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小狐丸!──”
在依旧平和的某一天,审神者是被压切长谷部的河东狮吼给叫醒的。不过那狮吼的对象不是她,而是最近被审神者念了一顿,近而一直都很安分的小狐丸。
无奈审神者只好踢开身上厚厚的棉被,咬牙切齿的也跟着吼了:“长、谷、部!──”
但应声推开门的一如既往的不是压切长谷部,而是烛台切光忠,他看着审神者依旧以一种非常不端庄的姿势躺在被铺上,像是习惯又像是有些放弃似的摇着头。“主,妳醒了。”
审神者看着外面才刚泛白肚的天,就知道现在时间根本不是她平时睡醒的时候,满腹怒火,满腹起床气:“长谷部那个白……咳,是在干麻!让不让人睡啊!”
“他不知道睡眠不足是美容的天敌吗!”虽然审神者从来没在乎过美容。
说穿了,其实她就是喜欢睡觉。
烛台切光忠看起来有些烦恼,“是关於小狐丸……”停顿了一下(审神者猜他是在想要怎麽开口)後过几秒他又接着说,“小狐丸不让三日月出阵,坚持要自己代替。”
审神者满腔怒火又涌了上来:“那就让三日月去远征,小狐丸出阵不就行了吗?”
烛台切光忠手中一边进行着平时的梳理动作,一边拿起红色的发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又从一旁昨晚就摆放好在一旁的外衣帮审神者穿戴,动作流利的就知道平时一定没有少做。然後他拉紧打了最後一个结,看着邋遢的的少女瞬间变的文静优雅,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狐丸坚持要和三日月一起行动,不愿意分开。”
听了烛台切光忠的话之後审神者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的臭:“把人叫过来。”
一刻钟之後三日月宗近、小狐丸和压切长谷部都正坐在了审神者面前。
“小狐丸,说说你今天怎麽回事。”她板着脸,又过了半刻钟才开口,在一旁偷看的药研藤四郎发现审神者的心情是真的很不好。平时板着脸是装出来的。
只见小狐丸开了口,又闭上,又张开口,就这样重复了不下十次。
结果最後只吐出一句:“主,对不起。”
审神者板着的脸似是松了一点,但是她还是没有消气,因为她今天才睡了四个小时就被吵醒了。
“说,怎麽回事。”
在最旁边的压切长谷部看起来想要开口,但被审神者摇头制止了,最终也只能叹口气乖乖的坐在一旁和在场另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想和三日月一起出阵。”
但是小狐丸才开说出口就被审神者打枪,她叹了一口气,尽量以平和的口气说话:“亲爱的小狐丸,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们两个人都满级了,不能放在同一队。”
小狐丸看起来很失望。
於是审神者只好转移视线看着坐在一旁的三日月宗近,一阵凉爽的秋风吹了过来,海蓝色发丝随着他歪头的动作微微飘起,三日月宗近只是眯着眼笑了笑。光是这个反应就让审神者非常确定三日月宗近也什麽事都搞不清楚,迷糊的很。
最後审神者决定让一队从原定的厚樫山改出征向博多湾,并且把小狐丸和三日月从队伍里撤除。
“小狐丸,明天我要让三日月出征厚樫山。”
小狐丸抬头看向审神者,她放下手中莺丸在前不久给她泡好的热茶,语气坚定。
“然後你要带队远征去镰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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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我做了噩梦。”小狐丸回到房里就那样直钉钉地瞧着三日月宗近,後者只是眨了眨眼,接着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就像是那些与平时一样的笑容。
三日月宗近朝小狐丸的方向挪了过去正坐着,拍了拍自己的腿,小狐丸就和平时一样乖乖地将一颗白茫茫的脑袋枕了上去,三日月宗近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那人柔软的发丝,轻声地说了。
“小狐丸,那些只不过是梦境罢了,现实在这儿呢。”
“我知道,三日月。”小狐丸很快地就回答了,“我知道。”然後捉紧了三日月宗近深蓝色的狩衣,也不肯再说话了。三日月宗近张了张口,他想,他知道小狐丸做了什麽噩梦了。
那一定是他也曾经直面过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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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守安定与加州清光坐在审神者的两旁,审神者因为睡眠不足和许多事情而有些精神萎靡,她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看着里面掀起波澜的水纹厚慢慢平静,然後又反覆着同样的动作。
“主。”难得留在本丸悠闲一回的大和守安定想了一会儿之後才又开口,“小狐丸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您确定他会在明天恢复吗?”审神者在加州清光的眼中同样看见了好奇的神色。
然而审神者只是叹息。“不管明天如何,我的决定还是不会改变。”
“我们的立场来说,不应该有谁能拥有特权。”
加州清光立刻追击:“主人的意思是?”
事实上审神者觉得她已经有些猜出小狐丸难得的失常是因为什麽了,她静静地思考了一会,选择用更直接一点的方式说出来,“……就像是和泉守,不管再怎麽难过,他还是出征去了函馆那样。”
大和守安定怔了怔,似是想起了些什麽,垂下了眼帘,不说话了。加州清光也是。
──他们都有一些不想触及却又不得不碰触的伤疤。他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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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丸又做了个噩梦,他被惊醒,满身都是汗水,他转过头,三日月宗近就在他的不远处睡得很熟,夏季的闷热让小狐丸烦燥地伸手扯开里衣的领口,微弱的晚风透过竹帘和月光一起渗透了进来。他轻轻地拉开阖下的帘子走出了房间,被山围绕着的本丸在夜晚其实是有些寒意的,小狐丸被冷了一阵透心凉又觉得其实也无所谓。
他只是一把刀而已。
月亮很圆,被夜色平复了心情的小狐丸反而又有些泛困了。就在这时,後方的房间传来了些细微的声响,他转回头,正好瞧见三日月宗近探出头,眼神清明地不像是刚睡醒的人。
“外面很冷的,进来吧?”
“三日月,我们只是刀而已,刀是不会感冒的。”小狐丸乾巴巴的说着。
“但还是能感觉到寒冷不是吗?”
探头出来的人没有生气,他能感觉到小狐丸只是单纯的在无理取闹。
“小狐丸。”三日月宗近轻唤着。
小狐丸寻声有些茫然地看了过去,只见那有着漂亮绀琉璃色眸子的人掀开竹帘,将身子缓慢地挪出房外,然後用一双温热的双臂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我在这里,不用害怕。”
小狐丸赤红色的眼眸闪了闪,垂下头,正好将脸埋近三日月宗近温暖的脖颈里,他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後用着有些低哑的嗓音跟着念了一句:“你在这里。”
不断的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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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宗近做了一个噩梦。
在他的梦里,三条宗近没有打造出那把叫做小狐丸的刀,然後过了很久很久,他被一群人运送到了叫做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地方。
再也没有被人使用。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