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我问你么?”顾泽言啪的把手上那叠纸甩在茶几上,抬头看他,眼底是难得的凝重和严肃:“你什么意思?”
待看清摔在茶几上的东西后,越辰突然怔住了,随后只觉得四肢发凉,彻底冰冷透骨,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想扔掉这些东西,怎么样?”
“……”
“不想解释吗?”
“……”
顾泽言起身作势就要把东西丢进垃圾桶,越辰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向来倔强的眼中露出一丝恳求:“你不能这样,你可以觉得恶心,但你不能糟蹋我……”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手上,越辰不太自在地缩回了手,咬了咬嘴唇,艰难开口:“……一开始我只是很感谢你,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依赖,什么事都想问问你的看法,觉得你每句话说得都对,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也想过早早离开你,可是……”说到这,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缺爱的关系吧,如果从小就有很多人对我好,我肯定不会像救命稻C_ào一样抓着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要求你做什么,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也可以搬走,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喜欢你,这就像一场感冒,虽然现在不太好,但总会过去——”
窗户忽然被吹开,冷风灌进来,吹得茶几上的纸雪花片似的纷纷扬起,散落到地上。越辰连忙蹲下来去捡,顾泽言一语不发地看他捡了一会儿,也蹲了下来,伸手就去拿他手里的东西,那股抢夺的力道带着强硬,他果然还是要扔掉,越辰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微弱地反抗了一下没成功,只能心灰意冷地松了手。
顾泽言并没把纸张丢进垃圾桶,他只是颇为不耐烦地推到了一边,倾过身吻住了越辰因为淋雨有些冰凉的嘴唇。
大概是晚饭时候喝了一罐雅士,他唇上的温度是滚烫的,冰冷和火热,如同深海和烈火的碰撞,有上万种理由迫切需要彼此。感受到舌尖在齿关的舔舐,出于某个晚上不太愉快的经历,越辰下意识地闭紧了牙齿,还是特壮烈,咬得死死的那种。没想到顾泽言碰到阻碍只是辗转尝试了几下,就顺从地退了出去,只在他逐渐回温的唇上轻轻咬了咬。
“真是,说了半天都是我不爱听的,还得我自己来。你听好了,”顾泽言抬起头来,捂住越辰撑在地板上捏紧得有些僵硬的拳头,黑眸里写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的喜欢,是想和你过一辈子做很多事的喜欢。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优点是做任何事都有计划,不爱冲动,缺点是有时候考虑太多反而瞻前顾后,可能之前我错过了很多机会,但以后绝对不会了,我希望我们之间彼此信任,不再有猜忌和误会,也不会因为困难和障碍分开,这是我想清楚后的答案,十年,二十年,到我们都老了的那年,都不会再改。现在轮到你了,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
看到越辰眼里露出的不知所措的困惑,顾泽言干脆直接摁住他的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径直宣告。
“好了,那么这段关系就开始了。”
系花像个不倒翁似的,额头被迫在对方的肩膀磕了一下,他被今晚这个人为毛没有强来弄得有点懵:“什么……关系啊?”
“当然是不纯洁的男男关系。”
话音刚落,正在重播今晚《星旋》的电视突然戛然而止,附近灯火通明的大楼也都一瞬间漆黑一片。
这下是真的停电了。
还没来得及分享关系确立这一喜悦的两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
偶像你太坏了,表白之前还要欺负一下系花……
第80章 第八十章
停电了好歹没断水,越辰洗完澡在床上翻来覆去三次又爬起来,拿起书架上的《伤心楚汉》就去敲隔壁的房门。房间里很暗,只有床头为中心一圈蜡烛昏黄的光亮,床上散落着看到一半的剧本,顾泽言靠着枕头正在发短信,向来傲气的五官在烛光下有些柔和,抬头的那一瞬,越辰的脑海突然冒出朦胧美这三个字来。
“我听芷若妹妹说你接了新戏,这本书挺不错的,你可以看看。”
“谢谢。”
看到对方注意力依旧在手机上,越辰顿时觉得自己杵在这儿挺多余的,不由撇了撇嘴就往外走:“那……晚安。”
刚转身手臂就被拉住了,顾泽言再次不确定地扫了眼短信,抬头望向越辰的目光诚恳:“要不……一起睡?”
空气停滞了那么几秒,越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干脆利落地掀被子上床,蒙头就睡。顾泽言也不发短信了,靠在床头继续淡定地看剧本。
外头还在下小雨,卧室里安静得只有偶尔翻页的沙沙声,只是那声音听在越辰耳朵里有点莫名的撩人。他忍不住偷偷看了正认真看剧本的青年一眼,神情突然古怪起来,就在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后,短信铃声又震了一下——这次是他的手机。
熊平:现在在哪啊?夜宿香闺??#坏笑#坏笑
越辰瞪着明显不够纯洁的某四个字,心虚地沉默了一分钟。
熊平:尼玛你竟然没有马上说我神经病#惊恐#惊恐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了??!!
越辰:我在家里。
熊平:哥太了解你了,你特么竟然没第一时间反驳哥,有鬼!绝壁有鬼!!你要真在家我打电话了哈?
越辰:打啊,不打不是男人。
电话响起的第一秒越辰就接通了,给了个压低声音冷冷的喂字。
“还说没有鬼,你要边上没人,为毛声音这么轻?”
越辰顿时被向来观察力负分滚粗偏偏这个时候福尔摩斯附体的熊平给弄火了,猛地坐起身声音也大了许多:“我在家,在家!是不是还要给你拍个公寓内部高清全景啊?”
福尔摩熊:“那你刚才的沉默是为毛?为毛?以前每次你都是秒回你神经病啊你忘吃药的!我不信!”
越辰:“你神经病啊你!半夜三更忘吃药了?”
福尔摩熊:“你才有病呢你!声音还带颤你紧张个P呀你!”
安静的夜突然j-i飞狗跳的对话,顾泽言皱了皱眉,剧本往被子上一搁把手机拿了过去。
“喂?”
“啊?啊,顾爷……?”
“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哦。”
卧室重新陷入安静,越辰只露出个脑袋,盯着那张专注于剧本的侧脸,终究还是没忍住:“你这次接的是什么角色?”
“谷雨,二十三岁,皮肤白,尖窄脸,童年创伤,多重人格障碍。”
“你拿的这个,你能看懂么?”
“这是什么话,”顾泽言往后一靠闭上眼,背出电影贯穿始终的一段台词时,神情也瞬间不一样了:“世界充斥着无数心血来潮的善意,无意而为的罪孽,还有大量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其实做好人做坏人都很容易,难的是做一辈子的好人或坏人。位于光明和黑暗两极端的个体,都是上帝选择之人,身处炼狱,备受考验。”
你就装吧。“可是你剧本拿反了。”
强装镇定很成功但y-in沟里翻船的顾泽言翻页的手一顿,脸上破天荒闪过一丝不自然,越辰还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对方突然俯身把蜡烛吹灭了。
“睡觉。”
“……”
你这样算恼羞成怒么?越辰默默地想,还没等他想清楚,身边的青年突然朝里翻了一下身,手臂搭在他的腰上,理所当然又异常娴熟地把人往怀里扯。
但他忘了越辰的身高体形明显异于平r.ì搭对手戏的漂亮妹子们,结果角度没掌握好,顾泽言的鼻梁被越辰的脑袋磕了一下,他有些懊恼地调整了下抱人的姿势,然后用一种你就不能小鸟依人一点的力道圈紧了放在腰侧的双手。
说实话越辰的后脑勺也磕得有些痛,这个痛苦的姿势让他身体紧绷,更加睡意全无:“……你能不能松开点?”能别互相折磨么?
身后的青年没有回答,呼吸悠长,要不是紧贴背后传来的明显异于平r.ì的心跳频率,和自己的如出一辙,越辰真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
系花在黑暗中困惑地睁着眼睛,心想着虽然互动不太协调但他也很紧张我不算亏等乱七八糟的,最后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关系确定当然要一起睡觉……又不是不举……?”安格非擦着头发一字一句念出了何卓郁正发着的短信——这小子趁他洗澡竟然用他的手机在和阿言聊天。
“教坏小孩子,”安格非伸手要抢手机,何卓郁把手机一丢,反身把人按在床上,板着脸恶人先告状:“他都没发现是我在跟他聊,你们平时说话就是这么没节Cào么?”
安格非心虚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小系花……跟他在一起了?”
“嗯,这样也好,以后他就没立场妨碍我俩了,之前真是烦得要死。”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何卓郁凑过去轻轻嗅着,手也不规矩起来。感受到身下的人明显心不在焉,他皱了皱眉,停了动作。
“不高兴?”
“说实话我并不希望阿言走我们这条老路,因为我他跟他的父亲关系很不好,但我知道他心里是非常敬重那个人,渴望他承认自己的。两人现在闹这么僵,顾霖岳还一直打压他,要是再加上越辰这个变数,我怕他未来的路更加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