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粟喜欢看电影,不挑类型,而且放映的这部前奏便很吸引人,所以他看得颇为专心。
江遇之余光瞥见,摸过去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
方海粟低头看了眼,嘴角弯了一个弧度,张开手与江遇之两掌相抵,继而c-h-a入指缝,十指紧扣。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将视线落在大屏幕。
江遇之心里像有一根火柴,一擦,跳跃起小而明亮的火焰。
黑暗之中,五感灵敏,两人都觉得手心真的很热,却都不肯放开。
电影放了九十分钟,他们就牵了九十分钟。
白字在黑屏上滚动,片尾曲响在耳边,头顶灯光骤亮,江遇之在心里惋惜地叹了声气。方海粟看见了,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挠了挠他的手心,松开他站起来,对上他可怜巴巴的视线,忍不住笑了起来:“去吃饭了。”
江遇之便收敛情绪,也随着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老江?”背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遇之回头:“你怎么在这儿?”
高宁站起来:“我还想问你呢。”
他说罢便看见了江遇之身边的方海粟,与此同时,江遇之也在打量他旁边穿着黑夹克的人,好像是那个未成年主唱。
应该是江遇之的朋友,方海粟微笑颔首:“你好。”
“你好。”高宁被他的微笑小晃了一下。
方海粟对江遇之道:“别挡路,我们先出去。”
江遇之朝高宁抬了抬下巴,高宁喊上白子谦,四人一同出去了。由于是中午,他们想着干脆一起吃饭,就在附近找了处餐厅。
点完菜之后,江遇之问:“怎么之前检票没看到你们?”
高宁倒了杯水给白子谦:“我们踩着点来的,最后才进去。”
“谢谢高宁哥。”白子谦很客气地说道。
江遇之瞄了眼,凑到方海粟身边耳语:“他们差一轮,我觉得应该叫叔。”
方海粟抬眼,没有说话,在桌底用膝盖轻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回去。
高宁与江遇之四目相对,眼中言语万千。
“他是谁?”
“你猜?”
“你在追他?”
“你猜?”
“什么程度了?”
“你猜?”
“猜你n_ain_ai个熊。”
高宁凶狠白了他一眼,转头跟方海粟说话,笑得平易近人,心里想着势必要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方海粟态度温和,有问必答。
江遇之撇撇嘴,对此想法颇多。他问白子谦:“听说你才高三?”
白子谦与酒吧唱歌的时候完全不同,听到有人询问,赶紧坐直身体,放下手中的杯子,中规中矩地回答道:“是。”
不知为何,每当江遇之问起主唱,高宁都能生出一丝警惕。这次当面,警惕更重。他下意识闭嘴,听他们说话。
“作业不多吗?”江遇之疑惑。
白子谦看了一眼高宁:“挺多的,吃完饭我就得回去了。”
江遇之语重心长地道:“高三辛苦,千万不要被外事干扰了,比如玩游戏谈恋爱什么的。”
高宁踢了他一脚,用眼神告诉他:“我会忍过他高考再下手好吗!?”
白子谦露出一个青涩的笑:“我平常不怎么玩游戏,至于恋爱,我二十五岁之前不会谈的。”
高宁听了,表情如被雷劈。
江遇之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微微张了张嘴。
这时,饭菜依次被送了上来,高宁吃得有点儿不是滋味,发自灵魂的质问一直回荡在脑中——哦多尅?
吃完饭,高宁生无可恋地开车送白子谦回家。
方海粟坐在江遇之的车里,对倒车的人说道:“你那个朋友似乎情况不太好。”
江遇之笑了笑:“他很乐观的,不过第一次就喜欢了一个难搞的,恐怕会留几点y-in影。”
方海粟不熟,便没再多问此事,看江遇之没开上回家的路,不禁问道:“去哪儿?”
江遇之神神秘秘:“去找仪式感。”
30情意六
前方亮起红灯,江遇之减速停下。
方海粟把手伸到他腰腹位置未动:“说不说?”
明明还没碰到,江遇之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痒意,不禁缩了缩腹部,笑着拍开他的手:“我没有你这么调皮的儿子。”
方海粟:“诶,你这便宜占得够久啊?”
江遇之挑眉:“几年没听过,我可怀念了好吗!”
前面车辆重新动了起来,江遇之忙把他手塞回去:“好了,我开车啦,反正你到了就知道了。”
方海粟虽好奇目的地,却也不再打扰他开车,只偶尔跟他聊两句。
江遇之见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看过去才发现人靠着座椅睡着了,不禁失笑,顺便放慢了车速。
中午吃得肚饱,困意歇了片刻便涌上全身,给了方海粟一个香沉的睡眠。
江遇之停好车,见他还没醒,彻底按下副驾驶的车窗,笑着下车跑到他那边看。
方海粟偏着脑袋,睡得很是乖巧。江遇之没忍住,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才顾上叫人。
他屈起食指勾了一下方海粟的鼻子,眼里盛满溺人的柔情:“粟粟,起了。”
鼻上像有一片羽毛飘过,有些痒,方海粟抬手拂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他问了句时间,得知五点多时,着实没想到自己快睡了一下午。下车打量了一圈周围:“这是哪儿?”
“隔壁市。”江遇之应道,“先找个地方吃饭。”
方海粟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怪怪的:“吃了睡睡了吃。”
江遇之笑:“八戒,你饿吗?”
“滚。”方海粟笑着踹了他一下。
车子在暮色中穿过,停在了路口。
方海粟下车,转头便能看到宽阔的江面在夜灯之下泛起白而浅淡的波光。
“我算是知道你带我来干嘛了。”他对走到旁边的江遇之道。
江遇之挑眉,脸上带了几分飞扬的笑意:“以前说好了要一起来的。”
方海粟笑笑没说话。
两人一起往前走,江遇之瞥了一眼底下:“这几天人肯定多,我们来得早可以占个好位置。”
路边临时摆了些小摊,零食玩具鲜花应有尽有。
路过卖花的老n_ain_ai,江遇之买了一支白玫瑰。
方海粟接过还带着水露的花,置于鼻间闻了一下,抬眼问:“你知道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江遇之摇头:“这你也有研究吗?”
“做翻译的时候接触过。”方海粟用手抚掉花瓣上的水珠,“天真,纯洁,尊敬,谦卑,我足以与你相配。”
听他缓缓说来于江遇之而言是一种视听享受。
江遇之噘嘴:“诶,浪漫。粟粟你厉害,像我这种没见识的只知道一朵玫瑰代表你是我的唯一。”
方海粟听出来了,这人是拐着弯告白呢。他含笑白了江遇之一眼,沿着台阶往下走。
江岸十分干净,每隔几步便有依依杨柳,此时人还不多。
江遇之带人一直往前走,直到一片乱石出现才停下:“这儿视野好,还可以坐到江边近距离接触江水。”
方海粟朝对面看,遥远的那岸凝成直线,水天仿佛连成一片。
作为遥远外地的学生,他对乐水附近的城市并不了解,仅知道哪哪的几个特色标签。比如君山,也就是他们今天来的这处,逢年过节,江边夜晚必有烟火。
以前约了一起来,由于猝不及防分开了,所以约定并未如期完成。这次能看到是他几年没想过的事,却真的很好,让他有种因被记得而欣然的奇妙感觉。
他不禁开始期待即将来临的夜色。
江遇之低头跨过几块尖石,走到离江水最近的那块平铺的大石,抬头看了眼远岸,招方海粟过去:“快来,坐这儿。”
两人此刻完全不在意石头脏不脏,只等着接下来的热闹。
月慢慢滑上高空,耳边人声渐响。
江遇之倾身越过他看来时的方向:“人越来越多了。”
方海粟随他视线看去:“快了吧。”
“喂。”
方海粟闻声转头,唇上落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江遇之早就退开,顶着一张厚脸皮道:“我怕待会儿人都来了这里我忍不住,所以先充点儿忍耐力。”
唇上触感犹存,方海粟怀疑地看向他:“这点儿够吗?”
江遇之以为他在暗示什么,一边说着“太不够”,一边想做些什么。方海粟得逞,在他靠近的时候未动,却在他闭眼的时候把他的脸推开了。
江遇之看见他脸上的笑,不满:“早知道把喇叭拿下来了。”
“可是,”方海粟顿了两秒,无辜道,“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江遇之被他一堵,鼓嘴“哼”了一声,重重一挪屁股,跟他靠得宛如融成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