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两个孩子,赵甯章和赵甯裕快一天没有见到父皇和爹爹了,听到元宝说爹爹醒了,迈着小短腿就跑了上来,小章穿着跳脱的嫩黄色衣裳,小裕穿着沉稳的姜黄色。小跑到两位父亲身前,动作一致的停了下来,异口同声的说道:“儿子给父皇请安,给爹爹请安。”然后站得毕恭毕敬的眨巴着看着父皇和爹爹,两个孩子在规矩上一向很好,但碰到杜堇容就失了分寸,要是再像上次被两个孩子看到父亲们的亲密,赵恒煦就要撞墙了,于是就更加严格的给两个孩子上规矩。
“嗯,都过来吧。”赵恒煦右手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下,他的心绪刚刚平静,两个小讨厌就进来了。
赵甯裕和赵甯章对视一眼,先是向前乖巧的迈了一步,然后飞快的扑到杜堇容的怀中,赵恒煦撇嘴,他每次都隐隐的摆好动作等待着两个孩子扑过来,但每一次都是徒劳!
“爹爹,爹爹,你怎么睡午觉睡了这么长时间啊,我和小裕来找你们用晚膳,你们都不出来吃。”小裕趴在杜堇容的怀中,抬起头神情疑惑的问道。
赵甯裕也趴在杜堇容的怀里面,眼神专注,好像在研究着什么,听到哥哥的话,小脑袋点了点附和的说道:“对啊对啊。”
杜堇容尴尬,大好的时光都消耗在了床榻之上,连陪着孩子们的时间都没有,懊恼的看了一本正经的赵恒煦一眼,“爹爹和父皇,呃,那个……”在孩子纯真明亮的大眼睛注视下,杜堇容发现自己编不出谎言,好像一旦骗了孩子,两双大眼睛就会渗出泪水,让人十分有负罪感。
“哦~”赵甯章竖起手指,小脸上有着恍然,“我知道了,爹爹肯定像红枣那样晕船了,然后父皇照顾爹爹的,呜呜,爹爹你一定很难受吧。”垂着眉毛,眼睛里挂着泪珠子要落不落的,赵甯章心疼的用小手摸摸爹爹略显苍白的脸,小小的心灵里面头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疼。
赵甯裕的注意力全都被另一样东西给吸引住了,听到哥哥的话,象征性的点着脑袋,但耳朵听到了大脑却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鼓鼓嘴,研究来研究去,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赵甯裕指着爹爹微微敞开的领口处好奇的问道:“爹爹,船船上有大蚊子吗?为什么爹爹脖子上有好大一块儿红色?”
杜堇容低头一看,顿时脸烧红,只见锁骨下端一块儿铜钱大小的红色痕迹,那是赵恒煦反复吮吸亲吻出来的,挂在白皙紧实的肌肤上咋看一眼,显得十分的醒目,倒不像是蚊子咬的,更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抬头,正好对上赵恒煦的眼睛,杜堇容平平的移开目光,他暂时还不想看到赵恒煦。
赵恒煦讪讪一笑,尴尬的摸摸鼻子,一时情动,谁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不是,杜堇容细腻紧实的肌肤,如上等的丝绒一般让人爱不释手,赵恒煦爱极了这种触感,唇齿流连。
赵甯章低下脑袋顺着弟弟的手指一看,一块儿好大的红色的痕迹,上面还带着伤痕,他不知道这都是他的父皇一点一点用牙齿和嘴唇印刻出来的,只觉得事情不好了,爹爹一定生重病了,“呜呜呜,爹爹受伤了,呜呜呜,爹爹不要死,呜呜呜,爹爹……”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赵甯章张大嘴巴嚎啕大哭了起来,小胳膊抱着爹爹的胳臂,紧紧的,好不伤心。
赵甯裕一愣,随即也瘪了嘴,眼泪珠子如掉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带着浓重的哭音,他扭头问着赵恒煦,“父皇,嗝,爹爹生病了吗?呜呜,我不要爹爹生病,呜呜,我不要爹爹像小武的娘亲一样,呜呜呜……”小武是武善终的大儿子,他的娘亲因为生女儿难产而死。
两个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身子还打着摆子,杜堇容的心一下子紧了,连忙搂住两个孩子小小的身体,把他们的头按在怀中,伸手擦拭着他们脸颊上的泪水,小声而温柔的说道:“没有,爹爹没有生病,爹爹身体很好的,小章小裕不用担心,爹爹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赵恒煦靠近杜堇容坐了下来,伸出胳臂搂住杜堇容的肩膀,另一条胳臂环到孩子们的背后,将一大两小搂进怀中,带着力量的搂抱,让杜堇容微微不适的皱眉。赵恒煦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而是将下巴抵在杜堇容的肩头,语气轻快的说道:“两个小傻蛋,爹爹就是被一只大蚊子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伤口罢了,父皇已经把大蚊子杀掉了,我和爹爹没有出去吃饭,就是因为在抓大蚊子啊,免得它再咬你们。”
“真的?”两个孩子泪眼朦胧、语带哽咽的问道。
赵恒煦用力的点头,“难道你们还不相信父皇吗?”
“父皇很厉害,父皇说话一言九只鼎。”赵甯裕用力的擦点泪水,学着父皇那样用力的点头,在课堂上听到过太傅这么用过成语,自己也很自然的用了过来,然后就用刚才那只擦过眼泪、抹过鼻涕的小手拉着哥哥的手,“哥哥,爹爹会用很长很长的抢,是个大英雄,才不会被蚊子打败的,对不对?”
赵甯章看了看被弟弟拉着的小手,手指动了动,感觉粘乎乎的,“弟弟不怕,哥哥保证爹爹会没事的,对不对父皇?”赵甯章用力的反握住弟弟的手,期盼的看着赵恒煦。
第八十九章
赵恒煦再次用力的点头,保证两个孩子的爹爹一定平安无事,加之杜堇容的温言细语,这才将两个孩子哄住,不再抽抽搭搭的哭泣。简直是筋疲力尽的让采桑带着两个孩子下去洗漱,赵恒煦躺倒在床上,长叹一声,“孩子真不好哄。”
杜堇容揉了揉肩膀,眼睛瞄到身侧的赵恒煦,特别是双腿间的小赵,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突然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小赵,“把蚊子杀掉,嗯!”尾音带着婉转的狠辣,让小赵瑟缩了一下,恨不得躲进更深处。
赵恒煦双臂一摆,坐起身子,同时用力的抱住杜堇容,“堇容。”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杜堇容应了一声。
“堇容。”
“嗯!”
“堇容。”
“嗯。”杜堇容靠在赵恒煦的身上,闭着眼睛应道:“陛下,怎么了?”
“就是喊喊你,你在我身边真好。”赵恒煦蹭了蹭杜堇容的身体,只要有杜堇容在身边,上一世的那些冰冷和寂寞就会淡去,但赵恒煦自己知道,这些记忆和感受永远都不会消失,不像以前那样是在折磨自己,而是在提醒自己——要好好爱护杜堇容,用生命来珍惜他。
杜堇容嘴角上扬,“我也是,在陛下身边真好。”过去从来没有想过他能够这般毫无顾忌的和赵恒煦在一起,两个人能够共同抚养孩子,现在幸福极了,只希望这种幸福能够长长久久,一直到永远。眼珠在眼皮下转动了一圈,杜堇容伸出手指在赵恒煦的大腿内侧戳了戳,“陛下,万事都要有节制,不然对身体不好。而且堇容就在你身边,随时都可以……”突然声音降低了很多,要不是赵恒煦贴着杜堇容,不然都听不见杜堇容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
“嗯。”满足的叹了一声,赵恒煦轻轻的在杜堇容的面颊上落了一个吻,不带任何的情、、、色的味道,淡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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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生活显得十分的平淡无聊,为了能够赶在船队之前尽快的赶到商州,赵恒煦他们的船除了必要的补给都没有靠过岸,日夜兼程,终于在近一个月之后到达了山南道商州。商州是为山南道的首府,地处要地,十分的繁华。连绵江支流知乙江横贯商州,又因为西京大运河的尽头便是此处,故将商州一分为三,就像商州的地理位置一样,处于山南道、江南道和淮南到之间,从这儿去往任意一处都十分便利。相应的,商州的繁华绝不亚于京城,但不同于京城的恢弘大气,商州杂糅了各地的文化特色,而且商人众多,生活上更显轻浮张扬,靡靡之音处处。
五月初一,再过四天便是五月初五端阳节。今日的清晨,水上还弥漫着一层雾气,西京码头上就十分的忙碌热闹,在众多的船只中有一艘船十分的醒目。古朴大气的二层楼船缓慢的靠岸,停稳后,侍从井然有序的动作了起来,甲板放下,只见从船上下来……一只大猫,有眼力见儿的都看得出来,那是一只豹子,豹子皮毛油光水滑,四肢强壮有力,目光炯炯有神,一条棍状的尾巴慵懒的摆动着,张开大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口中锐利的牙齿看着就让人胆寒。
重新踏在了平实的地上,红枣简直热泪盈眶,它还以为自己要成为豹子一族中唯一一只晕船而死的豹子了,多么丢豹子脸。刚上船的时候,红枣还精神头十足的东张西望,看着连绵的水和小主人一起在船上疯跑,但开船不到一个时辰,喜欢玩水的红枣就不行了,天旋地转、胃抽筋,不到两天皮毛就变得黯然失色,双眼变得暗淡无光,整个豹子都不好了,不得不说动物的适应能力极强,不到五天红枣就恢复些了,第十天就差不多了,但红枣只敢在甲板的正中央走动一下,一靠近船边就立马头晕腿软。
近一月的旅程将红枣折磨得见到陆地眼睛都红了,巡视地盘一般来回走了一下,可苦了附近的人,屏气凝神的盼着大猫快点儿离开。有些人甚至拿出了长棍木板傍身,一旦豹子发狂就先给自己来上一下,一看这豹子就是达官贵人所有,自己一时冲动保了命却连累了家人,划不来。在商州码头上讨生活,牢记的就是这一点,宁愿给自己一个痛快,也不要将灾难带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