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里,胤礽听了小方子说的,用力扯了腰间挂着的康熙赐的玉佩狠狠朝着窗户外砸了出去,小方子噗通跪到地上:“太子爷息怒!”
“滚!爷不想看到你们!都给爷滚!”
玉佩落地的声响没有响起,随着‘哎哟’一声,胤礽狠狠瞪向正走进门来的人,正是已经好几个月没上过门的胤禔。
屋子里的奴才们趁机都退了下去免遭池鱼之殃,胤禔摸着自己青了一块的鼻梁抱怨道:“小太子你想砸死哥哥呢?又在发什么脾气?”
“你也滚!”胤礽抓起手边那一堆他小时候拿来哄自己的娃娃就朝着他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
胤禔抱着脑袋蹿心里哀叹看样子小太子这回大概当真是气大了,然后看着胤礽生气勃勃的脸,朝着他就扑了过去,一下就将人扑到了炕上去。
胤礽对着他拳打脚踢,胤禔咬着牙忍了等他发泄够了才笑嘻嘻地压着他的手低下头吧唧一口亲在脸上。
小太子撅起了嘴别过了头。
胤禔扒拉着他的脸仔细看:“太子弟弟你眼睛都红了。”
“你不是天天陪四弟玩吗?还来这里做什么?”
“说什么呢,我天天都在念书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玩……”再说了明明是你先不理人的,不过算了,知道小太子今天听了宫里那些闲言闲语心情一定很不好,要不他也不会找借口跟师傅请假提早开溜特地来毓庆宫看他,而果然,他才来就碰上小太子在发脾气,还差点被他扔出来的玉佩给砸破了相。
胤礽对他的狡辩显然是不信的,伸手指戳他的脸,又戳他青了一片的鼻梁,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好歹是有了一丝笑意:“哥哥真丑。”
胤禔无语抱着他用力蹭了蹭,又在他身上拱了拱:“太子弟弟不生气了哦?我们好好说话。”
“你下去,不许乱亲本太子!”
胤禔笑眯眯地反倒是得寸进尺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才下去。
胤礽没好气地用力踹了他两脚,翻过了身,脑袋埋到了双手下头去。
胤禔伸手戳他的屁股,戳了三下换回一手牙印子之后才终于是心满意足,笑问他:“保成是因为汗阿玛去了永和宫等新弟弟出生所以生气了?”
胤礽轻蔑地斜眼他:“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也许是妹妹呢?”
“反正你是不高兴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本太子才不稀罕。”
不稀罕你还把康熙爷给的玉佩给扔了,你就是生气了。
不过这话胤禔想想还是别说出来讨小太子的骂了,扑了上去继续陪他闹。
一个时辰之后,在胤礽已经快忘了这事骑到了胤禔身上扯他的衣服的时候,小方子低垂着脑袋进来禀报,说是德嫔难产,差一点就去了,太医都被叫去了永和宫,这会儿终于是生了个阿哥下来。
胤禔张了张嘴巴:“又是皇子啊?”
胤礽踢了他一脚,从他身上翻身下来,问小方子:“那她到底是死了没有?”
小方子抹汗:“皇上发了老大的火一直在骂一众太医,还差点就冲进了产房里去,好歹到底是保住的德嫔娘娘的命,母子平安,皇上已经当场给新阿哥赐名……胤祚。”
“……”
胤禔愣了三秒钟,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胤礽的表情,就见他的脸色已经白了,然后是又一次地红了眼眶,呆了半响,胤礽扭过了身趴到了炕上娃娃埋住了脑袋。
胤禔叹气,念了这么久的书他就算平日里再不认真再摸鱼也知道这个‘祚’的意思,虽然这个字也有赐福的意思,但它的另一层意思却是代表着皇位,加上之前被顺治爷称作‘朕之第一子’还想册太子的四阿哥一出生就封的是祚亲王,实在是不能不叫人联想,怕是这会儿整个后宫都已经传遍了,而自小就聪明又早熟的小太子,显然也是一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的。
所以这会儿,小太子是当真伤了心了。
胤禔头一次在心里大骂康熙,色令智昏,你太不地道!
把胤礽罩在脑袋上的娃娃拿开,胤禔欺上去看他的脸:“弟弟你不会是哭了吧?”
胤礽撅起嘴:“我为什么要哭?”
“哥哥以为你心里难过呢,”胤禔笑眯眯地揉他的脸:“来吧,难过就靠着哥哥哭,哥哥不会笑话你的。”
胤礽鄙视他:“哥哥你笑得好猥琐。”
“那你这会儿不要摆苦瓜脸了。”胤禔继续揉他的脸,又被小太子咬了一口才终于是痛快了。
胤礽抱着脑袋用力摇了摇,最后道:“有什么了不起,爷一点不稀罕。”
“这就对了,”胤禔拍拍他的屁股:“有什么好伤心的,不就是一个n_ai娃娃,太子爷还没那个自信赢过他不是?”
“哼!”
别说胤礽了,胤禔更是一点不担心,六阿哥谁啊,除了四阿哥八阿哥,他听都没听说过,想必是没本事没名气的,所以这n_ai娃娃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威胁力,不值一谈。
被胤禔骂作色令智昏的康熙其实也半点不冤枉,要说他为何给新生的六阿哥取个这样的名字,总结起来也就是一个原因,他抽了。
在德嫔和孩子命悬一线一众太医素手无策几欲放弃的时候,过去皇后因难产去世的噩梦又回了来,同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或多或少都被他当做了赫舍里替身的德嫔身上,这是康熙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在雷霆震怒一众太医自觉人头不保过后德嫔又奇迹般地挺了过来还顺利诞下麟儿,从大悲到大喜,康熙一个激动一个兴奋一个忘乎所以,就脱口而出,给赐了这么个名字。
不消片刻,六阿哥的大名就传遍了皇宫,康熙回过神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慈宁宫里的太皇太后听罢却是很平静,只是轻叹了叹气,叫人照例不多不少地赐了下东西,也没又多问一句。
孩子洗三过后,一直给德嫔问诊的太医被太皇太后传了去,没有过多废话,太皇太后开门见山问道:“六阿哥的身子如何?”
太医抹抹汗,不敢有半句隐瞒:“六阿哥因为是难产所出,身子比常人要赢弱些,不过太皇太后放心,只要细细调养,不会有大碍……”
“若是不细细调养呢?”太皇太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太医愣了一下,说道:“若只是普通养着,怕是……活不过成年。”
太皇太后笑了:“当年皇太子也是难产所出,你也说细细调养便不会有大碍,如今皇太子的身子当真是越来越好了,对你的医术我是绝对信得过的,倒不过……宫里的那些名贵好药材每个宫里能分到多少是有定数的,太子是储君即使最好的全都给他也是理所应当,至于其他的则怕是有些困难,给多了别的宫里也会抱怨不满不是?你尽力而为便是,人各有命,强求不来的。”
太医低下了头:“老臣知道了,太皇太后放心。”
太皇太后满意了,让人退了下去,苏麻给她轻敲着肩膀,低声问她:“主子,您当真不打算给德嫔一个儿子吗?”
太皇太后微摇了摇头:“即使她没做过,她也曾经是钮祜禄氏手里出来的人,皇上又如此宠她,连祚这样的名字都赐了……难保日后她不会心大了,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她如愿。”
☆、风流皇帝
十九年的大选,钮祜禄氏的妹妹另一个钮祜禄氏也在备选秀女的名单当中,康熙看过,想到那害死自己儿子的蛇蝎女人,膈应不已,手一抖就将之给撩了牌子,指进了宗室家中。
现在的胤禔还不知道,他无意中的一个扇动翅膀,已经把未来的皇十子的娘亲给蝴蝶了掉。
到了七月,又一个阿哥落了地,排行第七,不过天生有脚疾一出生就悄无声息地被抱去了翊坤宫宜嫔处养也没几个人惦记,风头是完全被那年初出生的名带祚的阿哥给盖了过去。
五月是仁孝皇后的祭日,已经七岁(虚岁)大了的太子胤礽头一次去了皇后的陵寝前致祭。因为知道要去拜祭亲额涅,在去之前那几日小太子的情绪都是即期待又有些心绪不宁,每日念书也心不在焉,要不是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让康熙答应使之来毓庆宫陪他一块念书的胤禔帮着他糊弄着那几个讲课的师傅,怕是就要告到康熙面前去挨罚了。
在离宫前一日,讲课的师傅们都离去之后,胤禔看着依旧低着头左手捏着右手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的小太子,突然就觉得这小孩当真是可怜,一出生就没了娘,虽说有爹宠着,但那爹是皇帝儿女一大堆再怎么宠始终都有限,再想到以后……胤禔唏嘘不已,起身走了过去,在胤礽面前蹲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太子弟弟,你在想什么呢?”
胤礽撅着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哥哥见过皇后额涅吗?”
“……”他穿过来的时候小太子都半岁大了怎么可能见过。
“哥哥是蠢蛋。”
“……”好吧,哥哥是蠢蛋。
“算了,你回去吧,我才不要你可怜我。”
“……”小屁孩眼睛倒是毒,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
“走啊!”胤礽一双大眼睛气鼓鼓地瞪着胤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