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萨瑞懒懒地拨了拨发,突然意兴阑珊起来,『比起三肤系圣人搞的那什么神国防御系统,我们可大手笔多了。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在对方掌心跳舞的小儿科。』
『不过,彻底搅乱棋局,我们也会陷入蒙昧状态。』
“所以——”
来自远古的神之后继者凝视自己的侍从,他的眸光从未有此刻这般浩瀚美丽,尽放生命绽放的绚烂光华,即使这是虚幻的清醒,那个名叫「萨瑞」的人类,早已沉没在自己开辟的混沌之海中。
『常态宇宙由四种基本能量构成,加上芙娅选择的‘时’和我选择的‘空’,就构成了一个统一的宇宙体系。』萨瑞又恢复没心没肺的笑脸,做了个轻松的手势,『我们负责抑止力的传递,做源力方向的修正。不过和识海融合的那个已经死了,另两个跑到更高次元去溜达,还有一个不知所踪。而我可爱的芙娅,这亿万年的时光里,给我戴了无数顶绿帽子,真是绝情啊。』
做出伤心的样子,他的内心却连一丝一毫的悲痛也找不到,充满了宛如旁观者的好整以暇。
恶魔郑咤眼底悄然掠过怜悯:“她不记得你?”萨瑞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他们都不记得,记得的只有我。』
“因为你是和暗之根源融合……”恶魔郑咤喃喃,“所有记忆的归属。”
然而这没有用,沉入那片黑暗时,属于萨瑞的情感就被无数恶念摧毁了,所以他成为了新的黑暗神。
他还延续着责任,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奇迹,虽然他连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明白……
“斐十夜是穿越者,所以在他进入时,就受到了你们制定的规则限制。”恶魔队队长忽然想起即将再次会面的敌人,那个有着坚定眼神和闪耀活力的少年,心下浮起微妙的猜测。
难道芙娅一次次寻觅,是在找寻她忘记的恋人的影子吗?
可是萨瑞这BT选他一个男人又是为啥?
『哎,郑咤,这次你可不许放跑他!』黑暗神下达严厉的通牒。他的神侍者撇撇嘴,清冷倔傲扯动唇瓣的神情,像极了萨瑞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果然这么多选民里,还是郑咤最可爱啊。黑暗神满怀陶醉。恶魔队队长被他看得恶寒,防备地倒退一步:“我要走了。”
『不多待一会儿?』萨瑞热情挽留,笑容不怀好意,『你总要适应的,不是吗?』
既然郑咤不准备杀了取代他,就只有面对最终融合的命运。或者彻底超脱,像那两个跑到外层位面的家伙。但这样他就永远见不到他的小情人了。待在黑暗里,还可以远远的守望……真是个小傻瓜啊。
恶魔郑咤静静注视他,眸光宁和无波:“我曾经要你给我一百年,你没答应,回头一想我是不该信你的。”萨瑞脸上挂起以假乱真的笑靥:『兴许我心血来潮遵守诺言呢?』
“我不指望你的心血来潮。”恶魔郑咤毫不信任地瞥了他一眼,目光飘远,“萨瑞,我知道我心里的想法都瞒不过你,但我还是要试一试……如果我败了,我会抹去楚轩的记忆,连同他对我的感情。”
曾以为可以无牵挂地走,只要他做好队长的交接,楚轩不会在意他的去向。可是解心魔拥有了感觉的那段期间,楚轩好像对他产生了依赖,连带他也……放不下。
一开始就是错,没有相遇,就不会有痛苦了。他可以重启一部分命运,让楚轩邂逅能陪他共度一生的人,像张小雪。
黑发青年遥望黑暗以外的世界如注视着心底的希冀,不要永生,只要和那个人的一世。
萨瑞拼尽一切换来的是失去自我和爱人的不相识,他呢?
谁愿意亲手抹杀爱人的记忆,可是失败的话……
我连这样的机会也不会给你。黑暗神笑眯眯地望着他的小侍者离去。
他知道那个叫楚轩的人也在计划着什么,但是无欲的心灵他不能窥视,真奇怪,照理有计划就有目的。但不管楚轩做何打算,他不会让郑咤抹消他的记忆,他会封印郑咤的记忆。
这个有着漂亮光辉的灵魂会落入他的怀抱,成为他相伴到永远的伴侣。
终战以前,恶魔队的队员们各自训练或放松。弗朗索斯回到故乡的西伯利亚大Cao原,享受可能是人生最后的宁静。
温柔地目送艾米亚采着花越跑越远,他抚摸怀里毛茸茸的大狗,忽然感到背后传来异样的气息。
转过头,他失声道,“队长!”
恶魔郑咤也是一愣,他只是随便选一个定点降落,没想到会碰见队员。
黑色描金长靴一步步踏过柔软的Cao地,这里阳光很好,温和的微风抚过皮肤。远处的湖泊边缘泛着幽邃的绿,与岸边葱郁的树林交融,沉淀了一个春天绿色的叶片层层叠叠,坚硬而直挺,重重波浪般缓缓爬上夏天的枝条,沉静如梦幻。
弗朗索斯从局促到怔忡,队伍里没人不畏惧队长,不是害怕他的为人,而是他给人的无可匹敌,如天地之威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他实力的增长,越来越明显,可是这一刻,那个男人却露出放松的表情,像是心灵的沉潜,一种平静的迟暮。
苍劲的大手,抚上西伯利亚犬的脑袋。
“队长也喜欢狗?”弗朗索斯不由自主地攀谈,感觉今天的队长很好亲近。
恶魔郑咤微微一笑,眼里泛开回忆的波澜:“我比较喜欢猫。”
“哦?队长养过?”
“不算养过吧……”恶魔郑咤回想,“那个时候我住的地方有许多野猫,每次放学回家我都要跑回去喂,再回学校踢球。”不知为什么,想到那些小家伙软声叫唤的样子就于心不忍,连酷爱的足球也挪到后面,其中一只架子还特别大,要他拿着饭盒三催四请才出来,边吃还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他却每次都巴巴地到处找,乘它咬着小鱼时摸摸它的耳朵。
后来做了主管,他也没有搬家,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无论工作多晚,都带一袋罐头回去,放在固定的地点。只是再也没见到那只黑猫,每天早上只有一个空空的铁罐,徒留一夜惆怅。
“听说猫是高傲的动物。”时至今日才明白,黑发青年轻笑,“大概我身上的酒味和香水气让它闻着不爽了。”
折下一片Cao叶塞进嘴里,他躺了下来,微寒而清新的气息包裹住他,让他想起经常拥在怀里的身影,清爽,带着些微雨后松林的味道。
他闭了闭眼,睁开时滤去了对能量的感应,湛蓝大海一样明媚而高远的天空覆盖下来,生命充满斑斓色彩。
吹了会儿Cao笛,恶魔郑咤有感而发:“弗朗索斯,你想和艾米亚生孩子吧?”
“呃……”弗朗索斯挠挠头,内心的希望死灰复燃,“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恶魔郑咤没好气,“你以为这是什么世界,还给你n_ai孩子,自己想办法活下去吧。”弗朗索斯讪笑了一会儿,问:“队长怎么不带楚轩出来逛逛?”恶魔郑咤沉默下来。
正当弗朗索斯有点不安时,听到他应了声:“哦。”
旭日初升的尼罗河上,恶魔队队长和军师带着两个电灯泡出航,也只有汤姆和铭煙薇敢厚着脸皮蹭在后面。另一个有胆子的赵缀空最近一心记挂他的小苹果,没心情。
“队长钓鱼水平如何?”汤姆兴致勃勃地问。
恶魔郑咤淡笑:“还可以。”转向身旁的情人,温声低语:“你钓钓看吧,很有趣的活动。”
有趣?恶魔楚轩看着他帮自己选了一根钓竿,放在他手中,简单地讲解然后演示,从他娴熟的动作和切中要点的讲述,可以看出这男人的钓鱼水平决不止他说的“还可以”。
甩杆放饵,钓鱼魔王开始发挥他让队员们冷汗直流的技艺,而旁边的队长任劳任怨地帮他处理一条条钓上来的鱼,烤了做夜宵。
恶魔楚轩很不高兴地咬着鱼肚子,郑咤竟然没帮他把骨头全去掉。其实恶魔队队长拔光了小鱼刺,只是特意留下中间的大骨头,这样就能看见情人咬鱼的样子了。
他摸摸楚猫咪的脑袋,安抚他的情绪。
整个天穹染成红彤彤的颜色,水面上一片晚霞辉映的绚丽色彩,夕阳的余晖散发出温暖的橙黄,与水天柔软地交融。
恶魔郑咤坐在船首,看着脉脉的流水,心情也随着船起伏不定:“这条船,会出海吧。”
就顺着船漂流,什么也不想,忘记宛如既定河道的未来。
“?”恶魔楚轩一怔,一时没有分析明白,单纯的触景生情,还是无意义的感慨?
掬起一捧水,又默默放回,黑发青年仰首看天,夜晚的色调正慢慢浸染过来,从橙色到深黯的蓝,一层层沉淀。
“楚轩,钓鱼好玩吗?”曲起膝盖顶着手肘,握拳支颊,恶魔郑咤笑问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