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似走得缓慢,可在他们周围树木却飞快的往后飞退。不久后,一座荒凉空地上的颓败宫殿出现在三人面前。
“就是这里了。”斩风停下疾奔的身影,将百剑带到宫殿的正门前。“百剑冕下,恕我们不能进入,这是神主的意思。”
百剑微微点头,他并没有被斩风的语气影响,尽管说这话的时候,斩风身上杀气尽显。
“我和默然就守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这话看似是在让百剑安心,实际却是在警告他。
可他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来警告他?百剑心底涌现疑惑。他们侍奉的是神主,即是真正的神,即便此刻在这艾泽斯会因为受制于封印而降低力量,但对方仍然是个强大的神不是吗?凭借自己的力量,虽然可以弑神。但对方似乎忘了。如今的他,在艾泽斯同样会受到封印的制约,力量降低。
算了,他没空再去琢磨这些事。会见那位神,不过是为了对方答应的条件而已。
走进宫殿,百剑一路向前。闭着双眼的他就像看得见一样,避开了前方的阻碍,顺利的一步步直至走到大殿中央。
在那大殿上方有一股不同于外的清新气息,这让百剑第一次在脸上露出情绪。若是此时他睁着眼,必然会在他的眼神中找到震惊。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要见自己的神主,竟然会带着那么令自己熟悉的气息。
“你终于来了。”
那响起在大殿上的声音清脆动人,带着丝温柔,平缓而有力。
“我等待了太久的时间了。”
这一句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语气中所包含的感情太多太浓重,足以令人无法理解,更无法去分辨。
勉强稳住心神,百剑面向神主的方向,淡然道:“既然我已经来了,神主大人不妨直说目的。”
不能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乱了自己心思,他必须抓紧时间。
“我知道你心里担心的人在哪里。我能告诉你你想要的消息,可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我就是为了这个交易才站在这里。”百剑唇角勾起一抹笑,嘲讽般没有温度的冷笑。和神主交易?过去的他不敢想象,现在的他却丝毫不畏惧。
“你不怕我。”这是肯定句,从对方的眼神表情就能看得出来。可她一点也不生气,真的一点儿也不。她甚至是高兴的,对方能拥有这种与神对方的魄力与坚定的心。是那个孩子吧,带给他这么大的改变,给了他在无限的勇气。
“我为什么要怕?因为你是神?”不屑的反问,随即不耐烦的说道:“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些,那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说出交易的内容,否则我不想在此浪费更多的时间。”
“你很爱那孩子。”
“什么?”对方指的是谁?
“那个异世界来的孩子。你很爱他。”
“……”闭着双眼的眼皮动了动,可依然没有睁开的迹象。他选择沉默,然而在沉默中沉淀情绪。
“不错,我爱他。”这是很早就清楚的事。
“那么如果他爱的不止是你呢?”
不止是他?对方的意思是指爱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吗?“那又如何?我还是爱他。”百剑回答的毫不犹豫,因为这也是他心里早就看清楚的事。
“看来,是我输了呢。”她轻笑起来,然后走出那到被幽兰的光笼罩的光幕,一步步走向站在大殿中央的百剑。
那是名极美的女子,穿着蓝色的裙装。她的外貌无需形容,因为那种美根本无法用词汇灌注,她的身姿飘逸,每一步都带出一阵晃动,合着蓝色的衣裙,犹如宁静海面上的层层涟漪。
百剑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可他却能感觉到对方的靠近。越是接近他,越是能让他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清爽气息。
百剑不得不向自己坦诚,他不讨厌这股气息,甚至在这股气息的带动下,他心底的焦躁被丝丝抽离。
“我很高兴。”她终于站定,站在百剑的身前,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拉下百剑头上的那个斗帽。在看见那头惹眼的火红时,她逸出一声悠长无奈的叹息,随后那只手摸上了百剑的红发。
“这一切终究是要来的。我已经等待了太久,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了。”她的声音是温柔的,还带着一丝难以辨析的颤抖。
然而,百剑却听出来了。那一瞬间,心底涌现的情绪令他无法压抑。他紧闭的双眼猛地一动,似乎就要睁开。
这时,那只放在他头顶的手突然压住了他在双眼。霎时,他全身的元素猛然一阵躁动,接着又在涌入自己身体的另一股纯净力量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
百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背脊一片汗湿。差一点儿,他就犯下了大忌。如果他睁开双眼的话,那么他将立刻被那里的制裁者发现,不得不立刻回到那里。否则,黑金就会有天大的麻烦。
“听我说孩子,我把我所有的力量给你,希望你能将那孩子与神魂火种带往杜尔奥斯。”她边说,边开始将这一切付诸于行动。“杜尔奥斯在红月大陆的尽头,你们去那里,把神魂火种交给那里的主人。我想,这也是你所爱的那个孩子,希望做的事。”
“……这就是你想要的交易?”
“不,这不是交易。”
“那这是命令?”神,都习惯于高高在上。
“不。”她的否定中参杂着笑意:“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提出与你做交易。我此刻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恳求。如果非要加上一个不得不促使你接受的理由,那么或许就该是我本身。”
这是什么答案?百剑心中疑惑,可他无法细细思考,身体中的元素力量爆棚似的疯狂增长,冲破一个界限又立刻到达另一个顶峰,接着又重复循环着这个过程。
这就是他与神的距离吗?不,以他的力量,与神的距离不该那么遥远。除非对方是主神级别的存在。
主神?!如果真的是主神,那么她到底会是神王殿中的哪一位?
“别妄自猜测,静下心来。”温柔如水的声音拉回百剑的神思,在这突破神界的关键时刻,丝毫的走神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随着身体里的力量越来越精厚纯正,百剑很快发现在自己交杂着几种元素里的融合力中,最本早就被其他元素超越打压的水元素,他的本命元素此刻正以绝对强大的姿态再次出现,并且慢慢吞噬融化了那些黑暗元素,还有魔火元素。心中感慨万千,此时的百剑似乎隐隐知道了刚才思考已久的答案。
“孩子,这头火红的发比蓝色更适合你。带着他回到那个地方,才能保护你的安全。至于你的力量,不要轻易暴露,那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一切尘埃落定,她轻轻抱住了百剑。那清亮的声音透出了疲惫,可更多的是慈爱与不舍。
“谢谢你诞生在拉法尔家族,谢谢你来到这里。”
听完这些话,百剑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份温柔渐渐离开,周围的清爽气息也慢慢消退。
她要走了吗?是走,还是……
“别难过,我只是要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去,这是我所希望的事。”她英勇的哥哥和善良坚强的嫂嫂啊,很快他们便能真正一家团聚了。
百剑定定的站在原地,直到那股气息彻底消失,直到那个声音不再出现。暮然,他尝到了嘴角的湿意。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已落泪。
当斩风与墨然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知道从今以后,他们侍奉的神主已经不复存在。而至此之后,他们所要追随的人,是眼前的百剑。从没想到神主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他们心中,那位殿下是超越了一切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