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烈焰+番外 作者:巧克力香菇【完结】(5)

2019-06-21  作者|标签:巧克力香菇

  保罗电吉他,纯手工打造,第一批进入国内共三十把,这个色号仅此一件。因为冷牧阳酗酒,一次演出后琴磕在了舞台边上,琴身边缘有一块桃形的掉漆。作为老摇滚迷,周大伟不可能不认识。

  那天大伟很直接地问冷烈:“你是冷牧阳什么人?”

  冷烈虽然进棚前就已经想好靠自己的本事打拼,可那时候没回过神来,顿时一愣,直接说:“他儿子。”

  然后当天他除了拜托周大伟别把这件事儿说出去,还在琴边儿堵了一块贴纸。

  另一位则是大老板郭展鹏了。说起来,郭展鹏也算是十多年前和冷牧阳一起混过的兄弟。他那时候刚从音乐学院毕业。冷牧阳他们野路子和学院派历来不对付,却容得下郭展鹏前后拥着。演出的时候跑跑腿,搭把手搬搬设备,得空给调调琴什么的。

  冷烈上到三楼,走进最顶头的办公室:“叔,什么事儿?”

  “小烈,”郭展鹏招手把冷烈叫到跟前,微笑着捻了捻下巴上的山羊胡,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叔准备推荐你去参加《非常新歌手》,回头好好准备一下。”

  这语气根本不像是商量,完全是在安排工作,弄得冷烈一阵紧张,浑身不自在。

  “郭叔……”他杵在办公桌旁,与郭展鹏四目相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恍惚中,他又觉得对方这语气有点儿熟悉。

  他记得三年前,在街上被郭展鹏叫住的时候,被他拉来棚里当录音棚吉他手的时候,对方似乎就是这个口气。再细想一些,这三年,每一次正面交流基本上也都是这个语气。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郭展鹏和冷烈对视片刻,目光柔和下来,从桌上拿了一张报名表,该填的内容都已经填上:“小烈,你今年快要19了吧?该出去见见世面了。成天窝在这里lū 琴,太屈才了……”

  “叔……”冷烈喉咙干涩,不知道如何开口,半晌咬咬牙说,“我以为你知道,我不会唱歌。”

  “嗨!这个还不简单,咱们棚里的声乐老师都是现成的,突击几天很快就适应了。其实,这说是比赛,不过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只要花钱,随便让你进个前三。你要自信,你有条件,形象和琴技都不成问题,当然还有……”

  冷烈当然知道对方没说完的后半句,大概就是“还有一个叫冷牧阳的爸爸”,这事儿爆出去估计会成为娱乐圈的新焦点,能好好拿来炒作一番吧。

  郭展鹏脸上始终挂着笑,冷烈却试着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想参加……叔,还有事儿吗?”

  郭展鹏嘴角僵硬,笑容一点儿点儿地收回,手指在报名表上点着,眉头难以察觉地纠结,语气里已经带上不满:“那你回去考虑一下。”

  冷烈知道这事儿自己再考虑个一万遍也还是拒绝,却没有办法当着郭展鹏的面再说一次。他只好暂时点了点头。

  他垂丧着脑袋从郭展鹏的办公室出来,迎面碰上大伟:“怎么?这么好的事儿还拽着?”

  冷烈苦笑,在大伟胸口轻锤了一拳:“你想去你去啊,大伟哥上场甭说前三,第一都有可能。”

  “切,”大伟撇撇嘴走开,“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冷烈笑着摇摇头,他有点儿不明白,被公司选去参加选秀这事儿在别人那儿分明就是件喜事儿,为什么对于自己就是个苦差呢。

  他跳下最后一节台阶,给门口的保安大爷打了个招呼,往外走。别的都先放下,今天还得去房屋中介找房子呢。

  偌大一个城市,缘分没到的时候愣是八、九年见不着面,缘分一到却能毫无预兆地两天见三回。

  冷烈站在路边房屋中介店里,隔着玻璃窗往外看,老槐树下面停着的红色小车和撑着车百无聊赖划拉着大长腿的人让他不由得撇嘴笑笑。

  他给店里留了个联系方式,推玻璃门往外走。挎上墨镜,冷烈直勾勾地和索焰对视。

  “嘿嘿。”索焰什么都没说,傻笑着露出白牙。

  冷烈抓了一把头发,问:“你丫跟踪我?”

  “没!”索焰显然是有点儿小慌,连忙摆手,“我今儿跑了一天房屋中介,估摸着能碰上你。”

  “呵?”冷烈瞟了一眼索焰身后s_ao红色小车,他对车没什么兴趣,反正也没机会开,不过通过这车的外形倒是能看到点儿对面这人的品味——颜控。

  “我其实也是瞎摸着找的,今一早又去了趟你家,就是那个明明是低层还非要标1401的地儿。他说你不住了……”

  “他?”冷烈又抓抓头,“我哥?”

  “他是你哥吗?”能跟冷烈你来我往地说几轮话,索焰偷着傻乐。

  “你不是说咱两小时侯邻居吗?没见过他?”冷烈伸食指在眼镜中间压了一下,白眼仁看得索焰心里一紧。

  索焰是真记不起来冷烈家里的情况,那时候他刚从山西老家跟着父母来A城,统共就在羊角胡同呆了半年,眼珠子还一个劲儿地往冷烈身上瞅,其他人根本没在意过。

  “我其实没在那住多长时间,哈。”索焰躬躬身子,抓着头有点儿不好意思。

  两人身高差不了多少,太阳正热,都想往老树下面的y-in凉里躲一躲。冷烈往前跨一步,躲开树坑擦着索焰的胳膊肘站到他身边。只见索焰深吸一口气,身体里憋了整个青春期的火,这一蹭就差点儿把他才受过伤的家伙给蹭起立了。

  索焰很自觉地转身站在太阳下面,反正不似冷烈那般白皙,随便晒晒无所谓了。

  按往日的冷家小少爷的做派,遇到粘着没话找话的人,他都懒得搭理。可今儿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就是一早上收到的三条短信,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竟然不由自主地走过来了。此刻正夹在索焰和索焰的车当间,隔着墨镜才开始寻思这事儿。

  他仰头看了看老槐树,七月天,树被晒得焦白,斑驳的影子打在对面这人半边身上——这是谁?

  他依稀记得,10来岁那会儿,胡同里搬来一户有钱人家。怎么个有钱法,他说不清,反正那会儿就能开上私家车了。

  小车在胡同里停着,只留一道收垃圾的板车通过的宽度,每每路过看到车胎上越落越多的野狗尿渍都会瞅上两眼。也曾强迫症大发,责问野狗为啥两个轮胎尿得形状不一样,看着别扭!

  那会儿冷牧阳已经不务正业有一阵子了,老妈宋小爱带着双胞胎哥哥冷大傻突然离家出走,他一时间变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种。

  不去学校,成天在胡同里溜达,却又惧怕见到大爷大妈,怕他们问东问西。没现成的东西吃,把存了好长时间的熊猫钱罐砸了,一天三顿饭地买面霸120。

  虽然他从小就独来独往,小胡同里的老邻居都不喜欢自家小孩和他这个疯子家的人玩,可那时却是有生以来的难熬。以前来家里闹的那些人都不来了,他第一次品味到了孤独,破天荒地想找个人说说话。

  院里没了音乐,屋里躺着死一般的爹,冰锅冷灶。

  有一阵子,他甚至还产生了些许扭曲的情绪,比如说看到个年龄和老妈差不多的女人就恨得牙痒痒,忍不住拿来比较。

  新来这家的女主就着实让他比较过一番。她人不算美但也标志,大波浪卷拢在脑后,总穿着长裙。搬来不久就提了一大兜糖,挨家挨户地送。

  走到冷家大门口,她招呼着冷烈,塞了巧克力最多的一袋,说自己也有个一般大的小子,然后从身后拉出一个圆墩墩头发乱炸的屁孩儿。

  冷烈最恨这样的女人,普通、平凡、会过日子,八面玲珑,对小孩都是笑眯眯的!

  那一袋巧克力糖他忍着饥饿一颗都没吃,最终被甩上屋顶,也不知道化了没有。现在想起来小孩的嫉妒心还真是令人生汗。

  冷烈冲着索焰仰下巴:“突然有点儿印象了,你就是那女人的儿子?”

  “那女人?”

  “依稀记得土大款老婆满胡同送糖来着,你就是那个跟屁股后头的炸毛小矬子吧?”冷烈嘴角咧出一丝弧度。

  “炸毛小矬子?”索焰对自己留给初恋的第一印象颇为震惊,张大了嘴巴。

  冷烈冷笑一下,不再说话,抬脚跨过树坑准备走。

  “哎,”看人要走,索焰急了,也不替自己挽回当年的形象,心里一怂连忙说,“对对,就是那个炸毛……哎,炸毛小矬子。”

  冷烈回头,拉了下墨镜又推回原位,眼睛里露出对方难以察觉的微笑,这次是真走了。

  索焰懊恼无比,琢磨着是不是该冲上去把人留住多说说话,可是能说什么呢。他没处排解情绪,索x_ing提了一脚车轱辘。

  微信声响,索焰摸出手机划开,一条好友申请通过的消息,再抬眼看去,酷酷的冷烈正背着身捏着手机挥了一下手臂。

  “嘿嘿!加上了!”索焰开心地跳起,钻进车里打开冷气,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可是打了好多又觉得词不达意,索x_ing删掉发了一个小表情,又觉得不足以表达此刻喜悦的心情,于是越发越多,简直成了刷屏。

  “再废话拉黑不见!”

  索焰皱眉抬头,冷烈已经消失在路口,他本准备再发两张欢呼雀跃小表情的,却被这一条镇住,手指头蜷了蜷,果断收回。好不容易加上的好友,才不能说拉黑就拉黑呢,老子先让你牛逼着,你丫迟早是老子的人!这回,一定得跟紧了。

  索焰慢悠悠启动车子,拐了个弯,看到冷烈跟着一队人上了公交车。小红车在公交车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索焰心跳得凌乱,车里的音箱一直放着他喜欢的齐柏林飞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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