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胸口,像从前看着那个人落入别人怀抱时的那样,安慰着自己:自己爱着就好。他的眼泪没有办法
控制的涌了出来。抑制了大半年的眼泪,终于在那一刻,全部释放。
从镜中看了看自己憔悴潦倒的样子,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活下去。他要记得,自己爱过。
韩墨扯了扯嘴角,伸手去用力握住了那个香囊,怜惜的吻轻轻的落了上去,许久,才从上面移开。
韩墨捧着托盘,打开门。
白色的床中央陷了下去,那个人像羽毛一样躺在上面睡着了,很安静。飞扬的眉好看的舒展开来。被
子盖住了整个人,栗色的长发散开来,只露出半张小小的脸。飞扬睡得一向很浅,他听见开门的声音,迷
朦的睁开眼,清脆的声音带点慵懒:“你回来了?”
韩墨轻轻走进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忍不住的往那红润的唇深深吻了上去:“我回来了……”
最终章
韩墨在床前跪著睡著了,身子大半的伏在床上,眉头微蹙,似乎连在梦里也焦虑烦恼着什么。飞扬睁
开眼,沉默的看着自己和韩墨相牵的手。
他的左手,韩墨的右手。
就那样,紧紧的缠在了一起,没有半分空隙。韩墨的手握得太紧,他没有办法挣开,只能伸出右手。
白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韩墨的脸。
坚毅的眉眼,温文如水的嘴角……他珍惜的抚过一遍又一遍,连韩墨醒了也没有发觉。直到韩墨抓住
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淡淡的对着韩墨笑。
“我想和你去再看一次日出。”
韩墨坐了上去,抱起飞扬,让飞扬趴在他的身上,“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去吧。”
“嗯……”
潺潺的水声,镜子被朦胧的雾气笼罩着,飞扬看着里面的自己,憔悴苍白。他拨了拨额前湿了的发,
对着镜子笑了笑。然后沉身整个人坐在浴缸里,热水漫了出来,哗啦哗啦的响。
他的胸口痒痒的,蓦地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喉咙里腥甜的液体挣扎着要涌出来,压也压不住。一池的
热水,温热粘稠的液体撒在上面,稀释了后变成了妖娆的绯红。
他再看看镜子,镜子里的人脸色红润了些。他明白,这副身体,已经不可救药了。门把窸窸窣窣的响
,他望了过去。看见韩墨呆在门口,手颤抖着握着门把。
他张开双臂对韩墨笑了笑:“带我走……”
那笑,就像16岁那年一样的纯真。
那人低着头浅浅的笑,眉眼里有化不开的哀愁:“我带你走……”
韩墨并不是不知道,飞扬的情况。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迟迟不敢面对。他收紧了手臂不再说什么,
抱起飞扬就走。就算说什么也没有用,千言万语,都没有办法留住那个人。
他清楚的明白,比谁都明白:失去,从来都比得到的容易。
飞扬无力瘦弱的胳膊抬起来,抱住了韩墨的脖子,他的脖子仰得很高很吃力,嘴唇用力的朝着韩墨的
唇吻了上去,‘啵’的一下,很大声。
“把眼睛睁开。”韩墨着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帘暖暖的,是韩墨的吻。他睁开眼睛,靠在韩墨的
怀里,仔细的看着窗外。夜还很长,他怕是等不到了。他说:“天堂很近,所以没有必要说再见。即使睡
着,我仍然能听见你的声音。我从来没有忘记,在我身边的那个是你……”
韩墨说:“这是歌词,你打算糊弄我?”他看见韩墨在笑,却有眼泪滑过脸庞。飞扬认真的看着男人
那朦胧却依然坚毅依然温柔的脸:“可是歌词里没有最后一句。”
飞扬又说:“我从来没有忘记,在我身边的那个是你……从来没有将你当做是别人……”
韩墨听着飞扬这样说,竟然找不到一句话来回答。韩墨用指尖用力的抵住紧皱的眉心,死死咬着唇却
仍然止不住眼泪。
飞扬咳着,猩红的液体从嘴角溢出,他擦了擦,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太阳快要出来了!”
韩墨抬起头,窗外的光线渐渐的明朗,远处的景物逐渐的清明。肚鱼白的天空开始被火红所代替。他
叹了口气,说:“等到了……”就又将飞扬紧紧的搂在怀里。
飞扬还在咳着,红色染红了他修长的手指,他想要回抱住韩墨,可是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用尽了所
有力气也只能抓住他胸口的衣服。
朦胧间,他好象看到他等了很久的人。他们急急忙忙的跑他的身边,说着什么。
说了什么呢?他听不见了,但是……他又好象听见了。
他笑了笑,用仅余的力气摸索着那三个人的手,试图确认着。
“真是的,居然让你们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一把声音哽咽着,回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像要把他折断:“傻瓜……我喜欢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子,我都喜欢。”是林一宏,只有这个笨蛋,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露骨的话。
“你要自由,我放你自由。那么现在算什么!”又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是叶天。
他苍白如纸的脸,嘴唇颤抖着要说话:“我很痛耶……”
“没关系,很快就不痛了,飞扬,很快就不痛……”他想睁开眼睛,再看一次那双栗色的眼睛……可
是办不到。他太困了,真的好想睡。
“如果……我死了……要为我哭哦……”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他在想,阿石是不是已经和他的墨染好好的在一起了呢?
想到这里,他好象听见阿石的声音,他看见阿石笑着,左嘴角微翘,依然是那副不羁的样子。阿石伸
出手,温柔的笑着说:“墨染……我来接你了……”
我来接你了……
莉莉说他很坚强,事实上,他并不勇敢。他软弱,每次坐在阳台的沙发上,他都幻想着那有力的潮水
,八方汹涌的将他湮灭的时候,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想死,却舍不得他们给的拥抱。想活下去,却受不得过去的折磨。他没有活下去的意志,更没有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