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亲生姐弟啊,曲梦终究是不忍心看到曲禾这副失了神的模样,轻抚着曲禾红肿的脸颊柔声道:“曲家这差事多少人眼红,又挡了多少人的路?被惦记上可不是一两天了。。。太爷爷那辈遭小人y-in算惹上了东西,自此曲家的女辈是体弱多灾,生育力极低,早夭的孩子不在少数,到了咱爸这一代,爸连双眼睛都没继承得了。咱妈生头一胎的时候就差点难产,结果生下了我,是个女儿,爸怕妈受苦说什么都不想再让她继续生,是妈妈不同意,她要给曲家传承香火,不想让爸爸百年之后成为曲家的罪人,在列祖列宗面前抬不起头来。”
曲梦早已泪流满面:“你是咱妈拼了命要留下的根啊!!”
“为了你,咱妈把命丢了,咱爸得知你的命数早早就想了法子,没出生就给你先移了魂,后来为了让你能活下去不惜一切保住了三哥,终究又是丢了他的命。”
“妈只抱过我一次,爸从没抱过我。”曲梦死死揪着曲禾的衣领哭的稀里哗啦:“所有人的爱都给了你你还不知足?那么多人就想让你活下去,好好活着!有那么难吗?难吗?”
曲梦的拳头砸在曲禾的肩窝处,很重,可是曲禾躲也没躲。
桌子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时针滴滴答答慢慢走着,整个房子都很静,除了曲梦闷声的哭泣。
馒头耷拉着脑袋瑟缩在曲禾的脚边,不时蹭着他的脚踝。
这一晚,两个人再没说话。
曲禾默默把哭累了的曲梦送到房间,为她擦干净了脸,盖了被。
而他却是自己在走廊的窗边站了很久,最后不知为何走到了曲烁的房间前推开了门。
他钻进被子里抱着枕头,把自己慢慢缩成一个球,鼻尖全是属于曲烁身上的味道,终于忍不住落了泪,蒙着头痛痛快快失态了一把,心底所有的话都喃喃成一声:“哥。。。”
第37章 第 37 章
曲禾去看了一次安姨,在重症病房里,戴着呼吸机,沉沉地睡着。曲禾在一边握着她的手坐了很久,看着那张原本红润温柔的脸现在变得苍白消瘦,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安姨到底是怎么了?”
曲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道:“某天我回来时她就倒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刚洗过的西红柿,姨一直血压不稳定,我却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呼吸衰竭,偏偏生命体征还保持着,不知算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还好,曲梦是个坚强的人,她依旧还在高速旋转,公司、医院、家,她试着把每一边都照顾好,撑起曲家最后的希望,也是无愧曲禾叫她一声“姐”。
朗言每日也会陪着曲梦来医院,两个人在一起时曲梦会笑得开心一点,曲禾便不去打扰,自己回家守着那座房子。
很空的房子。
一连一个周都是如此,他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过着一个人的日子,身边有馒头,倒也不算孤独。而他也习惯了在曲烁房间里睡觉,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存着一份希望,好像这个突然失踪的人哪天在他睡醒时会出现在床边看着他。
周末,曲禾因为前一晚喝茶喝的太多频繁起夜,凌晨五点多又起来了一次,他左眼处的绷带前几日刚拆了,眼睛是没事,只是靠近鼻梁的地方和眉骨却是留了道疤,医生说鼻梁那里会慢慢结痂掉落,眉骨那一道太深只能药物淡化,但是抹不去。
曲禾不以为意,其实若是两个月前他必定不依,因为实话说曲禾的脸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若不是因为“小白脸”是个贬义词,形容曲禾倒是正好。
现在加了道疤,斜着跨过眉骨,不长不短刚至眼尾上边一点,却是把整张脸的少年感破坏了,多了些韵味。
曲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掬了把水糙糙洗了脸。
这么一来倒是睡不着了,曲禾闲来无事本想叫馒头出去晨跑一会,可是回到床边却没看见窝里的馒头,这孩子跑哪去了?
曲禾走到窗边拉开了一半窗帘想看看馒头是不是在花园里搞破坏,然而却是一眼看见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楼下。
周围都是自己的保镖,谁敢随便放人进来?那这辆车是谁的?
曲禾想都没想,拖鞋也来不及穿,头发乱蓬蓬的还在滴水,上身只穿了个白色背心,一条沙滩裤歪歪扭扭的挂在腰上,就这样匆匆忙忙往楼下跑。
哒哒哒的下楼声和砰砰砰的心跳声混在一起,曲禾从二楼楼梯口一拐就停住了,他半张着嘴捋气,看着餐桌旁那个带了一身晨露的人正温柔地抚摸着吭嗤吭嗤低头吃狗粮的馒头,听见脚步声也转过头来。
他瘦了,曲禾想。
连衣服都没换,也不嫌脏。
“吵醒你了?”曲烁略带疲惫。
是这个声音,是这个人,曲禾的眼睛眨了眨,发涩。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思念,曲禾在这一刻像被曲无义附了体,平静地顺着楼梯走了下来,光裸的脚趾踩着有些凉意的地板一步一步凑近曲烁:“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曲烁起身道:“看见你在睡,怕吵醒你就下来了。”
原来他已经进过房间了。
曲禾笑了笑,他看见曲烁眼睛里有话要讲,但是他不想听,于是抢先一步道:“你低一下头。”
曲烁照着做了。
曲禾咧开嘴摸上曲烁的后脑勺,使劲往自己这里一带,仰头把自己的嘴送了上去。
曲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他没有动作,但是曲禾在索取,撕咬着曲烁的唇边,双唇在一起重重碾压过去然后长舌顺着缝隙钻进开始他的胡搅蛮缠,勾着曲烁的舌尖画圈,然后从舌根吮吸个遍。
曲禾想,自己怕是被冲昏了头,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该拎着他的领子质问他吗?但是真的等他吻上去感觉又不一样了,太美好了,心底暗藏的渴望在这一刻破土而出生根发芽,连接着曲禾和曲无义不同的灵魂慢慢拧成了一条麻绳,死扣越系越紧,紧到他透不过气,终于挣断了线。
曲禾慢慢睁开眼与曲烁对视,忍不住又啄了一口:“欢迎回家。”
曲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曲禾的眼睛,抬手轻轻描了下他的眉骨疤痕。
他太累了,很多事解释不来,只想睡一觉,曲禾也没为难他,陪他上了楼,看着曲烁脱了衣服上床,也跟着钻进了被窝。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但是似乎因为时间的隔断和刚才那一吻而变得不一样。
窗户开了一条缝,有微风慢慢吹进来,曲禾觉得安心,侧身盯着曲烁的脸。
“哥,睡了吗?”曲禾轻声问。
曲烁没有回答,呼吸很浅却很均匀。
曲禾揽过曲烁的胳膊又靠近了些:“那我说,你听着。”
“哥,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很辛苦?我每天像你一样早起跑步,学着煮茶,看你看的书,睡你睡的床,我好像就真的的变成了你。”
曲禾的右手顺着曲烁的胳膊一直向下,慢慢找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你会相信吗,我体内有另一个我,他一直陪着你长大,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你晨跑然后在花园练功,有时候你会一个人坐在泳池边发呆,年纪轻轻就格外沉重。他看见另一个男人对你严格批评,看见有时你带了伤却一个人躲得远远地一声不响,看见你也会哭,偷偷地在假山后面的石凳上掉眼泪,他说你是他认识最久的人,坚强、勇敢、温暖,让他喜欢的不行。”
曲禾察觉曲烁的那只手紧了紧,于是顺理成章的变为十指相扣。
“就像另一个我,孤独又怀着活下去的渴望。”曲禾道:“另一个我脾气很不好,暴躁,自傲,小孩子气,但是他又很厉害,他才是那个能够匹配y-in阳笺的人,不依赖什么眼睛就能把什么都处理好。”
曲无义是个坎,曲禾迈不过去又挪不开,只能学着适应他的情绪,于是他开始理解曲无义对曲烁的爱来自哪里,也开始理解曲烁的不易。
但是,是不是有些晚?
曲烁终是睁开了眼睛:“我只认识一个曲禾,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曲禾。”
是的,只有一个曲禾,他和曲无义是两个人,只是两个人的魂魄都残缺不全,不过因为曲无义用自己补全了曲禾才让他有了不同。
但是曲无义终归不在了,曲禾只能通过一次一次试着贴合曲无义的情绪才能将两者的魂魄相融。
他看得出曲烁在逃避,虽然不知缘由,但是曲禾已经可以熟练按照曲无义的想法处理事情:“哥,那你喜欢哪个我”
曲烁心软的不行,看见曲禾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克制着拥抱的欲望,却是被曲禾突来的吻吓了一跳,他自觉眼前的曲禾有些不同,却是听见他亲口讲出来这一切。
庆幸的是,曲禾一直都是曲禾,没有改变。
曲烁笑着翻了个身,直直面对着曲禾压在他的身体上方:“我喜欢的曲禾没有这么多话,他胆小但是又很有勇气,他有时会害羞,像个孩子,眼睛很漂亮,笑起来更好看。”
“哥喜欢他?”
“对,喜欢。”
“有多喜欢?”
曲烁握着曲禾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里面的震动幅度很大,丝毫没有平静的趋势。
“心动不已。”曲烁俯身吻了吻曲禾眉骨上的疤痕。
他很累,曲烁跑了很多地方寻找曲啸风的尸体,求了一圈找了一圈,但是没人帮得上忙。他知道回家会见到曲禾,却一直没想好理由,权叔的话他考虑了很久,也明事理,本想将这件事含糊过去,但是没有办法啊,这个孩子的模样哪里都深得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