这样熬下去,他连x_ing命都难保。
不应该……一个黑道boss和数字之间会有什么信任可言。他难道还有什么后招。
卡尔思索着,调整了一下坐姿,说:“看来你和11先生的关系很好。你很信任他。你不用急着拒绝我,我会给你一点时间考虑。记得,你的父亲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他是为了找你,才会找上我们的。”
他关掉了麦克风。审视镜头下的塔齐托,思考自己哪里有疏漏。根据那位大人的情报,这人的左眼是机械眼球。但是在隔绝网络的情况下,他别想用机械眼球发任何消息出去。而且刚才已经检查过了,他身上没有其他信号发s_h_è 器了。也就意味着11先生不能精准定位他,不可能顺利将他救出去。
卡尔又找人去确认了一遍。网络没有问题,塔齐托的身上也没有其他金属反应。他绝不可能再和11先生勾结。他最多再能撑半小时,没有人类能在这种低温下撑那么久。
退一步想,能把11先生吸引过来也算是胜利。这里的网络机制与瑞亚不同,在瑞亚数字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11先生不是说入侵就能入侵的。这一次塔齐托和11先生,这两个里他们总能搞定一个。卡尔深吸一口气,令自己沉住气。
然而,顺着卡尔的衬衫往下,在他全然没有注意到的裤子口袋里,一只微型信号发s_h_è 器正悄然发出微弱的光,源源不断地将信号发送出去——那是数小时前,与这个可疑人物在升降机里相遇时,塔齐托偷放进去的。
于此同时,27号登陆站围墙外。
一架开启隐形模式的双人飞行器悬停在空中。飞行器里,11先生独自一人坐在里面,耳朵里不断传来卡尔的声音。卡尔关掉麦克风后,房间里的人开始交谈。
“嘿,医生,你给他做了什么手术?”有人问。
“你听说过ladyboy吗。”卡尔回答。这个词引来了一些惊呼,和极其下流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