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胤礽烦躁地摆了摆手:“我心烦。”
城漩干巴巴地笑了笑:“那你好自为之吧。”已经完成任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等。”
好吧，这父子俩一个德行。城漩叹了口气:“还有什么事么？”
“母妃那么急着走做什么？”发泄了一番，胤礽淡定了些许:“听说最近母妃那几个孩子都不太让人省心，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城漩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来赌，”胤礽冷冷一笑:“老四和十四，到底谁会坐上皇位？”
“你在说什么？”城漩头有点疼。
胤礽唇角的笑意慢慢扩散:“看来母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比我这个被囚禁起来的人还不如。”
“你在说什么？”城漩慢慢扶着椅子坐下，额头被擦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瞪着胤礽的眼睛慢慢模糊了起来。不能晕，城漩撑着，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胤礽眼中的担忧一闪而过，又变得生冷:“十四和老九老十走的那么近，处处和老四作对，这是铁了心不想让老四上位吧。”
十四……城漩的心顿时凉了一半。本来以为最不用担心的事竟又这般摆在了自己面前，她明显感到有些支撑不住。
“胤礽，胤礽……”一遍遍咀嚼这个名字，城漩一阵一阵地眩晕:“胤禛不会放过你的。”真的要绝望了，好多时候，她都曾想过，这个故事的结局或许能很完美。
胤禛会是个不短命的好皇帝，小八会是个真正辅助胤禛的总理王。胤祯会是不被埋没后半生的大将军王，胤祥会是不被圈禁十年的意气风发。小九的专心做他的生意，小十……就跟着他九哥混吧。然后……然后胤礽，就算是胤礽，也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一生。
可也许，因为她的来到，结局会更糟糕。
她还是错了，毕竟这是康熙朝，毕竟眼前这人并不是电视上那个毫无能力的废太子。
“胤禛还是胤祯？”胤礽笑了:“不过也不重要，他们还能把我怎样呢？”
城漩在昏迷过去的那刻，突然记起心理学上有个讨论:死刑和无期徒刑，哪个更可怕。
在胤礽看来，恐怕是无止境的囚禁更可怕。
只是怎么办，也许胤禛对你的恨，让他不舍得就那么杀了你。城漩想，我能救你么？以什么立场？以什么理由？
城漩真的已经习惯那种，一醒来就已经躺在了永和宫寝宫的床上，周围围了一圈人的桥段。十三说:“四哥刚刚离开。”
“那十四呢？”城漩问，嗓音有些嘶哑。
十三扶她起来喝水，只是默不作声。
“十三。”城漩道:“我把十四交给你，是让你看住他。”
“额娘，十四不听劝。”十三淡淡说:“四哥说，给他一点时间，他自己会明白的。”
“他会明白就怪了！”城漩有点急:“十三，十四他……”
“儿臣怎么了？”胤祯朗声笑道，来到城漩榻前:“额娘还是别为难十三哥了。”
十三哥……十三哥……城漩石化了。从小到大，胤祯有喊过哥哥么？
“十四，你是什么意思？”城漩严肃地看着他。
“儿臣会有什么意思？”十四有些不以为意:“额娘在说什么？”
十三瞥了他一眼:“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还是歇歇吧。”
“那什么是切合实际？”胤祯目光有些冷然:“四哥就是靠谱的么？他这人冷心冷情，又有什么是看在眼里的？还是我来提醒你一下，别你的一腔忠心，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小八那事……”城漩听明白了，立刻想为胤禛解释。
“额娘别浪费口舌了吧。”胤祯道:“我也和八哥说了，如果是他想要那个位置，儿臣乐意退后。但若八哥不要，那儿臣就代替他。”
“你有什么本事代替八哥？”十三冷笑:“八哥站在哪边，你不知道么？”
十四沉默了会:“无论如何，我不会伤害八哥的。”
“对立起来，你能不伤害八哥？”十三定义:“愚蠢！”
感觉着十三y-in霾的目光，城漩有些忐忑，这可不妙，十三呀，你到底是吃醋还是怎样，她怎么看不出来呢？还是得打个圆场:“好了，也不必吵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呢！”
“我们倒是当他们当兄弟，就怕别人不领情！”十四抢着说。
十三眼神y-in冷不明:“我是没把你当兄弟！”
“看看，这就是真面目了！”十四很受伤，向城漩控诉道。
城漩无语，是你先要和人家对立的吧，现在又不自在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十三扳住他的肩与他对视:“胤祯，我们有且只能有一种关系。”
“敌人吧……”胤祯有些不自在。
“爱人。”胤祥定定地看着他。
胤祯力道极大地把他甩开来，瞪着他:“你脑子有问题啊！爷告诉你多少遍了！不可能！听不懂人话么？我说不可能！”
真尴尬！城漩想，不如我晕过去好了。
十三却一点尴尬的情绪也没有，拂了拂衣服，坦然地看着他，嗤笑:“你说不可能？你有选择的可能么？”
十四怒极反笑，傲然道:“那你就等着瞧吧！”向城漩道:“额娘，儿臣还有事，先走一步了，等这个疯子不在的时候，我再来看你。”还不等城漩答应，就转身离开。
城漩被他衣角带起的劲风吹得一哆嗦。唉，看来小十四是真的气狠了。有点责备地看了十三一眼:“你何必激他？”
十三苦笑:“我也不想，只是控制不了。”
哎呀，我们十三爷也有克制不了的时候了。城漩惋惜了会，又释然了。
“十三，十四见过小八了么？他怎么说？”城漩想了想，问。
十三摇了摇头:“我没有跟去。不过，八哥肯定是发火了。听人说，吵的很凶。”
小八也发火了。城漩眨了下眼，看来事情很严重啊。不过突然有种感觉，也许没有想的那么简单。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算了，她想，还是以后再考虑吧。现在，好累了。自己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呀，那群庸医，太不靠谱了。
胤禛终于去看胤禩的时候，胤禩铺着宣纸，一笔一划写着字，那样子，一瞬间和幼时重叠。胤禛本来还有些许沉重的心突然欢快了起来。
“字写的不错。”胤禛仔细看了许久，才评点道。
胤禩不理他，依旧落笔，顿笔太重，这幅字就这么毁了。
胤禛叹气:“你何必生气，这事情不解决，也不是办法。”
“十四还是个孩子。”胤禩隐忍着怒气:“他从小被保护得那么好，你现在突然把他顶在最前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问是什么意思，都觉得他该享有安逸。”胤禛笑了笑:“可自然不是，十四已经开始成长，谁又能阻拦。”
胤禩哑然了一会，叹气:“这对十四不公平，对小九小十也不公平——他们甚至都什么都不知道，就……”
胤禛摇头:“本来就是不公平，胤祯他是自愿的。皇父本来就需要这么一个人，我若不把他推出去，怕是更麻烦。”
“就这两天，”良久，胤禩才说:“皇父就要采取行动了，你不妨把我推在前面，更好。”
胤禛垂下眼帘:“当时，你大概也能预料到，我若不能站出去，九弟十弟甚至十三弟十四弟也会站出去。你为什么单单阻止我？我的心，从来和你都是一样的。”
“太自私了。”胤禩空洞地说:“不能这样做。让别人替换你不过是因为你是我们的核心，可我并不是，我不能把本属于我的责任推给别人。”
“小八，”胤禛道:“十四替代你，他有能力明哲保身。看在额娘的份上，皇父或许会放他一码。”
胤禩默然了会:“母妃的病如何了？”
“不太好。”胤禛皱了皱眉:“我让人偷偷把药给换了，额娘如今精神好了些。但上次被支到咸安宫去看二哥，又被刺激了下……现在，还是不容乐观。”胤禛冷然道:“额娘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些人……我也不会放过。”
胤禩笑了笑:“四哥，慎言。”
“不怕。”胤禛拥着他，淡淡说:“如今皇父，也是力不从心了。”
胤禩怔了怔，复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看着胤禛，缓缓说:“四哥，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也不拦你，不过，放过明秀吧。”闭了闭眼:“是我欠她的。”
胤禛摇头:“放过她，她就会更加任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