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夏陌接过风少矜递来的酒水,点头谢过,转而笑望向凤宇飞。“秦小焱虽然蠢了些,但是咱的智商可以补上。我功夫不行,可靳护卫的武功那是杠杠的,我们这个铁三角那可是铜墙铁壁,可抵千军万马。”姬夏陌本是有意在说笑,可是却忘记了古人的理解能力。
酒桌前的几人面面相视,凤宇飞疑惑的看着姬夏陌忍不住发问。“铁三角?那是什么意思?”
姬夏陌有些愕然,看着一桌人询问的目光后,挠了挠头,有些苦恼不知该如何解释。“铁三角就是好兄弟,铁哥们,最最稳定的关系,好像……就是这意思……吧?”
“废话,当然是好兄弟了。”几杯酒下肚秦焱已经渐渐能够放开拘束,一把拍在姬夏陌的肩膀上,豪气冲天的拍着胸口。“老话,咱虽没生在一个娘胎里,却有亲兄弟的命。有话你姬夏陌就说,上刀山下火海,我秦焱只要皱一下眉头,那都不是男人。”
姬夏陌瞥了一眼秦焱面前的酒杯,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待我如亲兄弟,我自愿为你两肋c-h-a刀,赴汤蹈火。”
两人一杯酒下了肚,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凤宇飞在一旁看着心头火热,满肚子的羡慕。
风少矜摇头失笑,满上一杯酒举起。“姬夏陌,我曾应你潘府一案解决后必设宴第一楼为你庆功,这一杯酒推来推去,现在还不算迟吧?”
“自然不迟。”姬夏陌举杯,回头笑望身后的靳无极。“正好借此也祝贺秦小焱和靳护卫高升之喜。”
靳无极迎上姬夏陌闪闪发亮的眼睛,伸手接过姬夏陌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黑眸深处一抹温柔闪现。
‘我喜在不是高升,而是以后都可以陪在你的身边,一生一世。’
几杯酒下了肚,桌上几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姬夏陌倚靠在窗台上,居高临下遥望着满城灯火,心中突然扬起几分悲凉。
夜风吹散姬夏陌的青丝,姬夏陌眼前渐渐有些朦胧,恍若深陷在了飘渺虚拟之间,浑身轻飘飘的。
满城灯火在此时的姬夏陌视线中不过一片星星烛火,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其握在手中。可是姬夏陌却也明白,这片星星看似微弱渺小,实则却是汹涌澎湃,抓不住,一时不察便会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姬夏陌合眸失笑,他这是怎么了?怎的会无缘无故惆怅起来。酒不醉人,这人倒是有些痴了。
“姬夏陌。”凤宇飞走到姬夏陌身边,嬉笑着趴在了窗台上,一脸试探的看着姬夏陌。“你当初在皇宫内给父皇看的信内到底写的什么?为何父皇震怒过后又是大笑?”
姬夏陌瞥了凤宇飞一眼,学着凤宇飞趴在窗台上,笑的跟只狼外婆。“你猜?”
“本王若猜得出来还来这里问你作甚!你就告诉我罢,昨夜因此事,本王可是一宿没睡。”凤宇飞有些委屈的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本王是不是看着消瘦了许多?”
见凤宇飞这般活宝,姬夏陌忍不桩噗嗤’一声乐了。凤宇飞有些不乐意了。“你笑什么!你就快些告诉本王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免得本王朝思暮想,日益憔悴。”
“这可是我与皇上的秘密,你若想知道,拿什么好东西来换。”
“好东西?”
“六弟!你可不要上了他的当。”风少矜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伸手弹了一下姬夏陌的额头笑道。“他这是在诓你呢!他嘴里没一句实话,千万别叫他骗了。”
“五王爷,你这话说得可真叫人伤心。”姬夏陌捂着额头有些不乐意了。
“我还不了解你。”风少矜举手欲再打,姬夏陌赶紧躲开,风少矜端着酒杯笑眯眯的占用了姬夏陌的风水宝地。“猴精猴精的,潘府一案时你忽悠我,真当我不知道?”
姬夏陌轻啧一声,一本正经的看着风少矜。“五王爷,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得好,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就跟买东西一样,你不能单讲钱,得看质量。”
眼见几人越说越离谱,三王凤夜澜放下酒杯从座上起了身。“这酒喝的也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怕是都要醉了,今日就此离席吧。”
“也好。”太子凤凌琛将杯中酒饮尽,笑容谦和。“时间尚早,听闻城南静月湖畔的桃花都开了,今夜聚集了不少才子佳人以诗会友,我等不妨前往凑个热闹?”
“这个好!这个好!”风少矜抚掌大笑。“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伴,若再有一壶美酒,岂不是妙哉?”
凤凌琛轻笑“我们本意是醒酒,你倒好,只是挪了席。”
“你们又不是不了解五哥,若无美酒相伴,等同要了他半条命。”凤宇飞恶作剧的打趣,惹得几人发笑。
看着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四人,姬夏陌不知为何突然眼前有点模糊,浑浑噩噩间仿若进入了一片混沌的世界。
大雪飞扬,却掩盖不住满地的尸骨。大火冲天,烧红了半边天。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披散着头发,满身血迹,屹立在火海之中仰天大笑,肆意的笑声直冲苍穹,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哀伤。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姬夏陌的肩膀,姬夏陌蓦然惊醒,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溅起满地酒香。
姬夏陌回头撞上靳无极担忧的目光,一脸茫然,恍若隔世。
“姬夏陌,你怎么了?”秦焱上前,有些担心递过去一张绢子。
姬夏陌抬头迎上满屋询问关心的视线,压下躁乱的心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无事,想是有点醉了。”
“想不到才华横溢,冠绝天下的姬长公子酒量竟这般小,只不过数杯下肚,就已经醉的不识人了。”凤宇飞走到姬夏陌身边,两只手搭在了姬夏陌的肩膀上,一脸狡黠的挤眉弄眼。
心知凤宇飞就是嘴上不饶人些,本无恶意,姬夏陌拍开凤宇飞的手,嬉笑道。“冠绝天下?六王爷可真是折煞我了,这话若是给那些真的大智慧的人听到,还不组团杀到我家里?”
凤夜澜看了姬夏陌一眼,淡声开口。“如梦阁杀人案,潘府被屠案,皇宫四局赛,你姬夏陌可是轰动京城,名满天下。”
迎上凤夜澜的视线,姬夏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自在的躲开凤夜澜。“三王爷说笑了,夏陌不过小打小闹,有那几分小聪明,当不起。”
“好了,再耽搁下去时间就真的晚了,一同离席吧。”凤凌琛起身温和的笑道。
风少矜轻敲了一下姬夏陌的额头,笑声打趣。“姬长公子同去,不知要迷了多少小姐的心呢,倒是可别冷落了咱们。”
知道风少矜是在为自己解围,姬夏陌不笨,自然顺坡而下,萌萌的眨了眨眼睛。“美人再美艳无双,怎抵的太子和五王三分?”
话中双意,屋内几人仅是一个愣神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凤宇飞捂着肚子笑的乐不可支,凤凌琛摇头无奈,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倒是风少矜愣了几分,随即故作恼羞成怒,怒不可遏的扬手便打。姬夏陌转身便溜,追打间,满屋欢声笑语。
借着屋内幽幽的烛火看着大笑的几个男人,姬夏陌眼中的笑意敛了几分。回想刚刚恍惚间看到的景象,姬夏陌只觉浑身微寒。
刚刚所看到的是什么?
一种对过去的警示,还是对未来未发生的预言?
大火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遥远的山谷丛林,一处避世的世外桃源。陡峭的山壁中央,一块凸起的断石之上,一个身着素白宽大道袍的和尚盘腿而坐,俊逸的五官一片祥和平静,无欲无求。宽大的道袍在夜风中被吹得呼呼作响,此人却不动分毫,仿佛整个人都同天地融为了一体,任由那狂风暴雨,天塌地陷也无法撼动一分。
一只白雀在空中长鸣一声,扑闪着巨大的翅膀落在了峭壁上一棵枯木之上。
静坐的和尚突然睁开双眸,黑眸深处,一抹荧光闪过,随即恢复了平静。
和尚慢慢起身,平静的遥望着无际的黑夜,肃穆的眉宇之间隐透着淡淡的怜悯与祥和。
“师傅,扰乱天下,祸乱苍生的煞星已现,弟子该如何处置。”
“诛煞,平天下,安苍生。”苍老的声音从一个山洞内传来。
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声慈悲,双眸微阖,纵身从断石上飞跃而下,白雀展翅迎上,和尚稳稳的落在白雀后背,乘着白雀迎着黑夜深处那抹最亮的星辰融入了黑夜之中。
“是,弟子即刻临世。”
梅园,黑暗之中,原本微凉的床铺突然发出了幽幽的金光,一个繁琐神秘的图阵若隐若现。
床脚下的木偶四肢微动,片刻,木偶突然凌空飞起,悬浮在床铺上的图阵上方。刹那间金光大盛,将木偶笼罩在其中,一双琉璃黑眸蓦然睁开,淡漠的不带丝毫情感,仿若世间万物皆入不了他的眼睛,无欲无求,寡恩薄情,冰冷的叫人心寒。
风云变幻,命运已动,天劫将至。
只待,拨弄风云之人。
[正文 第五十五集]
几人离了席,带着几分酒气出了第一楼,乘上马车直往城南静月湖。姬夏陌支着头斜靠在车窗上小憩,虽然多喝了几杯,酒气上了头,看似昏沉,其实心中却比以往更加的清楚明朗。
与三王凤夜澜的几次交锋,旁人看似两人不对盘,凤夜澜有意为难,可是姬夏陌却清楚,这位三王对自己分明是有着几分敌意。姬夏陌自认从未得罪与他,两人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凤夜澜为何处处与他针对,姬夏陌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