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个人脸上很狼狈的顶着一个血牙印,钟仪箫也能第一眼认出他来,且十分愤懑,因为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这个人在抱着他!
钟仪箫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头脑还有些昏沉难受,竟然也很快将莫骄推开,可见对方对他并不设防。
钟仪箫声音也是有气无力,还指着人家哑声大叫——
“你是什么人?!”
仿佛一个被恶人□□的贞烈女子。
被推开的莫骄并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钟仪箫,满眼都是你敢推我你死定了。
看得钟仪箫莫名有些心虚,缩到床头去,不自觉的眨着眼睛,“你到底是谁,上次你一来,娇娇就不见了……是不是你将他带走的?”
莫骄闻言皱眉,“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值得好惦记的?”
钟仪箫愣了下,那点心虚早就烟消云散了,不赞同的指责道:“果然是你对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把娇娇藏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要带走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还有好多话想问,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一脸y-in寒并且十分专注的盯着他看,钟仪箫心底一阵惊悚,声音便越来越小,到最后就没声了,脸颊突然爬上两抹红晕。
“……这是哪里?”
终于知道问些有价值的东西了,莫骄不语,只是侧开视线望向边上早已惊呆的几人,示意钟仪箫自己看。
钟仪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身处之处并不熟悉,随后转过头去见到了庄飞羽等人,都在默默的看着他。
而钟仪箫也很快注意到自己缩在床头抱膝抵抗面前那个漂亮青年的姿势太过柔弱,顿时俏脸飞红,非常羞赧。
“……阿箫,你醒了。”
庄飞羽尴尬的打破沉静,解释道:“你中了蛊毒,方才神志不清险些丧命,是这位莫先生救了你……对了,你上次说见到的那个人,原来是莫先生啊。”
如此一来,庄飞羽便断定这个青年和钟仪箫家的莫少爷肯定有联系了。
“我中了蛊毒?还有……莫先生?”
钟仪箫其实有些影响,知道自己中了毒针后开始癫狂的暴行,但更在意的是……
“你,你姓莫啊?”
听说他姓莫,钟仪箫眼里的敌意竟然没了,可是莫骄心里有把火,心想这小混蛋不但敢咬他,还敢对他大声责骂,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当做回复。
钟仪箫脸上随即露出饱含歉意且十分尴尬的笑容,自觉爬下床去,看了看众人,更是不好意思,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颇为小心翼翼问道:“那,莫先生,你其实,就是娇娇的叔父吧?”
莫骄:“……”
半个时辰后,钟仪箫被莫骄拎上了颜绥羽居住的青荷宫。
莫骄当然没时间跟他解释什么自己是自己的叔父这种一看就知道是谎言的骗局,沈亦舟等人也没时间跟他继续逗留下去了,最后大家分成三路,钟仪箫体内蛊毒十分凶险,莫骄独断专横的决定先带他去找颜绥羽解蛊。
至于另外几人,沈亦舟与方清妍先出红香谷去,将外头等候多时的诸多武林侠士带进来,而苏靖川和庄飞羽则继续留在红香谷里寻找慕容灵的下落。
但现在的红香谷也是一团糟,有人下了十分诡异的药,将谷口守护的鳄鱼群全部醉倒,且这些鳄鱼没有十天半个月都醒不来了。
还有人惊扰了谷主的贵客,管事让仆人将贼人搜出来给贵客一个交待。
本该被困在竹楼里的钟仪箫等人又偷跑出来,这些人可不能丢,于是还得火急火燎地去找人。
另外还有两个神经病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绕着竹楼跑,偏偏跑在前边的那个人还是谷主颜绥羽的客人,一边喊着有鬼,一边跑得飞快。
倒是后面紧追不舍的左护法,让谢灵钰引来了许多红香谷的人,将他错认成惊扰贵客的贼人。
不过片刻,几乎整个红香谷的人都在追着他跑,左护法不得不大打出手,终于找到机会走人的时候,发觉谢灵钰早就溜了。
钟仪箫双腿发软,走几步就喘,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带着两抹古怪的红晕。
莫骄本来打算抱他,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说要背他,但钟仪箫也不好意思让人背,说莫先生想方设法帮我解蛊已经让我感激零涕了云云。
莫骄只能皱着眉头等他慢吞吞地爬到山脚,最后忍无可忍,抓起他的肩膀运起轻功直接飞到山上去。
钟仪箫站定时双眼都在发着光,亮晶晶的盯着莫骄看。
“莫先生轻功真好!功夫定也不差,上次在秦玉和魔教教主手里救下我,我十分感激,一直想要和先生见上一面,也难怪娇娇他年纪小小,内力却已经超越了我,都是先生教导的好……”
“少废话。”
听着这些跟左护法差不多的恭维的话,莫骄额角青筋暴起,但在看到钟仪箫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太冷漠了。
于是轻咳一声,用尽量温柔一点的语气说:“先去解蛊。”
钟仪箫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十分感激,一双几乎闪着光的眸子敬崇的看着莫骄,立马点头,快步跟上。
“嗯,我都听莫先生的。”
刹那间,莫骄心头一跳,脚步也微微停顿了顷刻,很快恢复正常,却是走得慢了一些,让钟仪箫完全可以跟上来的速度,嘴角亦无声勾起。
钟仪箫这小混蛋,有时候说话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嘛。
第40章
那坐落在山腰上的华丽宫殿正是颜绥羽的住处,名唤青荷宫。
但临近青荷宫时见到有一行人也在靠近青荷宫,并且那嚣张的管事王媛媛还屈膝向来人行礼,态度恭敬。
青荷宫门前灯火通明,让莫骄隐约看清了那个人是谁,随即迅速将钟仪箫拖到大树后躲起来。
被困在莫骄双臂之间,不必回头就能感受到耳边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钟仪箫本该脸红,却也认出了青荷宫门前的人,倏然睁大双眼。
“是她!”
莫骄蹙眉看向钟仪箫,低声问:“什么?”
钟仪箫抬头望他一眼,随后看向青荷宫门口那边,低声说道:“那个穿红裙的姑娘,就是我和庄兄夜探竹楼时碰见的那个外族女子,她身边的那个白衣人我就不认识了,不过看样子,他应该就是庄兄说的那个当时在屋子里的人。”
“王媛媛身边那个男人是颜绥羽,想必你也见过,那个白衣人……”
莫骄面色一沉,问钟仪箫:“你是说,就是那个人用毒针伤了你。”
也可以这么说,钟仪箫点点头,见王媛媛和身边那个俊秀的青年恭恭敬敬的将那个白衣人和红裙的外族女子迎进青荷宫去,又很疑惑。
“他是什么人?连颜绥羽居然对他如此恭敬?”
他说着睁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瞳眸回头来看莫骄,二人近在迟尺,稍有动作钟仪箫的鼻尖就擦到了莫骄的脸颊,他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在看到对方脸颊上的牙印时也是一脸尴尬。
“你脸还疼吗?”
莫骄还以为他要问什么,不说还没什么感觉,说起来脸颊就一阵阵生疼,只得咬牙道:“无事。”
钟仪箫知道是自己癫狂时将人家的一张俊脸给毁了,更是惭愧,回了身靠在树干上,没忍住伸出手去想要触及莫骄脸上的血牙印,却在即将触碰到肌肤前被莫骄抓住手腕。
“干什么?”
钟仪箫摇摇头,“要不你还是先上药吧。”
就着昏暗月光隐约能看见莫骄的脸,但这般靠近的情况下,钟仪箫能很清晰看清莫骄左脸上的牙印,是有些骇人,可他看着总觉得那个血牙印的位置似乎掩盖了什么东西,就好似他家小孩的脸上,同一个位置上会有一颗嫣红泣血的小痣。
不过这个血牙印已经将那个位置全都遮掩住了,就算莫骄长得再好看,此时也有些狼狈,或是滑稽。
总之感官并不是很好,让钟仪箫不至于像上次那样,一眼就被他的容貌迷乱心神。
莫骄抓住他乱动的双手,有些急迫的说:“没时间了,有空再说。”
钟仪箫:“嗯?”
莫骄望望青荷宫门,又蹙眉注视钟仪箫,说道:“姬清河都来了,他这个人无利不往,不远千里来这定没好事,我先过去看看……”
见人真的要走,听得糊涂的钟仪箫一把抓住莫骄手臂,睁大眼睛茫然道:“先生,姬清河又是何人?就是方才那个白衣人吗?先生认得他?”
换了旁人巴拉巴拉的拉着莫骄说这么多话,莫骄早就不耐烦了,看他位置如何考虑一下要不要揍他,若是左护法,直接一巴掌扇过去,但钟仪箫就不一样了。
莫骄眼底含笑,双目注视着自己那被钟仪箫紧抓不放的手臂,很有耐心的解释道:“你可知道苗疆蛊派分南北两派,南北两派多年来为了一个蛊王的名头内斗不断,而上一次胜出的蛊王是北疆蛊派,正是玄月宫前任宫主姬雁翎。”
钟仪箫很快明白,已经惊得合不拢嘴。
“那个白衣人就是姬清河,是北疆玄月宫的人?”
苗疆蛊派内部纷争不断,自然无法威胁到中原,但在多年前,玄月宫可是江湖上仅次于魔教的邪门歪道,让无数人闻风丧胆,唯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