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睿念了个大专,学的是西点烹饪,说出来以后就能直接高薪上岗了,有人开他玩笑说:“让你上学时候嘴那么毒,现在给你机会尽情发挥了,天天能把面团搓圆揉扁,还不带反抗的。”
当然,受到最集中猛烈炮火攻击的,还是班上最“出息”的纪明越林风两个人,双双高分考进了首都985,至今还被他们那一届学生、乃至现在的校长小黑津津乐道。
看着曾经的同学朋友都有了各自的方向,纪明越也觉得挺替大家开心的,被劝酒时也仰头干得毫不迟疑,到最后喝得醉昏昏,是被林风半拖半抱回去的。
“想吐吗?进屋了……先脱鞋。”好容易把纪明越抱回别墅,林风转身关个门的工夫,小醉猫就又晕晕地坐到地上去了。
“别坐地上,凉。”林风无可奈何地拉他起来,“明越,宝宝……小白痴。”
纪明越睁开眼睛,睫毛颤了颤:“我听见你骂我了。”
“这叫骂你?”林风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把他的脸,单膝跪在地上,帮他脱了鞋子,直接双手穿过他的后颈和膝下,把人公主抱了起来,“就是小白痴,还不给人说?”
“唉,是林风啊……”纪明越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勾着他的脖颈,把发烫的脸颊靠在对方肩膀上,“……那说就说了吧。”
林风闻言,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是我就可以随便说?”
“……那也不行。”纪明越嘀嘀咕咕地说,“你不能说难听的话,因为我好喜欢你,要是你说的话……我会特别容易当真。”
“不会的。”林风垂眸看着他,觉得心像浸饱了热水一样又酸又软,稍不提防就会漾出来,不可收拾。他把纪明越一路抱到卧室,纪明越翻了个身,说要拿手机看几点了。
自从智能机出现以后,纪明越已经越来越离不开手机了,有事没事都要抱着看一眼。林风把手机递给他,他盯着手机、朦朦胧胧地看了一会儿,声音忽然清醒了不少:
“林风,明天就是22号了啊?”
林风顿了一下,说道:“对。”
2013年2月22r.ì,那是对他们两人都极其特殊的一个r.ì子。
纪明越的20岁生r.ì,也是前世……林风的忌r.ì。
“林风,”纪明越忽然坐了起来,看着他道,“你明天能别出去了吗?”他吸了一口气,“……就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我看一下。”林风没有嘲笑他的神经质,反而对照行程认真看了一下,“之前没有想到这点,已经安排了事情,明天上午的可以推,明天下午的……很重要,应该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呢?”纪明越有点急了,“什么比命更重要啊?你……”他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顿了一下才说,“……对不起。我、我还是有点怕。”
“别说对不起。”林风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扯松领带,单膝跪上床去抱他,“怕是应该的,我也应该怕。”
纪明越眼睛亮了一下:“那你是不去了吗?”
林风沉默了片刻,没说话。
“……林风,哥哥。”纪明越叫出这句的同时,明显感觉到林风的喉结震颤了一下。
“……哥哥。”他又s-hi漉漉地叫了一遍,抬起同样s-hi漉漉的眼,手指按在锁骨的纽扣上,慢条斯理地向下解,“……暖气是不是开得太热了啊……”
*
两人开荤之后,纪明越其实很少故意勾、引人——因为他一般不用勾、引,林风通常都已经对他非常有兴♂趣了。
难得蓄意勾、引的结果,就是两个人荒唐了一整夜,本来到家都够晚了,一直闹到天光见亮,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纪明越睡到半路不放心,还迷迷糊糊地醒过一回,看外面已经r.ì光大盛,林风仍然紧紧搂着他睡觉,才重新放下了心,靠在林风怀里继续睡过去。
只不过再次清醒,他是被头疼疼醒的。
——其实也不奇怪,前一晚喝了那么多酒,没及时解酒,还闹腾了一整晚,第二天起来不发烧就怪了。
林风自责得要命,爬起来给他找药,发现家里的药刚好吃光了,纪明越又拉着他不让他出门,他只好给纪明越敷了毛巾,又到厨房去给他煮粥。
时间已经是下午了,林风的手机放到流理台上一直在响,开始他还接,后面干脆就不去管它,任由它声嘶力竭地响个不停。
纪明越都忍不住爬起来过去看,林风看到他出现在厨房门口,便把手机直接按了关机:“吵到你了?这下不会响了。”
“……还好。”因为生病,纪明越的嗓音也有点沙哑,他视线落在黑屏的手机上,犹豫片刻,说道,“要不你还是去吧,来得及吗?”
林风切菜的手微微一顿。
纪明越在心里喟叹:林风果然很想去啊……
“是我想太多了,未来早就已经改变了,我们早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纪明越靠在厨房门口,笑了下说,“我有点任x_ing了,不应该因为疑神疑鬼让你错过这么重要的事……还来得及吗?来得及就去吧。”
电饭煲里的粥扑腾扑腾地冒出白色泡沫。
“你自己在家没事吗?”林风看着他说,“要不我打电话叫医生来?”
“大过年的,别折腾人家了,又不是什么大病。”纪明越抽了抽鼻子,“我喝了粥睡一觉就行,哎,你这熬的什么粥,真香啊……”
林风把粥盛出来,看着他吃了,才把手机重新开机。
在开机的一瞬间,一个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显示着对方有多急迫。
纪明越唏哩呼噜喝下一口粥,笑眼弯弯地抬眼:“快接啊,你快点,快去快回。”
“好。”林风深深看他一眼,起身去接了电话。
林风走的时候,纪明越还抱着被子去玄关送他,林风揉了揉他的头发:“快上楼睡觉了。”
纪明越晃了晃脑袋,头发在他掌心绵软而温柔地擦过:“知道啦,一路平安啊。”他抬起手,抓了一下林风的手,眼睛黝黑又明亮,“一定要平安啊。”
*
北城的冬天总是天黑得很早,现在这个季节,下午不到六点,天色就已经黑透了。
今天还下了雪,林风裹着一身冰雪气息、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发现纪明越居然是靠在沙发上睡的。
他最近冬天在家穿的睡衣,是他们俩逛商场时一块儿买的,林风是黑色,他是白色。林风那套买的时候,纪明越是撒娇打滚、就差威逼利诱了——因为睡衣的材料是毛绒绒绵嘟嘟的那一种,蓬蓬的,背后还拖着兔耳朵和兔尾巴,林风嫌太幼稚。
这会儿他穿着这套睡衣、靠在沙发上,被子已经掉到地上,脸颊窝在毛绒绒的白色连帽里,就像陷在一团雪里面。
“怎么在这儿睡……”林风真是抱他都怕他要化掉了,唇在他额头轻轻抵了一下。
“不要……”纪明越却很敏感,被他一碰,喃喃地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林风,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林、林风?!”
抬头的瞬间,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了下来。
“怎么了?”林风的心像被什么凭空揪了一下,抓住他的手问,“你怎么了?”
纪明越目光闪了闪,放空一秒,才望向林风身后的挂钟,有些发懵地问:“怎么才这么一会……?林风,你的事处理完了吗?”
“……处理了。”林风说,“让他们把事情尽可能延后,把损失减小到最低。”
“啊?”纪明越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是去最近的药房给你买了药。”林风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子,“今天就在家里陪你,哪儿也不去了。”
“诶,其实也不用啊。”但纪明越脸上明显是开心的表情,笑得眼睛都弯了,“我睡一觉已经好很多了,真的。”
林风垂着眼睫看他,用指腹轻轻擦了擦他的眼睑。
纪明越想到自己的那滴泪,脸红了一下,说:“林风,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
林风想到那滴泪,猜想那大概是个很痛苦的梦,满眼心疼,但又不舍得打断纪明越,“嗯”了一声说:“什么?”
“我梦到,你上辈子……那个之前的场景。”纪明越不肯直接说“死”这个字,用他们都心照不宣的“那个”代替了,“那里又黑又冷,你身上好像还压着什么东西……对了,还有豆包。”
“梦里告诉我,原来是因为你不小心打错了我的电话,才对豆包许愿,让一切重来的。”纪明越说,“好神奇,豆包就像成j.īng_了一样……你说是真的吗?”
林风也在沙发上坐下,侧身抱着他,说道:“如果说这个梦的话,我也做过,和你的描述基本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