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礼?"夸张地叫着,丝丽姐冷笑数声。"旁人如何如何,咱就不说了。那无名又怎么解释?他不就你给迷得昏头转向。"
细眉结得死紧,司徒青冷然不吭一声。
将她的不语解释为默认,丝丽姐得意洋洋地笑道:"罢了,我只想同你说,师父不是能让一人独占的。你喜欢师父是理所当然的事,师姐我呀,可不介意同你一起'侍候'师父。"
樱唇抿得死紧,司徒青面露不快地瞅望她,然沉浸于胜利欢愉中的丝丽姐丝毫没有察觉异状,反倒更得意地道:"如何?咱师姐妹一同去侍候师父沐浴。"
"师姐?近几日我有个患者。"突兀地冒出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音调淡漠得令丝丽姐不觉一颤。
一时作声不得,媚眼惊疑地望向司徒青。
"你懂我的意思吧!"低柔道完,司徒青一撩披肩遮住面孔,便行离去。
丝丽姐咬紧贝齿目送她过分潇洒的身影,感到一阵飒飒寒意直涌上心。
???
循着先前的路径,司徒青回到向总制药、养毒物的小屋外,伸手就要推门。
哪知道,打斜横来一手扣住她皓腕,接着便出现张男人的面孔,轻缓地对她摇头。
"无名,用不着拦我。"甩脱他手,她沉静地待他自行让路。
仍是固执地摇头,双手比着手势。一场无声的说服,言词依旧诚恳激昂。
"无论怎么说,我都要进去。他的能力太惊人,尽管分别才三个月,可你该比我明白的,他又制了不少新的毒药,养了新种毒物。"跟着摇头,她拒绝接受他的说服。
更激动地比着手势,无名整个身子挡在她面前。
"我恨他,总有一天要取他的命。无名!你能阻止什么?汉人有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明白吗?"
此话一出,让无名呆了住。他垂首不语,似正沉思着什么。
司徒青也不心急,沉默地待他的回答。
半晌,无名叹口气,往一边站去,让出路来给司徒青得以进屋。
望他眼无言地一颔首,她推门而入。
刺鼻的腥臭味袭来,她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如识途老马般往内疾行,直到屋子最里边才停住,由下而上一一张望着排放整齐的盒呀、笼呀的,脸色是益发的沉重。
数了数,新增的笼子三只,盒子五只,共几种新育成的毒物。它们或蠕蠕而动,或施施而行,呈现各式千奇百怪的姿态。
自怀中摸出等量竹筒,她戴上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手套,又吞下颗朱红丹丸,便动手抓起毒物。
之所以钻研医术其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想克住向总的毒罢了。
但令人感到丧气的,他的能力太深不可测,总在极短的时间内研发出新的药物,让她千辛万苦才获得的成绩,显得毫无价值。"杀人神医"之所以能为"神医",向总绝对是大功臣,尽管这令人匪夷所思。
不自觉轻叹口气,司徒青将最后一个竹筒的木塞塞上,转身朝面墙的那张木桌走去。桌上放了为数不少的瓶罐和几丛晒干的花Cao,几件工具。
捡了几只瓶子凑在鼻下嗅了几嗅,她有时会点点头,但大多数的时候,她只管凝着一张芙蓉娇颜,锁紧眉心。
每回进入向总的工作房,她就更深一层体会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她几乎追赶不上他,只能远远望着他挺拔身影,赶得好辛苦。
将几味药名取少许进入一只只个巴掌大、内隔数间的小皮囊中,将之束牢放入怀里,她拉过一把椅子坐落。
弄不清从何时起,她已惯于活在自己的世界,身边少有人相陪,也不爱有人陪,宁愿被自己的思绪包围隔绝所有,就算只是发个呆也好。
一抹健硕身影却轻巧在她眼前立定,线条刚毅有若刀凿的面孔担忧地望着她,双手比了数个手势。
"放心,我很好。"虚应,明显只为安慰来人。
摇摇手表示不信任,无名继续比着,意思不外是要司徒青别再执着。
"不能,他杀了我母亲,若不一命抵一命,母亲何能瞑目?"
一片沉默,无名不再多比什么,只怜惜又担忧的凝视她。
明了他的关怀,她又微微扬唇,便垂首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青才又抬起头问:"你不去陪着师父?"
无名像条忠犬,至死都会守在主人身旁护卫,寸步不离,向总命令下来的事,就算再如何无理、不可能,他也会努力办到,死而后已。
笑了笑,他比手势解释,原因在向总嘱付过今日一天,要他自个玩去,不用守在向总身边。
换言之,是放他大假但他走不开,只能退而求其次,来看守工作房。
讶然失笑,让她的娇颜有若一朵盛开的芙蓉,尽管只是一瞬而已,无名却看得痴了。
"无名,你何不到Cao原上交个好姑娘?"这是她最真诚的关怀,她不愿无名这样好的一个人,将生命全献给向总那样的恶人。而他年纪该也近三十多,是该成亲了。
闻言,无名只是摇头,他的心早有所属了。
也不再多劝,她毕竟是个冷情的姑娘,旁人的事并不欲涉入太多。
"我要走了,有人送信来请我去救命。"起身理理衣裙,她朝门口去。
与她并肩而行,无名打了个手势。
"我现在想杀的是谁?现下没有。"答道。她莫名感到颈上有些微搔痒。
那你愿救吗?
螓首轻歪,她道:"倒也难说……"
才说完话,司徒青娇躯蓦的一软,跌倒在地,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无名大惊,忙要伸手扶她,却瞧见一只不蝎不虫的玩意儿,扭着玉彩灿烂的身子,爬出她披肩。
这一下非同小可,无名识得怪虫乃向总新育成,毒x_ing自是非凡,且司徒青也未有解药。
立即的,他转身冲出去,要找向总来救命。
听着仓皇脚步远去,司徒青整个人软绵绵伏倒在地上。
颈上那仅一刹那的刺痛及现下身子的状况,她明白事情的始未,忍不住暗骂自己粗心,竟连一双虫也关不牢!
更令她怨恨自己的,便是一项事实--只有向总救得了她……
这岂止是个耻辱!但她仍只能"求"他救,要不谁来替母亲复仇?
各式纷杂思绪莫名涌至,她感到一阵刺痛在脑中加剧,眼前所见渐渐扭曲并罩上一层白雾……
来不及察觉发生了何事,她的意识便恍然了……
第三章
是暗绿色,缭绕如轻纱般蒸气。向总背靠浴池边缘,舒服地眯着眼,他完全放松身心。
然而,久离悠闲之人,也留不住难得的闲适。
神志刚进入梦与现实的交界,一阵仓皇已极的脚步如雷响,他警觉地睁眼望去。"无名?"
微拢眉心,盯着无名激动慌乱的打划着手势。
"被咬了?无名,它不咬人的,它只螫人。"毫不在意地指正无名的错误,向总并没自浴池中出来的打算。
并非不了解发生何事,但司徒青的痛苦挣扎,一向令他愉快,更何况那种虫子的毒属慢x_ing,十二时辰内会有麻痹及幻觉的症状,更正的危险在那之后。换言之,他可不急着救人,更甭说他从来就不是个会轻易救人的人。
一听,无名急得双手乱挥,压根儿看不出他比了啥。
向总很悠闲地摇头道:"不急,死不了的。无名,你该明白,我不会留个祸害在身侧,青儿已是我最大的例外,要救不救,我还得想想。"
闻言,无名僵住四肢,慌得不知所措。他明白向总说得没错,可也不愿眼睁睁见司徒青香消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