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说:“在我们的计算中,我变更见面时间后,你只有百分之三十二的可能x_ing会继续前来见面,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x_ing准时到达见面地点。但实际上你分毫不差地来了,还带着军队。看来我们对你的x_ing格画像需要重塑了。是因为11先生吗?我只能这样猜想了。”
塔齐托:“给我普及你们老大的魅力,说不定我会倒戈。”
卡尔:“我不会对你透露任何信息。至少在摘下你的眼睛之前不会。”他回身拿来一副工具,那是一只金属的钳子,有四根蜘蛛腿似的抓手。卡尔抬起塔齐托的脸,说:“我们没有私人恩怨,我也不以折磨人为乐,这只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只要你不反抗,它会毫无损伤地把机械眼球从底座上取下,没有疼痛。”
塔齐托说:“乐观地想,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从这里出去装个新眼球。否则我想不出把底座留在里面的意义是什么。”
说话间,那四根蜘蛛腿已经探入他的眼睑,塔齐托僵硬地梗着脖子。
卡尔:“如果那位大人胜利的话,你的确有这个机会。我们都不是残暴主义者。”
塔齐托听到左眼眶发出轻微的金属分离声,紧接着,他左眼的视力就失去了。连接神经的底座仍留在眼眶里,那枚温热的眼球离他而去。塔齐托一脸不在意,耸了耸肩。卡尔从金属钳上取下那颗机械眼球,捏在指间仔细观察:“你知道我在怀疑什么吗,查尔斯。”
查尔斯笑着说:“我怎么会猜到,我如果猜得到,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卡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金属探测器,塔齐托在看到那玩意儿的时候目光微冷了冷,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卡尔用探测器窥探了眼球内部,嘴角渐渐浮起笑来。那是一个令塔齐托心生寒意的狞笑,在那张经过机械修复的不自然的脸上显得尤其恐怖,仿佛那张嘴是他脸部强行裂开的一道伤口。
“我找到了,”他笑容满面地转向塔齐托,然而眼睛里满是凶光,刚才的冷静消失无踪。他几乎是吼着说:“你为什么发现这可能是陷阱,也一定要来这里的真正原因。你,和你的那位11先生背地里的真正计划!”
塔齐托僵硬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卡尔不再理会他的装模作样,回头对守卫说:“叫干部们过来。”
当除亚历山大以外的干部们聚齐的时候,他们呈一个半圆形站在塔齐托周围,都不知道卡尔要宣布什么了不起的消息。只有塔齐托本人y-in沉着一张脸,盯着前方的某个点一言不发。通常,人们看到这样的塔齐托会感到害怕,那意味着他现在的心情差到极点,很可能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来。但是他的四肢被强硬的磁力手铐固定在柱子上,就像只被拔掉了爪牙的动物园老虎,除了虚吼几声,什么也干不了。这让人们不仅不害怕他,还想羞辱他,不用担心任何后果。
柯来昂拈了捻他上翘的胡须,踢了一脚塔齐托的后背,仿佛那是他们逮过来的外星生物。他眯着狡猾的小眼睛说:“卡尔博士,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可是很繁忙的,没有时间像您一样耗在一个小混混身上。”
卡尔举起他手中的那颗眼球:“我接下来说的很快就能让你闭嘴了,柯来昂。”
柯来昂被冒犯,怒声嘀咕:“你最好可以。”
卡尔:“这是刚才那位大人让我取下的,塔齐托的左眼。我用金属探测器探测了其内部,请你们睁大眼睛看。”
他将探测屏幕投影到空中,开始对眼球进行探测。干部们伸着脖子仔细地看着投影到空中的三维影像,有人指着眼球中央一个发亮的部位:“那是什么?”
卡尔说:“记忆芯片。”
“谁的?”
卡尔低眼,又露出了那个意义不明的笑容。众人一齐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塔齐托。他们安静了几秒,消化着这个消息。然后慢慢发出感叹。很快他们就激烈讨论起来,声音盖过了卡尔。
卡尔好不容易才使众人安静下来,他提高声音道:“试图打入我们内部的不是这个小小的混混,而将是11先生,以这样出其不意的方式。我说的对吗,查尔斯·塔齐托?在山洞里的时候,你把11先生的芯片带走了。”
众人再度望向塔齐托,而塔齐托的神情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他用那只独眼无畏地盯着卡尔,甚至流露出嘲弄的神情。
“你别想打开这只眼睛。”他说。
“我们不可以,但是你可以。”卡尔说,“你是聪明的好孩子,不会让自己吃太多苦头,对吗。”
第116章
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华生先生的生命延续装置就停止运转了。亚历山大走进直播室的时候,华生先生已经以尸体的形态在那里躺了一会儿了。摄像一直没有关闭,华生先生的心脏是在全球人民面前停止跳动的。
主脑统治下的瑞亚太过和平,可以说,已经有好几代人没有亲眼见过什么真正的惨状了。这不是电影或者连续剧,是在世间某个角落正在发生的事,伟大的数字统治者竟然允许它在他们的国土上发生了。人们一时陷入了惊恐和过度震惊中。网络上涌现了各种各样的过激言论,没人告诉他们什么是对的。
“一条伟大的生命,因为您的自大和傲慢而被迫结束。7先生,您需要对此负起责任。”面具下,亚历山大以肃穆的声音说着。
“那个混蛋!”星防部的代理秘书长柯尔蒙女士猛拍着桌子跳起来,“我们的军队到哪儿了,还没攻入吗!”
星防部秘书长对战况一无所知,着实罕见。情报员把现场视频调出来,众人看到有部分战机已经临近敌方飞船的入口,正在撬门准备突入。至于其他情况,连星防部这里也一筹莫展。
“没办法,毕竟我们中间也可能出现了‘间谍’,否则华生先生怎么会落到他们手里呢。”一个官员这么自嘲地说着,“他是机器,逻辑比我们严密的多。他根本不需要我们。”
“秘书长,民意监测显示人民的不满情绪正在增加。有越来越多的人认为7先生应该为华生先生的死负责。您看这个。”助手将一张动态条形图投映到空中,柯尔蒙女士烦心地瞪着那滋长的条形图,目光又投向开放办公室。别说民众了,仅仅是在星防部这间办公室里,那几百个员工的脸上可以看出来,这种想法绝不是个体独有的。
长久以来被压抑的不满被一个恐怖分子的过激行为点燃了。人们并非不明白该为华生先生负责的凶手是谁,但民众的怨气选择了数字作为出口。
“很遗憾第一项合作没有达成,”亚历山大说,“让我们开门见山,7先生,让你外面的飞船停止入侵我们。30秒内不停止,我们会切掉下一位人质的一根手指。”
屏幕又亮起了30秒倒数,这次只过了十几秒,倒数就消失了。亚历山大说:“很好,只有在彼此冷静的情况下,我们才能谈条件。你如果继续入侵我们,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要对人质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来,我将会是最痛心的那一个。”他展开双臂,“你们,屏幕前的每一个人,我爱你们每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数字的错误判断……”
当他说到这里时,突然有人闯入了直播室。亚历山大略感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人们看不到他回头看的表情,然而他的每一丝肌r_ou_都在镜头前压抑被打扰的愤怒。一个手下对着亚历山大的耳朵耳语了几句,亚历山大显然便原谅了他的闯入。
“哦!原来是我们的7先生要求直接与我通话。的确,虽然我们屏蔽了信号,但是通过离我们这么近的飞船,还是能做到即时通讯的。”他转向镜头:“我同意你的请求,7先生。就让我们在这里,在所有人的面前通话。”
不要答应他……柯尔蒙女士轻声警告。紧接着7先生的声音就从视频里传了出来:“立刻停止这场表演。你们注定赢不了这场对决。”
亚历山大响亮地笑了出来:“对决?生命在你手里流逝,而你只是在乎输赢?”
7先生不为所动地说:“仅凭手里的几个人质,你从这里逃脱的概率只有0.1%。”
亚历山大似乎颇为惊讶:“我不能吗?”
糟糕……柯尔蒙女士捂住额头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舆论监控的动态图。7先生掉入了对方的陷阱中。这是一场心理战,每一句话都在试图离间数字与普通民众。7先生或许还没注意舆论监控,但一切的数据都在朝着不利的方向行进。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成为对方威胁他的资本。
“他手里的人质不是那几个人!”柯尔蒙女士叫起来,“是所有人对你的信任啊!”
亚历山大抬手示意了一下,镜头转向了房间另一边,人们看到那里有一个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少妇。那个女人惊恐地瞪视着周围,含着泪不停摇头。人们注意到她怀孕了,肚子已经很大。镜头一转向她,她就用尚能小范围动的手拼命做手语: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们……孩子什么也……没有做错……
她一边颤抖地做手语,一边无声地痛哭起来。
求求你,7先生,救救我们……
少妇的身份很快被确认,并被在网上公开。和华生先生不同,第二个人质只是个彻底的普通民众。今晨在上班路上被绑架的,一个社会底层的普通少妇,没有足够的钱给声带做手术,但仍努力活着的那一类人。她的丈夫几近崩溃,发视频在网上恳求7先生救他的妻子。巧的是他的丈夫也是个聋哑人,他含泪咬牙做着手语的样子触动了无数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