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的小船，是他自己亲手打翻的。
姜润见裴泽阳埋头大口吃着面，不禁好奇：“宿醉第二天，你胃口一直这么好吗？”
“啊？……习惯了。”
“也对，你喝酒比我勤。”
“你胃里不舒服？”裴泽阳反应慢了一拍，“要不要我给你去买个药？那儿有药店！”
“不用。”
姜润喝了一口热汤，感觉到身体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本来早上起来的时候，眩晕得厉害，现在已经好了不少。
裴泽阳，总是这么夸张干嘛……
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在微妙地平衡着了，但姜润知道，这只是他单方面认为，裴泽阳那边，依照他的x_ing格，怕是要躁得不行了，从他不同寻常的动作神情就能看出来。姜润已经跟了他将近一年，什么状态什么心情，他大致能猜到个十有八 | 九。
“昨天你说的话……”姜润想打破这个尴尬的平衡。
“噗嗤——”
裴泽阳一口面喷了出来，汤汁喷了一桌子，然后愣在那儿，姜润见状，赶紧抽纸给他擦嘴。
“咳咳咳……”
裴泽阳接过纸捂着口鼻歪到一边去咳嗽，刚刚姜润，是把昨晚的事重新拿出来提了吗？
这不是逼他裴泽阳钻地洞吗！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姜润嘲笑他：“至于吗？”
裴泽阳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把头往面碗里埋得更深。
迈入三十岁大关，脾气臭就算了，平日里从来都不知道静水流深收敛自己的情绪，裴泽阳跟姜润摆在一起，是彻底相反的两个人。
“以后别再把我当上司，我以后也不会再把你当职员。”
这句话，一遍遍在裴泽阳脑海里回放。
我呸！不当上司当什么，不当职员当什么！难道回了办公室还称兄道弟吗？！裴泽阳真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偶像剧看多了。
“我吃完了。”
姜润放下餐具，抽了纸巾擦了擦嘴。
裴泽阳瞄了一眼姜润碗里，基本没动啊。
“再吃两个n_ai黄包吧。”他把包子笼往姜润那边推了推。
姜润摇摇头：“你吃吧。”
其实那包子上溅了刚刚裴泽阳喷出来的面条，实在勾不起姜润的食欲。
裴泽阳没多久也吃饱喝足，剔牙的时候，无意中跟姜润视线交集。
姜润正在注视他，幽深的眼神，携带者攻击力。这感觉……真怪异啊。
“怎……怎么了？”
“没什么。”
姜润这么说，却没有移开眼。
裴泽阳喉结滚动，不安呐，感觉自己欠了人几百万好像要被看穿似的。
“诶行了！你不高兴就当昨天的事儿没发生过，看着我干嘛呀！”裴泽阳喊了一嗓子，越喊越心虚。
姜润抿出一丝不易被发现的微笑，意料之中，裴泽阳破功了。
“你也想当做没发生过吗？”
是啊！不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瘆人不瘆人啊……
“怎么了……”
“没怎么，”姜润摇摇头，“就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开玩笑。”
“开玩笑？！……开玩笑……当然不是开玩笑了……”
裴泽阳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真诚。他是想啊，如果姜润没那个意思就算了，他不可能那么没道德去强行掰弯一个正经直男。姜润多好的孩子啊，他妈还指望他带媳妇儿回去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姜润追问他。
“我不就随口……什么随口……我就是喜欢你呗，就说了呗……”裴泽阳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就像自言自语，“没指望什么，你听听就好。”
同样的告白，又说了第二次。这回光天白日，两人对坐，各自清醒着。
姜润不知从哪个兜里掏出了裴泽阳平时抽的烟盒，扔过去：“点一根。”
裴泽阳就鬼使神差地点了一根。
“我知道你跟那些人不一样，所以我不讨厌。”姜润说，“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吗？”
什……什么？
不讨厌？！
姜润是不讨厌他，还是不讨厌他喜欢他？！
“你就是你，哪有什么为什么……”
裴泽阳深吸了一口烟，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想起来了什么，忽然问：“姜润，除了上大学的时候，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嗯？没有吧。”姜润淡淡地答。
“哦，那就好。”裴泽阳放心似的点点头，笑出来：“可能是缘分吧。自从我见着你开始，我就觉得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裴泽阳笼统地回答：“各处。”
把话说开好像也挺好的，不用猜来猜去，也不用注意对方的眼色。
“你听话，懂事儿，成熟，工作也长进，简直让我羡慕。”裴泽阳笑得有些苦涩，“不是我吹，我爸就需要你这样的儿子。”
“那你需要我吗？”
“嗯，”裴泽阳万分肯定，“需要，当然需要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裴泽阳的大男子主义在姜润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自从他在姜润面前褪骨剥皮表明了心声并且姜润也没明确拒绝之后，不知咋的就跟打了j-i血一样雄赳赳气昂昂，一回到岗位，他立刻把姜润的位置换了。从原本隔了几个桌子换到陈怡旁边，他的斜对面，一抬头变成看到姜润正在做什么的地方。
目的x_ing不要太明显。
必须得远离Teresa这个潜在的威胁，也得增加他和姜润接触的机会，这是他第一个能想到的以促进二人“不正当”关系的办法。
换了位置之后，裴泽阳心里美滋滋，没多久就抬头看一眼，生怕员工不知道他有病似的。
姜润给他发消息：“还看，周报做了吗？”
裴泽阳：“做累了，正好提提神。”
姜润失笑，裴泽阳把他当什么？风油精？
不过也能理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如同温水加热逐渐沸腾，有个冲尖的过程。抑制，要么从头抑制到尾，一旦中断克制的意念，这种感觉会像开闸的洪水那样一泄而出。
裴泽阳显然是后者了，看见异x_ing的狗子用麻绳拴都拴不住。
姜润的工作量逐渐下降，实习生来得多了，分担工作的人也就多了。
中午，裴泽阳理所当然认为姜润会跟他一起啃面包加班的时候，他发现姜润不见了，发了个信息一问，原来姜润被大家拉去了吃午饭。
嘿，小伙子翅膀硬了，吃饭也不带我了？
细数姜润在远腾吃过的少数几顿饭中，有一大半都是跟裴泽阳一起吃的。裴泽阳心里不太平衡。
风风火火冲下楼，远远看见姜润坐在一堆实习生中间优雅地吃着炒面，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实习生们又不是傻子，早上发生这么大动静的事儿，谁没看在眼里疑在心里啊。
新来的阿娟一脸崇拜：“真羡慕姜前辈啊，人好又会做事，还能得到科长的重用。”
新来的顾林也说出了心里话：“如果是您带我们就好了。”
陈怡不在场，实习生们把苦水都可劲儿吐了。陈怡给他们罪受，姜润不是不知道，他也是经历着那一切走过来的。
“别挑三拣四，陈主管愿意带你们，你们就偷笑吧，虽然她脾气差了点，但能教给你们的肯定比我多。”姜润语重心长。
“不过姜前辈，您是不是要升职了？”一个跟Claire同期进来的实习生悄声问。
“对啊对啊是不是要升职了？”
“今天您位置都换到科长那边去了呢……”
姜润脸一黑，又开始后悔接收那个半尴不尬的位置。裴泽阳这手段太引人注目了！
“吃午饭呐？”
裴泽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圆桌前，手心搁在姜润肩膀拍了拍，吓了他一跳。
“科长好！”
“科长好！”
“科长好！”
一帮人像鼹鼠排排站队紧张地道好，裴泽阳居高临下：“好好好。”
Yes！在姜润面前威严了一把！
姜润抬头问：“科长吃了吗？”眼神却在说：“不吃就赶紧走。”
裴泽阳点点头，拍拍姜润邻桌的肩膀，示意他给让个座。
于是大家都往左边挪了一个位置。裴泽阳坐下，朝面店厨房喊：“来个牛r_ou_炒饭！”
原本轻松愉悦的用餐氛围，被裴泽阳不客气的到来打了个粉碎。
人就是那样，不太喜欢跟自己等级不同的人或者事。上学的时候讨厌班长，工作之后讨厌领导，大家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是不说，迫不得已才违心地阿谀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