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早已习惯了盛景私底下搞怪、幽默的说话风格,自动忽略他后面的那些废话:“本来过得不怎么好,但一看你们什么都好了!”
“小景最近是新买了个便携式空调吗?说话自带冷气。”
“哎呀,那可别把阿生给冻坏了,快给他裹件东北大棉袄。”
见时间过得差不多了,骆泽上来提醒他们该去安检了,盛景不得不把背上的“树袋熊·林”给卸下来,勾着他的肩膀往前走,还不往“警告”跟着走的粉丝:“千万不要为了能和我们一起进候机厅买了机票再退票,要是给我知道了,我就把你的照片打出来贴在Arrow的背上,以后禁止再来接送机。”
这是他们老粉都知道的一件事情。很多粉丝为了能和艺人有更多的相处时间,花钱买可退的机票跟着一起过安检,等航班起飞前再去退票,尽管这当中要被收取一部分的手续费或者仅可以拿到几百的退票费。自打盛景和林生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再三叮嘱自己的粉丝千万不要做这种事情,为此还特地发了篇微博广而告之,自此之后几乎没有粉丝想冒着被偶像拉入黑名单的风险只为了能获得短暂的相处。
送机的视频和照片很快就被发到了网上,没能亲临现场的粉丝们只好隔着屏幕“嗷嗷”舔屏,恨不得能钻进去把人给挖出来。
到B市已经是中午了,为了赶下午的彩排他们提前联系机场走了VIP通道,坐上主办方派来接他们的车直接赶往会场。
自从上次在拍戏时的酒店大堂一别之后,盛景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再巧遇过钟季柏了,这次他们两人作为同一组颁奖嘉宾,碰面是避免不了了。
钟季柏要比他们早到一会儿,他们过去的时候他正好在彩排,似乎是进行到一半在调试设备。舞台上唯一一束白色的追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像是把他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圣光之中。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不定,一件黑色T恤紧贴在皮肤上,额前和两鬓不断地渗出细密的汗珠,乌黑的碎发凌乱无序地伏在头皮上。
婉转柔长的钢琴声从四周挂壁的音响中流淌而出,像是满天飞舞的雪花飘过高挑的穹顶,绕过空旷宁静的会场,最终如柳絮纷落般轻柔舒缓地落入人的耳里。
低沉慵懒的嗓音透过话筒如清晨的迷雾般迅速蔓延,舞台上晃眼的追光灯骤然消失,只有一道暗黄色的s_h_è 灯从侧方斜照进来,混着他的歌声飘进空气之中,像是一杯升腾起袅袅热气的咖啡和着四月里柔和的阳光一同滑入喉咙,融合了一股从四面八方涌起的暖意渗进心里。
“今天的你是如何度过的”
“看着匆匆而过的路人”
“我试图想找到你的身影”
“……”
“我依然每天都等候在这里”
“想着你今天会穿什么样的衣服会遇见谁 又和谁挥手告别”
这是盛景第一次现场听钟季柏唱歌,剔除了后期复杂的修音和处理,听到还带着现场杂音的真实歌声,那声音比过分修饰过后的录音成品具有更大的感染力。
这首歌曲是他在这次刚结束的世界巡演安可场中首次披露的新歌—《时间简语》,也将会被收录在他的第五张个人专辑中。
钟季柏音域不高,比起拥有九曲十八弯的高音技巧型歌手他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他让人难忘的是他唱低音时的嗓音穿透力极强,就像是一把铁锤砸穿重重雷电直击心脏,震颤的血液在体内翻滚扑腾着席卷全身。
“怪不得钟季柏演唱会门票一票难求,只要是听过一次现场,CD版本都显得逊色不少。”盛景边听边发出“啧啧”的感叹声,忍不住悄悄给台上的人鼓掌喝彩,他向来欣赏有实力的歌手。
“下一个到你们了,快去后台准备一下。”骆泽催促着听得忘乎所以以为自己是来看演出的粉丝的两人,一手搭住一个的肩膀往前推,把两人推进了后台的待机室。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现场的工作人员来喊准备去前面彩排,顺便帮两人带好耳返,领着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至后台的升降梯下。
根据安排他们明天会通过升降梯出场,共演唱两首歌,一首是新专辑的抒情主打歌《被遗落的世界》,另一首是节奏感非常强烈的舞曲《Just say it again》,以强有力的鼓点节奏为伴奏,充满了现代感和力量感。
跳舞不是盛景的强项,每场演唱会最初三首舞曲跳完之后他半个人都已经灵魂出窍了,剩余的表演他全是靠毅力完成的,所以他们的大部分舞曲都分Live版和MV版(也称练习室版),区别在于Live版中盛景单人唱歌的部分会减少舞蹈动作。
但这次是他们回归后第一次在大型场合表演,彩排的版本是难度系数最大的练习室版,整首歌都要求他们又唱又跳,节奏不快但难在每一个动作都要求强劲有力,用盛景的话来说这支舞蹈很适合给中小学生用来强身健体。
林生当初是以舞蹈大赛第一名的身份被签进圣迹娱乐的,参加比赛时年仅十一岁的他就展现了惊人的舞蹈天赋,要不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提醒着评委他的年龄,光看他跳舞时的神情和动作绝不会想到他还只是个孩子。
《被遗失的世界》是由盛景独自创作词语的一首慢歌,歌词主要讲了和恋人分开之后陷入黑暗世界中,从一开始甘愿沉沦到后来挣扎着想要重获新生的故事。
它以低沉而绵长的大提琴独奏为开场,逐渐并入悠扬连贯的小提琴伴奏,所有的乐声都在演奏到高潮时戛然而止。在漆黑的寂静之中,一个如山林间泠冽的清泉从乱石间隙中流走而过的水滴般晶莹剔透的声音缓缓响起,犹如身处在灰蒙雾霭中找寻方向的旅人骤然看见了一道暖黄色的光芒。
“独自走过熟悉的街头”
“漫长的一天在对你思念中度过”
“脑海中浮现出你的笑脸”
“鲜活的记忆在无尽的黑暗中播放”
“生活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停留在你离开的那一天”
“连我想你这样的话也无法再次向你表达”
“……”
“想要化成风去拥抱你”
“想要长出翅膀飞去你的身边”
“想要确认即使没有我你的生活也在继续”
“无论何时都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歌曲在盛景突然升高又骤然降低的声音中结束,余音绕梁,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被最后那个跨了三个八度的高音给震撼到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盛景是个很奇葩的歌手,很难想象现在的他在出道前是个五音不全的人,能被公司看中完全是靠那张脸,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走狗屎运了。不过他也属于脸皮很厚的人,就算唱歌走音走到北极去了他心里还是有个歌手梦,还逢人就说“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歌手”,刚进公司那会儿经常被声乐老师当成反面教材拉出来批评,他倒不在乎丢这个人,反正那会儿他的确是那批练习生里唱功最差的。他虽然是唱功最差的,但也是最差的人里最努力的那一个,他每天要多花三倍的时间去进行呼吸和发声训练,往往是起得比j-i早睡得比猪晚。
他很好的诠释了“天道酬勤”这四个字,现在他的音域宽广到可以横跨三个八度,真假混声变换自如,音色技巧风格多变,各种曲风都能轻松驾驭—你以为他只能唱慢歌,他转眼就可以给你来首high翻全场的摇滚,他总能一次次打破你的认知。
节目流程走完一遍之后颁奖嘉宾需要对一下台词,尽管真的到了现场还会有临场发挥的部分,这么做是为了到时候看起来不那么尴尬,虽然每次颁奖典礼宣布获奖名单前的嘉宾互动看起来都是在尬聊。
不过对于盛景来说,和钟季柏一起作为颁奖嘉宾不管有没有台本都是一件挺尴尬的事情,这个想法在他看到台本时更加明确了。
“盛景,听说你最近刚拍完一部新剧是吗?从歌手到演员的转变还适应吗?”
“是的,是这个月月初刚杀青的电视剧《爱情玛奇朵》。从歌手一下子转到演员这个身份其实还挺奇怪的,歌手的话是瞬时表演,而演员在拍戏的过程中要全身心的投入决心,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我很期待你在剧中的演出,说不定明年可以以获奖者的身份站在这个舞台上,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我有没有荣幸亲自为你颁奖?”
这句话让盛景尴尬到无言以对,你要问他愿不愿意,他还想跟写这个词的人说别画饼画得太早呢!
台本上让他如实回答,他内心翻了个白眼,面上依旧表现得很谦逊低调:“承蒙您看得起我,能够得到CNT的认可是每个演员的梦想。得不得奖还得看天意,不过我希望明年能以新人演员的身份坐在台下。”
“那让我们先一起来揭晓今年的最具潜力新人演员吧—”
“请看大屏幕。”
到时候大屏幕上会依次放出入围演员作品的片段和名字,入围名单上一共有六位新人演员,大部分是科班出身的新人。
“获得第十届CNT演技大赏最具潜力新人男演员和最具潜力新人女演员的分别是……”
“有请他们上台领奖发言。”
至此,作为颁奖嘉宾的任务全部结束,后面只要把舞台交给获奖者,自然会有主持人跟他们互动。
林生上台的部门还在后面,他坐在台下后场,盛景打算先回休息室收拾下东西,等下结束了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两人最近睡眠时间真的太少了,急需补眠。
钟季柏的休息室跟他们隔着一扇门,后台来往的人很少,两人的脚步声不断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声音像极了惊悚片里的大Boss在寻找躲起来的主角,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像是从人的心上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