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忆涟靠躺在马车中,懒懒地说:“那就先歇歇吧,驿站离泉州城不远了,现下日正当头,大伙喝口茶,避过日头也好。”
“谢公子!”
盈兴先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严五站在一张无人坐的桌子前,就走了过去,用手帕重新擦一遍桌椅,再用手一抹,嗯,勉强能接受,于是回身掀帘子,小心地将微生忆涟扶下马车,“公子请坐。”
微生忆涟就着严五端着的清水洗洗手,再接过盈兴递过来的s-hi手帕擦擦脸,见盈兴还要替他倒茶,挥挥手,“好了,别只顾着我,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大伙都累了,都坐下歇歇吧。严五、盈兴,你们小夫妻俩新婚燕尔的,不用服侍我了,喜欢呆哪就呆哪,两人好好说说悄悄话!”
“公子!”盈兴羞红了脸,被严五拉到一边。大伙都全当没看见,脸斜到另一边,故意大声说着话。
微生忆涟自斟一杯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这般的炎暑天,他也不愿意出远门,但是大娘对他的亲事着实太热心,正好CaoCao说这泉州有一修真盛会,可巧他有一间商铺在泉州,于是借着查看店铺的幌子,他就急急忙忙地启程,悠悠闲闲地赶路,一路游山玩水地去泉州。
话说这半年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家中倒真是接连发生了不少可大可小的事。爹爹寿宴的当晚,云山来的老人家就已经离开,但是,第二天,四娘和五娘就接连病倒了,爹爹的脸也是一片惨白,他爹强撑过十天大寿就一病不起,到如今都还是大娘代为管家。等到十一要行冠礼的时候,家中更是一片震动,原来十一的师门要他闭关修行,不能在家举行冠礼。其实,在寿宴之时,云山派来贺之人就已经知会过此事,恐怕爹和四娘就是被这般气病的,就是不知五娘又是因为什么生的病?
微生忆涟胡思乱想的,茶都喝了半壶,看到众人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盈兴小夫妻俩也从角落里走了回来,便道:“时辰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想必今晚就能到达,到时再好好休息。”
“是,公子。”
终于,他们在太阳落下大半的时候,抵达了位于泉州的宅子。
沐浴过后,微生忆涟看到盈兴还要整理东西,叫住了她:“盈兴,不用收拾了,这一路上你也是累得很,小五将宅子打理得不错,不用再倒腾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公子。”
靠在躺椅上,微生忆涟倒是没什么困意,这点路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琢磨着CaoCao赴宴回来后,告诉他的消息,云山派已经与妖族和解了,这届修真大会,想来云山派也会派人参加,照着情形推断,微生祈日应该是人选之一。
其实他觉得,这么大的盛会,他和十一碰到的机会,微乎其微,他一点都不担心。但是,怕就怕大会出事端,比如有魔头出世,天地浩劫等类似事件,那他岂不是有可能被殃及池鱼?算了,多想无益,该来的总会来,他明天还要去找CaoCao呢!
第二日,微生忆涟吩咐了众人各项事宜,就丢下一句“游山玩水,几日就回”的话,独自出门去了。
众人也不以为奇,这一路来泉州的路上,公子时不时就会抛下一句,然后独自离开好几天,起初,他们还担心得要命,后来见公子每次都毫发无伤地回来,也就习惯了,现在,也只有盈兴还会抱怨两句。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微生忆涟再也不用时时注意言行举止,一步步慢慢踱慢慢看,倒也是悠然自得。
咦?微生忆涟围着城北的山转了一圈,很是奇怪,CaoCao说修真大会就在这泉州城北的群山之间,被阵法掩盖,只有独自找到阵法并将其解开,才能拥有参加修真大会的资格,但是,他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呢?
微生忆涟不死心地又转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奇怪?CaoCao一直都说他厉害,不会是骗他的吧,要不然怎么一个简单的护山大阵,他都发现不了?
等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微生忆涟怒了,他就跟这山杠上了,就不信地毯式搜索还不行!
城南的山上,CaoCao双手托着下巴,想着自己的徒儿,怎么这么久还不到。
燕语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忆涟美人怎么还没到?”
难得CaoCao没有反驳燕语的话,“对呀,乖徒儿,你在哪?师傅好想你!”
“我也好想忆涟美人!”
CaoCao猛地跳起来,“真是的!为什么作为修真大会的长老要早到!当初雁老大飞升之前,我就不应该接过长老职位!好处没有,坏处一堆!”
“就是就是!你是长老,我又不是,有我爹先到就好了,你干嘛还要硬拽我来!”
“反正你也是下届长老,提前熟悉运作,有好处!”她才不会让燕语单独留下来,她看不到,燕语也得跟她一样熬着!
“自私!忆涟美人,听到我在城南的呼唤了吗?”
咦?城南?CaoCao掏掏耳朵,不敢置信地问:“这里不是城北吗?”
“啊!”燕语大叫一声,“CaoCao你个方向白痴!亏你还是土地精!这里是城南!”
这个时候,微生忆涟还在城北进行他的地毯式搜索,半天过去,完全没有一点收获,他泄气地停住,休息下再找吧。
微生忆涟一边休息,一边四处乱看,咦?不远处崖顶的亮光一闪,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刻飞了过去。
临空立在崖边,微生忆涟仔细地观察斜c-h-a入石中的剑,很明显这绝对不可能是阵法,再去别处找吧。
等到天完全黑了,微生忆涟仍然一无所获,他又不想用千里传音,没办法之下,只好又回到崖顶,还是拔剑吧,说不定设阵之人就是想法与众不同,喜欢列这种奇怪的阵法。
微生忆涟左手握剑,注入法力,只觉得一股灼热从锁骨传到手心,用力一拉,轰隆一声巨响,微生忆涟眼前出现一个一人高的黑洞,而手中的剑已经碎成沙,被风吹走。
微生忆涟现在可以万分确定,修真大会绝对不在城北,但想了一想,反正已经发现了,还不如进去看看,顺着黑乎乎的通道,他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忽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清风拂过茂林,溪水边一人负手而立,尊贵而高傲。那人听闻脚步之声,优雅地转过身,“嗯?”尾音微微上扬,笑带三分魅惑七分狂傲,“竟是有客来此?”
契约
微生忆涟一拱手,睁眼说着瞎话:“在下误闯宝地,还请公子见谅。”若说他心里不震撼那是骗人的,看眼前之人一身狂傲,睥睨天下的气势,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像魔头,不会修真大会的乱子就是他引出来的吧?
立于溪畔之人敛起上扬的嘴角,一脸淡漠,声音也变得懒懒的,“无妨,客人顺着原路返回就是了。”
微生忆涟眨巴两下眼,这就结了?原来都是他多虑了,“那在下就先行离去,阁下保重。”转身面向来处的洞口,踌躇半晌,却还是没跨进去。
一声轻笑响起,“你既然心里不信我的话,但是又为何偏偏要嘴上同意呢?”
微生忆涟苦笑转回身来,“实是在下心里想相信,但是直觉告诉我,阁下的话不可靠。实不相瞒,外边的封印已被毁去,公子应该有方法出去,与人方便,于己也方便,公子出去之时,是否可以带上在下?”
“你这人说话倒是有几分有趣,不过,我不乐意!”
微生忆涟耸耸肩膀,向内走进两步,“那没办法,在下也出不去,只好多叨扰公子几天了。”
“你!也罢,我是有出去的方法,只是……”
“哦?公子请说,在下全力配合!”
瞪了微生忆涟一眼,那人气鼓鼓地道:“你太丑,伤我的眼。”
还有这样的人!微生忆涟暗暗握紧拳头,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人挫骨扬灰,敢情他看走眼,大错特错了,这人完全不是一枭雄,而是一小孩呀!微生忆涟心里暗自编排,面上还不得不保持微笑,“在下实是抱歉,然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下也无法改变,就请公子见谅。只是,若在下出不去,这张脸公子要日日看,月月看,年年看,这孰轻孰重,公子理当知道。”
“不要,我还不如呆在这!”
“那在下也会呆在这。”
“你蒙上面纱,嗯,还是不行,你就顺原路返回吧,那下封印之人道貌岸然得很,断不会真绝了你的生路。”
微生忆涟笑道:“我知公子之言应该不假,但在下的直觉却一再提醒说此处生路已绝,一切转机都在阁下身上。公子在这想必也呆了多年,难道就真不想出去?”
“呆久了,也没什么,这里青山绿水,茂林修竹,你说,何乐不为呢?”那人一个瞬间到了对岸,“你若愿呆就留下,不过以溪为界,过界则后果自付。”言语间已不见踪影。
微生忆涟看着已无人影的溪边,不是吧!还有这样的人!宁愿被囚,也不要被他救,不会让他在这里安心等到飞升吧?
竹林那边又遥遥飘来一句,“忘了说,看你是修道之人,此处三界不管,就算是飞升也离不开。自己想清楚,原路返回还有一线生机。”
微生忆涟一阵头大,他总不能在这困生生世世吧?
城北山中,CaoCao与燕语也是一阵头大。当时CaoCao发现自己的错误,立刻飞快地赶到微生忆涟在泉州的住处,谁知人早已出门,他们一路赶到城北,足足找了半天,什么也没见到,用了千里传音,也是一点回音都没有!
“呜,怎么办?”CaoCao丧气地坐在地上,满脸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