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过身看着肖敬,脸色柔和了许多,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肖敬水般的眸子凝视着他,摇了摇头说:“没事了。”
锋赤又看了一眼暮沧,暮沧连忙也摇了摇头说:“夫人没有事,中毒什么的是无稽之谈。”
夫人?
一开始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有点生气,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脸烧的厉害。
长荽突然冷冰冰地提醒道:“不要忘了你是为什么来的。”
就像当头被人浇了一头的冷水,肖敬蓦然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他是为了回到现实世界,来拿到锋赤身上的尖晶石,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目的了。他跟着那群人一起走,却没有之前的从容镇定,而是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世界灌注了他太多的感情,他将里面一个个人物的生死都看得很重,俨然忘了他们只是小说中虚构的人物。他看着锋赤的背影,心底突然一空,又连忙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
不管怎样他们都是虚构的人物,是不存在的。
姜国这次大举进攻大音,让大音的朝廷自然是非常重视,就连年余音都被传召回宫。大音的皇帝年明凯看着殿中的数十名贵族臣子,愁眉紧锁,道:“姜国的海盗非常猖獗,各位想必知道。”他抬起右手一挥,大司马向前走上一步,站在中间,双手握着象牙笏,微微弯着腰朗声道:“禀告圣上及各位,姜国在海盗行为中大肆抓捕奴隶,培养成自己的士兵,因此姜国的兵力至少增强了一倍;姜国对于火药的使用非常熟练,并制造出了大量危险的武器,战斗力不同往常。”
年明凯看到自己的臣子都面带难色,不禁叹了一口气。在第一次交锋攻防战中,以大音戍边卫士的血r_ou_之躯换来了姜国暂时的撤兵。大音的士兵那是尸横遍野,可是姜国人却只是伤了皮毛。
“诸位有何想法?”年明凯问道。
年余音有的是人推荐,他和白鹭江湖侠士的交往不错,如果他愿意跟关楼购入一些炸药,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要知道关楼的炸药从来都不会用在除了江湖争斗以外别的用途上。但是他现在并不会Cao率开口,因为枪打出头鸟,他低着头专心地看着空无一字的象牙笏板,发现这块笏板上面有细小的裂痕,竟然是个残次品。
其实是他太过于追求完美的奢侈品了。年余音在出生的时候,国师为他卜卦,测得他五行缺金,所以他不得不用大量的金银财宝来补足自己的“金气”,他出生前名字就已经确定好了,不能更改。五行缺金的人不是说没有钱,而是有钱留不住,所以年余音把金银戴在身上来聚拢“金气”,不然他的家产就会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而消失一空。
想到这个,他想到第一次见到长荽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刚从皇宫里出来,一下子就被他的外貌迷得神魂颠倒,两个人上床后他才知道长荽包夜那么贵!
当时,长荽餍足地从床上起来,水漾的双眸还带着昨晚的情动,被摩擦得微肿的红唇贴着自己的后颈,纤白细腻的手松松地搂着自己的腰。“感觉怎么样?”他的喉咙过度使用而让声音变得非常沙哑。
年余音——当时他的名字叫“迟暮”,拿着账单,身体僵硬得就像冰块,沉默了半天后说:“仿佛身(qian)体(bao)被掏空。”
然后他就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宫跟自己的父亲又借了点钱,再跑回“山野”中“白手起家”,一路发展壮大成现在全国最有钱的商人。
年回音是年余音的哥哥,被立为太子,此时一马当先地说:“兵部没有好好修葺自己的武器吗?一旦遇到外敌就被打得这么措手不及。”
众人一阵沉默,年余音拼命忍住笑,心想自己的哥哥真的是个蠢材,人都打到家门口了,现在才来问责,有用吗?
大司马的表情有些尴尬,年明凯的表情也变得很难看,但是他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给了一个台阶给自己的儿子下:“太子说的也有道理,大司马要督促。”
大司马一听皇帝都这么说了,自己又能说什么呢?于是就应下了,但是对太子的好感就差了很多。本来太子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能力不错,但是待人处事实在有些捉急,立太子的时候自己其实是比较偏向于三皇子年余音的,可是偏偏三皇子说自己要去经商,退出了太子的竞争。他又不想支持那个能力中庸的二皇子,只好选择了大皇子,希望他能够在学习帝王之道的时候懂的一些交往。
果然还是对他希望太大了吗?烂泥扶不上墙!
年明凯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三儿子,点名道:“三皇子有什么想法吗?”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直很看重,只不过国师说他“五行缺金”,他生怕自己的儿子成了太子、再后来成了皇帝,会将自己的运气影响整个大音,在大局考虑方面他自然有些疏远自己的三儿子。可是三儿子从小就非常的聪明好学,而且也很会待人做事,深得臣子的拥护。在立太子的时候,年余音的呼声是最高的,只不过他退出了而已。
三皇子的头脑其实很好,年明凯想,现在全国最有钱的就是他了,有时候国库紧张都要找自己的儿子借钱。
皇家总是把钱算得很清楚,皇上有些忧愁,这次打仗也不知道要烧掉多少国库,他不敢加税生怕引起民愤。
年余音拿着笏板上前一步,像大司马一样微微弯着腰,显示出了恰到好处的礼节,和自己的哥哥刚才的表现完全不同。“父皇,儿臣在民间有结识许多侠义之士,其中就有天下闻名的关楼人。”年余音没有弯弯绕绕,直接抛出自己的牌,“儿臣可以请他们为大音制作武器。”
对于江湖中的事,皇上至少也要知道一些,但是他也没有知道那么多,听到关楼的时候他只知道这是个擅长制作机关暗器的门派,可是三皇子怎么这么看重他们?
一个臣子马上把他的问题问了出来:“三皇子,这个关楼也是听过,但是三皇子未免太高看他们了吧?江湖侠士不过是一盘散沙,他们自在逍遥惯了,大音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他们怎么会因为大音而特地交出自己门派的独门秘宝呢?”
年余音看都没有看他,说:“国难当头,自身难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们远比我们想的要更关心国家。”
那人又说了:“万一他们趁乱谋反,也是可能的。”
年余音眉毛一挑,转过身看着他说:“常侍,您一定要跟我吵吗?”
皇帝也有些不耐烦了:“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皇儿,那些江湖人可靠吗?”
年余音把身体转回去,眼睛直视自己的父亲,道:“儿臣x_ing命担保。”
年明凯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渐渐地露出了一些欣赏的神色,道:“传令,召关楼人到天怀城议战。”
第一百零一章:不能助长教主的桃花运
然而大音朝廷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战乱是里应外合的。天心会突然发难,在各门派潜伏的j-ian细纷纷现出了原形,将江湖也是搅得一塌糊涂。民间开始流言四散,一些名声不错的门派开始放任自己的门人“为非作歹”,民怨声起,各地官府都忙于处理纠纷。
大音现在面对的是内忧外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起来的仗、愤怨难平的百姓,让招兵买马、收购粮Cao变得异常困难。
江湖中两个大营,黑鸦和白鹭自然受到了最大的影响。
白鹭盟主已凉在武林盟中询问了一下,能够幸免于难的只有玄清派和关楼,这两个门派的天心会j-ian细都因各种原因而没有办法造成混乱。玄清派是五年以来都没有再招收新的内门弟子,天心会j-ian细只能在外门待着,而外门弟子没有成为内门弟子的机会,更没有可能进入山门刺探到情报。
而关楼的是君江,他虽然说是黑鸦的人,但是他身上有黑鸦的纹身,而黑鸦的人实际上是没有纹身的。黑鸦的人各有自己的门派,极少闲散侠士,而且那些闲散侠士也不会无聊到给自己的身上弄个纹身。
君江知道自己会死,他故意在自己的身上弄出了纹身,意在挑起沉默了许久的白鹭和黑鸦的矛盾,让两个大营的纠葛更加复杂。
至于黑鸦那边,除了魔教已经早有了高危名单,早就做好了准备,其他门派都是一片混乱。
锋赤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人吵得要把房顶掀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门派说话,每个人都在挖苦别人的门派。他的心里想的却是肖敬昨天跟他说的话:“我听说,你有一个尖晶石。”
锋赤没有问他说“你听谁说的”,在听到肖敬的问题时他的神经就绷紧了,因为那个尖晶石是他从小戴着的,根据前代魔教教主的说法是,锋赤还在襁褓中的时候,那个尖晶石就被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锋赤是个弃婴,很奇怪的是他明明是个男孩子都会被抛弃,显然是他的母亲已经走投无路了。
不过这么多年来他没有意向去找自己的父母,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可有可无,那么对于自己来说,他们也是可有可无。
整个江湖的人都不清楚他有这个尖晶石,那个像血一样有着浓郁流光的红色尖晶石,只有已经死了的教主,还有两个护法知道。有尖晶石这个又不是什么大秘密,就像他身上有多少颗痣一样,是个无足挂齿的小事,两个护法自然不会多嘴到处去说。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暮沧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两步都跃上了十几阶的石阶,站在了锋赤的旁边。
锋赤的视线还是看着下面的吵闹,脑子里想的却是肖敬,嘴里问的是:“吵出什么结果了?”
暮沧毕恭毕敬地说:“他们在吵豆腐花吃咸的还是吃甜的。”
锋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