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藻还抓着林临的左手,眨着他那双澄澈的碧绿眼睛说道:“德莱文让我看看你的左手,说你受伤了。”
“……没有。”林临反应平静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懒懒的枕着枕头,一副还想睡的样子。
绿藻盯着林临的脸看,发现他的嘴角旁边晕了些红,于是伸手替他擦了一下,这一擦便把林临嘴唇上的淡色胭脂给抹掉了,露出了他那无血色的嘴唇来。
“你的嘴唇好白!”绿藻怔住了,这才相信林临是真的受伤了,而伤口就被他藏在护腕之下。
林临见被绿藻看出了异常来,他没有慌张,而是躺在床上低声哄他:“你帮我保密,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绿藻盯着林临的手看:“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先。”
“不给看。”林临微笑,用着打趣的口吻。
绿藻咬着饼沉默了,林临又哄:“我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躺着吗?”
“那……好吧。”绿藻犹犹豫豫的同意了,并说道:“我照顾你,等你身体好了,再给我做好吃的。”
林临淡淡一笑:“嗯。”
绿藻于是开始照顾林临,说是照顾,其实也就呆在旁边守着他,在他觉得冷的时候给他身上披件衣服,至于林临的手腕究竟怎么了,绿藻没有去看,他有点儿害怕去看,他以前听说过有人割腕死了,他问他父亲为什么那人要割腕,他父亲说,那是因为那人觉得活着比死更痛苦。
林临马上就要和西西里结伴了,他应该快乐才对。
林临也希望自己能表现的快乐一点,但是他发现随着婚期的接近,他开始慌乱,开始紧张,开始胡思乱想,而胡思乱想的内容往往都是德莱文。
想他和德莱文带着小崽子和瘸腿浪迹天涯的场景,去北方看皑皑白雪,去南方看蔚蓝大海,去东方看广阔Cao原,去看这世间的所有美景,就他们一家子,相守相知。
妈的,光是想身心都幸福起来了。
然而有些梦想终究只能存在于脑袋里,林临没办法和德莱文相伴一辈子,甚至跟德安的关系也有点儿疏远了。
自那天过后,德安不怎么来找林临了,即使过来也是在院子里和瘸腿玩,或是和绿藻玩,林临主动去抱他时他虽然不会躲,但总是抓着小鳖看着他,不太说话。
林临对此无可奈何,看来那天他捅了德莱文一刀让德安对他有了些排斥,说不定他过来也是德莱文指示的。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林临不可能就这样和他疏远下去,所以不顾不灵活的左手腕给德安做各种孩子爱吃的零嘴,讨好他,他的这番举动倒便宜了绿藻,常常和德安一起吃那些美味的东西。
但德安会吃林临给他做的零嘴,却固执的不愿留下来吃饭。
“我要回去陪父亲吃。”德安总是这么说,然后抓着小鳖带着瘸腿回去了,林临无法阻止,也没想着阻止。
他这儿有绿藻,有莱顿,以后会有西西里,但德莱文只有德安。
至少他还有德安。林临这样想着,心里慰藉了不少。
而德莱文……
他大概是真的放手了,林临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考虑到他和西西里快结伴了,他也没有了人身安全的顾虑,便决定让莱顿和绿藻回自个家去。
“我的行李很少,你们结伴那天我再搬走,不然你一个雌x_ing单独住,还是不妥。”莱顿不太愿意现在就回去,其实他有发现林临的身体状况不对,本来他一开始还在想大概是进入夏季的缘故,所以林临的嘴唇变得有点儿红艳了,结果那天吃饭林临喝了口汤,略显红艳的嘴唇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把莱顿给吓了一跳。
这是……抹了胭脂?莱顿没有声张,因为同样发现林临的嘴唇变白了的绿藻在他开口说话之前便踩住了他的脚,用夸张的眼神示意他别说,好在林临当时正在低头喝汤,才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之间的小动作。
“怎么回事?”莱顿饭后立即把绿藻拉到角落里询问,带着担忧和焦急。
“林临病了。”绿藻吃着糕点回答他。
莱顿皱起了眉头,“什么病?”
“不知道。”绿藻说完递了一块糕点给莱顿:“给你吃一块,你别说,林临不想让你知道。”
莱顿没有吃那块糕点,但装作了不知情的样子,既然林临伪装着不让他知道,他便不揭穿,只是猜测着应该是那天大雨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莱顿想知道,却无法知道。
之后莱顿把家务都给揽了,不让林临cao劳,林临兴许是发觉被他看出异样了,便坦然的让莱顿包办了家务,他好好歇着。
距离和西西里结伴不到十天,新婚之夜他可不能弱着身体,万一硬不起来会很尴尬的。
比起被西西里攻,他更想攻西西里……虽然他跟西西里上床的兴致不是很高,而且觉得古怪,不对劲就,果然比起爱情,他对西西里更多的是友情。
对于莱顿和绿藻要住到他们结伴当天的事情,林临倒是无所谓,就怕西西里介意,于是他跑去问西西里的想法,好在西西里很干脆的同意了。
“虽然我很羡慕莱顿和绿藻能跟你住在一起,但是让你一个人住我肯定是不放心的。”西西里握着林临的手,笑着说道:“况且很快我就能跟你住在一起了,也不差这几天。”
林临见他不介意,于是放心了下来,他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喜悦气息的西西里,不由跟着露出了微笑,然而心里却空落落的。
五月进入末尾,距离结伴之期还剩最后六天,雅各布替林临和西西里赶制好了喜服,林临便约了西西里过来他家试衣服,看看衣服合不合身,有没有哪儿需要修改的。
那天德安正好过来玩,和绿藻在房间里一边吃杏仁一边斗蛐蛐,外头太阳太晒,虽然还未到六月但已经很热了。
雅各布抱着两套喜服进来,见他们吃的满地的杏仁壳,笑着把他们两个往外赶。
“爷爷,这什么?”德安抓着小鳖昂着脑袋看雅各布抱在怀里的喜服,他不懂什么是喜服,只觉得衣服的花纹很复杂很好看。
“是喜服。”雅各布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会你爹穿上了,我让他出去给你看看。”
“好!”德安这才跟着绿藻出去了。
西西里还没来,林临便先试起了喜服,雅各布看不顺眼满地杏仁壳,便拿了扫帚来扫地,扫着扫着从床底下扫出了一个小木盒子来,他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个小小的白色玩意儿,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于是问正在换衣服的林临:“这个是什么?”
正在套外衣的林临回头一看,愣了。
那是德莱文送他的耳钉。
林临顿时没有试穿喜服的心情了,他抿了下嘴,撒谎:“不知道。”
他马上要和西西里结伴了,还是不要让雅各布知道他和德莱文先前还在纠葛。
雅各布听林临说不知道,便没有怀疑,而是好奇的拿起白色耳钉打量,林临心砰砰的跳,不知道为什么,不大喜欢雅各布碰这副耳钉。
雅各布打量了耳钉一阵,然后说道:“是用骨头磨的,看着有点儿像小圆钉,不过这也太小了。”
林临突的听到雅各布说这两个耳钉是用骨头磨的,他浑身一震,想起德莱文断掉的那根小指头来。
不会吧……
林临晃神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德莱文居然会用他的那根断指来给他制作耳钉,他穿着喜服连忙走过去看,从盒子里拿起了另外一个耳钉。
白色的材质,不是金属,也不是木头,但表面有玉石光泽,乍得一看像是象牙做的。
“是骨头磨的?”林临捏着那小小的耳钉,手指有点儿发颤,声音也是:“爹,你确定?”
“嗯,就是骨头,看这光泽,应该是某个高等野兽的兽骨。”雅各布还在打量,然后猛地愣住了,继而目光古怪的看着林临,欲言又止。
竟真是用断指给他磨了副耳钉,德莱文真是变态。林临在心里想着,骂着,却心情波澜,带着说不出的感动和震撼。
“林临。”雅各布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告诉林临:“你看这小东西的背面。”
林临看向雅各布,见他神色有异,于是对着光去看耳钉的背面,只见直径才半厘米的圆形背面,刻着十分小的两个字。
林·德。
林临低下了脑袋,捏着小小的耳钉陷入了沉默。
雅各布把自己手上的那个小耳钉放回了盒子里,他颇为忧虑的看着低着脑袋的林临,正要开口说话,房门便被敲响了。
“林临。”是西西里的声音,听语气显然西西里这会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