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恺年厌恶道:“是尸块的味道。”瓦莲琼娜没有接话,像是默认了,这里家家户户都养鳞木,肥料的来源人尽皆知,白恺年还要再说什么,却生生忍住了。
因为下一刻,这小小的幼苗忽然失去了水分和力气似的蔫了下去,而左宁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一小盆没长大的鳞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每一个细节,生怕错过了。
左宁忽然松弛了手臂,那小幼苗再次缓缓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楚惜兴奋道:“宁哥,它动了!你把它收服了吗?”
左宁摇摇头:“这东西虽然很小,可是精神力特别强大,我刚刚已经用了八分异能。”
听了左宁的话,白恺年眉毛几乎拧成“川”字形:“这么小的一株就已经这么厉害,那么鳞木森林……”左宁异能的强大程度,这里所有人都清楚,如果连他都不能驾驭……
左宁摇摇头:“这东西虽然厉害,可是我能感觉得到,它和普通的植物不一样。”左宁斟酌着用词,继续道:“这东西的精神力并不是体现在一株幼苗上,而是……共情。”
“共情?”
“我想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就是所有的鳞木共同组成一个庞大的精神力,它们彼此共生,也共享那份精神力。”
“这么说,鳞木森林的精神力跟这株有幼苗是一样的,也可以操控?”
左宁再次摇头:“不是这样,他们虽然共享精神力,可是我感觉得到,这一株幼苗本身不够强大,所以它能掌控的精神力有限,如果萨那城的幼苗全部都是这种水准,我倒可以试一试。”
“可是一株你就已经用掉了八分的力气,几百株,甚至上千株呢?”
“鳞木的特x_ing很奇怪,我不止一次试图收服这种植物,但是只有这一次能够成功控制,我好像明白它们共情的原理……”
楚惜忙问:“是什么?”
左宁纠结着措辞:“水桶效应。”
白恺年道:“一桶水能装多少水,取决于它最短的那块木板。”左宁点头:“不错,这也是为什么从前涂承受了伤,就被鳞木森林抛弃,割断了‘共情’的原因吧。”
“这么说,这里的‘苏阿杜’大部分都是幼苗,即使成千上万颗,分享的精神力也是同样的水准,所以宁哥操控一大片也是有可能的?”
左宁点头:“应该可以。”
瓦莲琼娜惊喜道:“那太好了!”
楚惜和白恺年的关注点却是:“如果鳞木森林也受到重创,就能逐个攻破,如果它舍不得弃卒保车,是不是精神力也会相应降低?”左宁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列昂尼德也开了脑洞:“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合力将鳞木森林重创,你很有可能控制它,甚至收服他?就像你的无根草一样?”
左宁中肯地点头:“有可能,但是鳞木森林的强大程度……”左宁不想打击这些人的积极x_ing,话锋一转:“无论怎样,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这一战也势必要打。”
在所有人的围观下,左宁又一次操控了鳞木幼苗,这一次并不仅仅限于幼苗渐渐失去力气似的,而是达到了“任由摆布”的效果。
几人大大松了一口气,楚惜注意到左宁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担心道:“宁哥,你的异能消耗程度怎么样?”左宁摇摇头:“没问题,只是如果把对手换成鳞木森林,恐怕我们这么多人补给是不够的,海沟还是要走一趟。”
瓦莲琼娜自告奋勇拉着楚惜往楼上走:“去更衣室挑衣服。”楚惜没反应过来:“挑什么衣服?”瓦莲琼娜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祭祀的衣服,你要跳祭祀舞的!”
楚惜忽然想起这里的“风俗”,又想到瓦莲琼娜的装束和那支婀娜的舞蹈,心中顿时泛起几分无奈,试着抗议了一句:“我不会跳舞。”
这次“双簧表演”最大的难点在于左宁的异能操控,比起这个被克服了的难点,楚惜一句轻飘飘的“我不会跳舞”很自然地被无视了。
瓦莲琼娜上下端详楚惜,道:“其实你跟我身高差不多,我有一件新的祭祀服,应该非常适合你。”瓦莲琼娜身材高挑,在女x_ing里算得上国际名模的身高,楚惜并不算矮,只是瓦莲琼娜平时把恨天高当居家鞋穿,才显得她身高惊人。
既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种方式自然是首选,就不要拘泥于什么不会跳舞,什么可怕的衣服,楚惜在心中默念,等待着瓦莲琼娜拿出另一个“面口袋”,暗自盘算着,既然是穿面口袋跳舞,动作一大半都藏到衣服里了,恐怕也难不到哪里去吧。
而瓦莲琼娜拿出的这一套衣服却出乎了楚惜的意料,与她那一套n_ai白色、遮得严严实实的祭祀服装大相径庭,楚惜展开这一套新衣服,道:“这真是祭祀的衣服?”
瓦莲琼娜认真道:“千真万确,这是当地最古老的祭祀服装,可是并不适合我。你穿一定很好看,而且你是‘苏阿杜’神的侍者,理应穿得传统一点。”
见楚惜还是犹豫,瓦莲琼娜劝道:“我一共只有三套祭祀服,如果穿着我穿过的衣服,难保信徒们心里生出什么微秒情绪,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神婆’了,几乎就是穿着暴露的异教徒。”
楚惜又迅速端详了一次衣服,心道:虽然看起来奇怪一点,可好歹不是条裙子,算是中x_ing化,何况现在也不是挑衣服的时候。
楚惜点点头:“就是它吧。”瓦莲琼娜亲自帮楚惜带上了门:“等你出来咱们就出发。”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里边有动静,瓦莲琼娜敲门催促了几次,楚惜从终于咬咬牙迈步走了出来,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还不如一条裙子,楚惜想。
第98章
楚惜忐忑地推开更衣室的门, 觉得自己两只脚都不会走路了, 虽然是中x_ing服装,却给人一种珠围翠绕般的华丽错觉——除了颜色不对, 简直就是只行走的蓝凤蝶,实在太夺人眼球。
楚惜从前在书中见过相仿的服饰, 类似于西方古代的大祭司,然而又有不同, 这套衣服内里是n_ai白色细麻布做成的中衣, 柔软贴身,外面罩着一层浅紫色细纱似的外套, 外套上绣着繁复的花纹, 样式与瓦莲琼娜住处的花纹很像,也许是某种具有象征意义的古老图腾。
这套衣服没有配备鞋子,楚惜赤着脚, 从楼上小心翼翼地挪下来——瓦莲琼娜特意叮嘱,这件大袍非常轻薄柔软,跳起祭祀的舞蹈来,衣摆会随着动作舞动, 为了避免穿帮, 底下千万不能穿自己的衣服,这一点更令楚惜不适应。
他还是第一次穿“裙子”,不对,是“大袍”,最大的感觉除了觉得自己像只花蝴蝶外, 就是风吹屁屁凉,终于挪到了楼下,原本在等待的几个人见到楚惜出现,都禁了声。
一时间空气似乎也跟着凝固了,楚惜知道自己这套衣服应该很惊世骇俗,之前在镜子里已经见识过了,于是干笑:“是不是特别傻?”几人还是不说话,楚惜只好发挥自嘲技能:“傻也没办法,毕竟是穿着琼娜姐姐的裙子,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我。”
左宁站起身来,言简意赅地夸了一句:“不傻。”瓦莲琼娜也反应过来:“这才不是什么裙子,是最传统的祭祀服装……唔,这件衣服果然适合你这样的美人。”
楚惜对她那一句“美人”很有异议,不过最先提出抗议的却是左宁:“你还有别的衣服吗?”这话是对瓦莲琼娜说的,瓦莲琼娜疑惑地摇摇头:“这件很好啊,你不是也这么说。”
列昂尼德却站起来催促:“门外的人似乎都等不及了。”瓦莲琼娜也跟着附和:“祭祀的时间不能晚于下午三点,如果今天来不及,那么就只等明天了。”
左宁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头,列昂尼德亲自为楚惜开门,大门刚刚打开,就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一阵欢呼,显然楚惜的扮相非常受欢迎。
趁着门外的骚乱,列昂尼德低声对左宁道:“你不可能总是把他藏在自己的翅膀底下,不让别人也看到他的美,我跟你相反,对小猫咪的舞蹈充满了兴趣。”
左宁看了列昂尼德一眼:“我们自家的事情,不牢你操心。”这话语气是一反常态的温和,可眼神却冰冷得令列昂尼德打了个寒颤,左宁仔细回想,发现列昂尼德从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反倒是喝了楚惜的血之后,才格外注意楚惜。
左宁拦在列昂尼德身前,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千里迢迢地救了个情敌,心情有些郁卒,楚惜一身飘逸的大祭司的服装,走在人流最前端,却没有一味地大踏步向前,像是有些紧张,回过头捕捉到左宁的目光后,才微微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牙,复又昂首挺胸地向前走,看起来颇有大祭司的气势。
左宁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自家的楚小猫,哪里是什么阿猫阿狗就抢得走的?他们两人之间才是真正的心有灵犀。
楚惜抬步上了轿辇,发现这就是抬“神婆”的那一乘,依旧是满车的鲜花,为了显示“苏阿杜”神侍者的高贵身份,这一次其余人都是步行跟在后边,包括昔日的“神婆”瓦莲琼娜。
若说还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这辆花车一路走着,一路散发着清新的草木香,花车上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竟然在楚惜上车的那一刻,全部颤颤巍巍地盛放起来。
所有围观的信徒也好,平民也罢,都啧啧称奇,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可眼见着这些人一路弯着腰鞠躬,与花车小心翼翼地保持一段距离,也看得出来他们的恭谨态度,是真的把楚惜当做神的侍者了。
“主教大人”早已在祭祀广场处的高台上等着,他脸上的神情万分精彩,是一种明明气得七窍生烟,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憋屈。
毕竟“苏阿杜”教是他一手成立的,从成立之初,便口口声声宣称“苏阿杜”神是存在的,后来为了打击异教徒,弄出一个“神婆”来,这个时候自己亲自封的“神婆”又声称“苏阿杜”神的侍者亲临,他只能咬着牙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