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寓言故事说过,欺骗就像钉子,就算拔去也会有痕迹留下,我承认我是个玻璃心,如果妥协了,以后一定避免不了杯弓蛇影的胡思乱想,那样就太累了。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原谅顾泽言的,不是赌气,而是这样的做法对我来说最好。”
越辰抬起头,看向赵岚易,看到他松动的表情不由笑了一下。“至于那晚让你不要动手,也不是什么偏袒,你这么大个的人,揍个病号总归不太好吧。”
“……”
“怎么,还不信我?我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给个面子啊。”
“你请我吃什么?”
“食堂?”
“……能不能有点诚意?”
“啊,一半房租打水漂了,没请你吃泡面不错了。将就下?”
“算了随你。不过既然你这么想,最好跟他说下,否则我看他不会死心的。”
“嗯,那晚是没说清楚,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谈谈的,不过总觉得他不会理解这种玻璃心的心思。”
话说到这份上,赵岚易也不端架子了,拿好了书就走。“他敢说你玻璃心,我把他揍成玻璃渣。”
“你不要乱来啊……”
这一块地方在书库靠后的位置,很少有人过来,两人的声音算不上喧哗,但也没到压得很低的地步。越辰和赵岚易离开后,等声响彻底听不见了,隔着一排的距离,顾泽言背靠上书架,半仰着头,陷入了沉默。
思考了几秒,他把照片举起来比了比,虽然是侧脸,上面青年的笑容依旧明亮而富有感染力,嘴角微弯的弧度,甚至有些早就洞悉情况的睿智。
不过联系到实际真人的不靠谱,更可以理解成一种嘲笑。
似乎是在嘲笑,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你竟然忘了人家本身就有拒绝原谅的权利。
为什么会忘记呢?大概一直都是自己在做决定,因为我有被误解的地方,所以你不该一票否决我,因为我道歉了,所以你要原谅我。这算不算一种道德绑架呢?
“安格非!”
旁边一个短发女孩小声地惊呼,声音是难以置信的惊喜,让他回过了神。
“你知道他?”
女孩连连点头,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照片。“我以前是他粉丝,不过后来他出了车祸就被雪藏了,太可惜了。我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他一专时候随机附赠的呢,概率五万分之一吧,你运气真好,你也很喜欢他吗?”
顾泽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递了过去。“送你。”
“真的吗?”女孩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这天上突然掉馅饼,还是个帅哥掉下来的,她幸福得有点头晕眼花,确认一样的指了指照片。“就……这样送我?”
“嗯,好好保存它就行。”
顾泽言手c-h-ā回口袋,侧过头看了眼两个并排逐渐走远的背影,转身朝相反的出口走去。
其实我能理解,虽然有些不太甘心。
但既然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尊重你的决定。
越辰走路有些心不在焉,和赵岚易的关系修复成功,让他挺有成就感,似乎偶尔低声下气的迁就一下别人也不是很难?他扭头望向窗外,枝桠开叉的葱绿树木长得很高,都快伸进了三层楼的窗户,明亮耀眼的光斑跳跃在窗台上,有种虽然触不到但依旧可以感受的温暖。
其实刚才说的大多都是违心的话,什么不原谅,什么不偏袒,不过是想让自己不亏欠真心为自己好的朋友的说辞罢了。他其实是求而不得,但又无可奈何。
越辰说到底并不是一个自信的人,特别是感情这方面,在齐翎的y-in影下,总归有一种不善表达的退却和逃避,就像是蜗牛的触角,在不太积极的试探失败后,就马上并永远地缩了回来。他觉得反正也没有很喜欢那个人,趁这个机会再也不见正好。
最重要的是,没有让关心自己的人寒心,也没有让自己太丢脸,这样真的很好。越辰心想,走在两侧书架中间的过道,后方传来一丝若有似无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尽头的玻璃门光洁透明的表面,刚好映出小半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视线再移过去,就被厚厚的墙彻底挡住。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怎么可能。
赵岚易想了想。“既然你现在这么穷,还是我请你好了。”
越辰回了神,转回头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不过一米八一对上一米九,力道大打折扣。
“好,我要下馆子,咱们专点贵的吃。”
“……”提议的人无语,这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顾泽言停好车,还没走几步,空旷寂静的停车场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比其他现在的心情烦闷,这脚步声悠闲得实在是欠揍。
“唷,头顶怎么一片乌云?”何卓郁在对面站定,堵住去路,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他脸上严肃得有些吓人的表情。顾泽言懒得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默不作声地绕道而行。
“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在对方视若无睹地经过身边的时候,何卓郁冷不丁地开口。
被点名的人脚步根本不停,继续沉默地往前走,摆明了一个字都懒得回应。
“华世有个姓顾的男人找过我,你不感兴趣吗?”
已经擦肩而过的人骤然停了下来,猛地转过身来,随即对上何卓郁痞痞的笑容,一副就知道你会在意的势在必得。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毁约
“你还没和风颂签约吧,因为试镜输给我还在赌气的关系?”
输给自己讨厌的人,顾泽言的确因为这事耿耿于怀,茹思明给了他一周的考虑时间,而这几天又是感冒又是外伤的,他还没给予对方回复。见顾泽言不说话,何卓郁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自顾自说下去。“如果我去了华世,和明光岛屿的短片拍摄就会毁约。那么放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和风颂签约,接替我男主角的位置,当我的替代品。要么拒绝,继续当没通告没代言没作品的学生。你打算怎么做?”
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何卓郁故作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当然,我现在还没同意你父亲的邀请,事情还是可以商量的。”
顾泽言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他找上门来的真正目的。“你的条件是什么?”
“告诉我,安格非在哪里。”
果然。听到这句话,顾泽言反而舒展了眉头,看向他的目光一片了然。“说了半天,还是因为他?”
前几秒一边倒的挑衅瞬间有了反转的局势,软肋是种每一次提及,总归让心里少了几分底气的东西,可若是藏着掖着随时间消弭,不闻不问,那才是真正的不甘心。何卓郁心里一肚子又要被顾泽言耻笑的窝火,但脸上还是一贯的轻佻和故作不屑。
“这个j_iao换,对你对我只有好处。你不考虑一下吗?”
“好处?”顾泽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幼稚,任x_ing,他就是不能容忍你这种x_ing格才甩了你,这两年你怎么还没长进?”
何卓郁脸色一变,猛地攥起顾泽言的衣领,眼里满是愤懑。“没长进?你管我有没有长进?我跟他的事你横c-h-ā一脚当第三者你算什么东西?顾泽言,我忍你很久了!”
“我也忍你很久了。”顾泽言皱着眉去扯开他箍住自己的手臂,这几天不是被人揍就是被人揪衣领,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能爬到自己头上来,心里的火气蹭蹭地上窜,向来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只是言语上的奚落,也足够把人气得七窍生烟。
顾泽言冷笑了一声,看向何卓郁的眼神颇有几分玩味。“你以为你们只是x_ing格不合?他以前没跟你说过你那方面根本就不能满足他么?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不能满足他了?”
他别有用心地瞥了何卓郁下面一眼,戏谑地勾了勾唇角,“唇膏男?牙签男?这种先天劣势也不好弥补,你觉得他有了我还会看得上你么?等回炉重造后再来和我争吧。”
谈条件不成反而被质疑了男人尊严的前任顿时脸孔扭曲,一脸想杀人的表情。
“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
无视后面气急败坏的叫唤,转身潇洒离开的青年给他一个抬手挥了挥的背影,极尽挑衅。
怎么可能让你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当初没阻止你们在一起,已经是我二十年来最后悔的事情。
回到公寓,顾泽言疲倦地瘫倒在沙发上,他闭眼思索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拨通了那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等待接听的同时,他尽量保持着神色的平静,然而手指焦躁地抠着扶手的柔软表层,还是暴露了内心深处的不安。
世上只有一个人,让他在面对的时候,天生少了向来的自信和底气。
缘由无他,只因血缘,和从小到大习惯x_ing的仰视。
“试镜的事,你是不是c-h-ā手了?你让导演直接不考虑我?”
“现在才想到么?”那头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很愤怒?不甘心?后悔了没有?”
“我不可能后悔。”强忍住大吼一通把手机扔掉的冲动,顾泽言一字一句地强调。“没有你的扶持,我照样可以成功。”
“成功?”即使是反问,男人的语气也是淡淡的。“我在公司总能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个个都觉得以后能站在金字塔顶端,但你们好像忘了一点,这世上有才华的人很多,所以优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制定规则的人想捧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