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听见了,裴泽阳不可能未闻一点风声。那人却会装,装的同时更加光明正大给他优待。接单优先权,电梯优先权,公共设施优先权,能给的都给了。姜润在办公室的地位一天天飙升,最近大有赶超副科和主管的势头。
渐渐地,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裴泽阳分明是有目的的。老话说宰猪之前会养肥,此话定有道理。
可裴泽阳想干嘛?
又想干什么坏事么?
姜润猜不透。
在他的记忆里,裴泽阳绝对不是个好东西。至少三观里没有正义。哪怕他现在改变再多,最初的印象是无法抹去的。
十六年前,姜润七岁,一年级。
小时候他就长得好看,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要不是头发短,大家都会误会他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也因为这样,他被一群高年级的富家子弟盯上了。
国际学校小学部初中部一体,里面像姜润这样农村出身的孩子屈指可数。
那些优越感十足的富家子弟处于发育期,对姜润这种乡下来的又软又嫩又好欺负的小男孩有种别样的执着。
他们下课后常常会把姜润堵在厕所,揉他的脸,弹他的小j-ij-i,各种各样的调笑。偶尔手头急的时候,还会挖空他本来就少的零用钱。姜润被大孩子威胁说,如果告状,以后就不让他进校门,很显然,这种简单的恐吓对胆子小的姜润很奏效。也有一些姜润的同学知道这件事,但没有人敢举报。毕竟比起打架斗殴,这都不算什么。
可对姜润来说,这是他童年的y-in影。
他深深地记得有几次放学后,那些人把他堵在校外胡同里扒他的衣服的时候,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真的太可怕了。虽然那些不懂事的毛孩子仅限于把玩,没有进行到残酷的犯法的那一步。
印象最深刻的那天,姜润在那些人的揉捏之下哭了,闷声大哭。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自己被搞成这样是耻辱的。所以他大哭,祈求有人救他。毛孩子们哪能放任他哭,直接把他绑了,用袜子堵住他的嘴,还学着电视里的黑帮老大一样给姜润扇巴掌。七岁的人生中没有多少奇耻大辱,这算是最糟心的一次。
还有更糟心的。那天,上初二的裴泽阳经过了,看见了这一幕。
姜润当时心怀希冀,知道那是爸爸的老板的儿子啊,之前爸爸接过他放学的,如果那个大哥哥能救自己就好了。他向胡同外背着书包的裴泽阳挣扎求救。
然而,那时的裴泽阳看了他一眼,像是个看着戏台的观众,看得不再精彩了,他便冷漠地离开了。空洞的眼神,决绝的背影。姜润忘不了。
之后这种事,又发生过好几次,在裴泽阳的眼皮子底下。
在姜润一次又一次渴望的眼神中,他依然没有任何一次出手相助。
当年弱小的姜润不得不记恨裴泽阳这个见死不救的高年级学长,直到他二年级毕业,裴泽阳初中毕业,他都没有原谅过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姜润就知道,冷漠是无形的杀手,如果想变强大,他也要学会冷漠。
事到如今,那些事情已经淡忘,姜润刚来上班的时候,也差点没认出裴泽阳这个人。当然,裴泽阳也从来没有记得过姜润。童年时的疼痛,怯懦;长大后的自卑,消沉,不是裴泽阳带给他的,但对姜润来说,裴泽阳始终是一个让他觉得酸楚的存在。
现在,姜润对裴泽阳怀着错综复杂的感情为他服务;而当年无动于衷的高年级学长,却y-in错阳差地喜欢上了当年手足无措的孩子。
第9章 第九章
飞机上,简短地用过午餐之后,姜润裹着毯子在装睡。第一次坐飞机出国,他没法像身旁这个老司机那样淡定地睡到打呼噜。被颠簸和噪音围绕,不知道裴泽阳是怎么睡着的。
姜润想了会儿工作上的事,倏地感觉肩膀一沉,左侧一个重重的脑袋砸了过来。
砸下来的瞬间,那人的小呼噜停了。
没过几秒,姜润就感觉肩膀发麻,除了生理上的不适,还有心理上的过不去。干嘛把头放在他肩膀上?他又不像他那样五大三粗扛得住,另外,还暧昧。
一厘米一厘米往右挪,姜润小心翼翼地,就怕把裴泽阳吵醒了,两人面对这样的肢体接触肯定会尴尬到爆炸。
然而……
“别动。”
那人闭着眼睛轻轻说了一声,嗓音略微沙哑。
别动?姜润懵了?凭什么别动?而且,既然醒着,干嘛不把头拿走!
一位优雅的空姐经过他们身边,向睁着眼睛的姜润友好地微笑。
姜润眨了眨眼睛,把头转向窗外。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没多久,裴泽阳又安稳地睡过去了,中途醒过一次吃了点东西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眯着眼继续睡了,睡着睡着又是“自然”地把头往姜润瘦弱的肩膀上搁,直到飞机落地都没醒过。而姜润全程高度紧张,怕弄醒了裴泽阳,又非常想弄醒他,纠结中度过了十几个小时,痛苦异常。
到塞利维亚的时候已经入夜,西班牙时间晚上八点。一行人聚齐在机场外,负责欧洲仓库的部长级干部亲自过来接了机,并且把他们都送进仓库附近的酒店。
一人一间房,姜润开门进去,第一件事情不是看看房间是否满意,而是立刻关门落锁。
那一刻,他有种解放的快感。
裴泽阳精神状态不佳,虽然在飞机上睡了很久,但并没有睡深,而且出现了落枕的症状,脖后颈连带肩膀两侧,只要一动脑袋,就会有牵动的疼痛。
他决定下楼游个泳。
酒店自带泳池非常大,不过没什么人烟。裴泽阳从更衣室换了泳裤出来,只看到少数几个异国女郎趴在游泳池边说说笑笑。
习惯x_ing地,裴泽阳一边走一边鼓动着自己胸口的肌r_ou_,这是他博人眼球的必杀技。可当他自信满满地往女郎们走去的时候,猛的停了一脚。
他在干嘛?他又不喜欢她们。
于是折回几步,在女郎们失望的注视下纵身一跃,溅起洗池水花。
姜润在自己房间洗好澡,打开了电脑研究仓库的库存数据,刚想打开Excel做个数据整理,就有人来敲门了。一开门,Teresa穿着一条x_ing感的黑色吊带连衣裙,手里举着两个精致的红酒杯对他微笑。
平时在一起工作,很少有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必须抓住这异国浪漫之夜,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嗨,睡了吗?”
只要不是裴泽阳,对姜润来说,其他人都一样。
“请进。”他侧身给Teresa开路。
Teresa迈着袅娜的步子进去,把红酒杯搁在茶几上,随即往姜润床上叠腿一坐,两条雪白的长腿往红木地板上延伸:“柜子里有标配的红酒,左边数第三瓶,适合今晚的气氛。”
气氛?什么气氛?姜润没去多想。
Teresa今天是有备而来,她特地化了个精致地妆容,选了条最诱惑的裙子,连香水,都是挑了一晚上。
开了红酒,姜润举着酒杯站在窗边看夜景,七楼之下就是泳池,他无意中看到了泳池里那个如鱼得水的身影。
裴泽阳,到哪儿都有存在感。
“这次出差,女朋友知道吗?”Teresa晃着酒杯问。
姜润的视线集中在底下那条半裸的鱼:“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Teresa笑得满意而羞涩:“那你介意姐弟恋吗?”
“嗯?”姜润回头。
“我喜欢你,润润。”
姜润喉结干涩,抿了一口酒下肚。
他知道Teresa中意他,但他一直以为他和Teresa一直都会默契地不提,毕竟办公室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
Teresa见姜润不说话,便搁下杯子靠近他,蓬动的黑色大卷发衬着雪白的皮肤,姜润必须承认她是一个极有魅力的女人。
可他不喜欢她,如果是Claire,也许他还会考虑考虑。
“你知道,我是个工作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变相拒绝她。
“我也是啊。”
Teresa亲昵地搂住了姜润的脖子,笑盈盈地望着他,眼里有几分吃准的肯定。
脖子里的手让姜润羞臊不已,很快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姜润别开脸不去低头看那枚红唇,说:“我们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Teresa搂他搂得更紧了,甚至踮起了脚尖。
两人正在靠近,姜润感到她胸口两团软热贴了上来。除了害羞和不适,他没有其他反应。
他扣住她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扒下来,想不到Teresa是铁了心的想对他做点什么,硬是不肯松手。
“Teresa姐,你…你……”
Teresa抬起脚尖,伏在姜润耳边:“你知道吗?从我出生到27岁,我一直都没脱开你这种人的魔爪。”
魔……爪……?
姜润不得不推拒Teresa的蛮腰。
Teresa接着说:“我最喜欢可爱的弟弟了。”
“不不不,我不是什么可爱的弟弟,”姜润在堂皇中推开了Teresa,后退几步,贴到了落地窗上。
Teresa当他是撒娇,不紧不慢地上前:“别不好意思了润润,我都主动来找你了,你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天知道姜润根本不是要矜持啊,他贴着微凉的玻璃,告诉自己要冷静。
“Teresa姐,你喜欢我是我的荣幸,但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我就想好好工作,这趟出差期间把欧洲仓的任务做好,我还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