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盛乾忙又将桌上的饮品甜点向他递了过去,“你还没吃东西呢,再坐一会儿吧。”
盛乾觉得他还应当再挽救一下。他始终认为楚繁把他的话听岔了。
“不用。”楚繁说,“我得回去好好看一看这个节目的脚本了。”
楚繁出道这么久,可以容许别人说他不会挑剧本,不懂人情世故,或者说他顽固不化。但是绝对不容许别人说他演戏不专心。
不就是一个综艺节目么。
他会演不好?
楚繁一觉醒来,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他一早就热情地向所有嘉宾打招呼,也很能接梗,和几个女嘉宾聊起天来完全没有违和感。而且,严以恒还得到了他的一次特殊照顾。
“我给你们特意挑的早餐,这是你独一份的,其他人都没有哦。”楚繁这么说。
严以恒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餐盘,盖在一份扬州炒饭之上的是一个鲜艳的荷包蛋。
严以恒扯动了一下嘴角,说,“真是谢谢了。”
为什么说楚繁是特意“挑”的早餐呢。因为第三天的三餐按照规矩都得由楚繁这个组长来准备,而楚繁不会做饭。
于是他一大早去了景区附近的饭店打包了几份早餐回来。
当然,他买早餐的情节并没有剪进正片里。
等到中午的时候,楚繁打算故技重施,没想到盛乾临时改了剧本。
“中午你们一起做一顿饭吃吧。”盛乾这么说,“节目组可以提供购买食材的钱和做饭的工具,但你们必须自己动手。”
盛乾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真是太明智了。
四女二男的组合本来就很奇妙,更何况他们要一起做饭。在盛乾看来,这六个人应该没一个人真正会做饭。
这么一来,爆点就有了。
楚繁这回真的傻眼了。
他可以对着已经烹制完的食物演出这是他的作品的感觉,但是要他对着一堆生冷食物演他是怎么做菜的?这就好像有点挑战不可能了。
楚繁带着一众嘉宾杀去农贸市场购买食材。他原本还寄希望于这四个女嘉宾中能有一个擅长做饭,所以一路上都在跟她们拉近关系。但是,一到买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希望落空了。
“那个是大葱吧?”一个女嘉宾指着一株绿色的东西问,“我要买点这个。”
“不是,这个是大蒜。”店家无情地拆穿了她。
“我要买韭菜,这些应该够了吧。”另一个女嘉宾也看上了一捆绿色的东西。
“这是蒜苔,小姑娘。”另一个店长也无情地抨击了她。
楚繁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他退到了买菜的人群之后,冥思苦想着。如果没有一个人会做饭,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啊。
他左顾右盼了一阵,然后看到一个施施然靠在车子旁的身影。严以恒并没有跟着他们走进农贸市场。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是会做菜的,而且还做得挺好吃。
楚繁立即像看见救星一般冲了过去。
整个上午,自从楚繁和那几个女嘉宾打成一片之后,严以恒就开始表现得兴趣缺缺。
此时楚繁脸上堆满了笑容,只朝着他奔过来,他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
楚繁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男人心情极度不爽。
“严以恒,你会做饭的对吧?”楚繁一脸期待,“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国外是一个人生活的呢。”
严以恒的睫毛淡淡地垂下一片y-in影,声音毫无起伏地说,“是啊。”
“那今天的午饭由你做吧,好不好?”楚繁难得地露出哀求的神色。
严以恒看了看楚繁,表情稍缓和了一点。
“我做饭可不是无偿的哦。”他似笑非笑地说。
“可以啊,条件你开。”楚繁非常爽快。
严以恒愣了一愣,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你对这档综艺这么上心?”
楚繁点点头,沉痛地说,“我可是要一雪前耻的。”
虽然不能听懂楚繁话中的意思,严以恒还是答应了他。
严以恒一出马,果然非同凡响。
即使他只是闲逛了一趟农贸市场,挑了几样菜。但哪怕他只是手拿几棵葱放在眼前审视,那动作也是帅呆了。
以上言论并不代表楚繁的立场。
他只是翻译了那几个女嘉宾的星星眼表情之下的潜台词而已。
但无论如何,做饭这件大事算是尘埃落定了。楚繁回程的一路心情都极其轻松。仿佛已经可以坐等吃到一桌大餐了。
但是,盛乾似乎就爱专打他的脸。
“楚繁,你负责在这里生火。严以恒带着另几个人去旁边的园子里摘些水果来吧。”盛乾说。
“生火?”楚繁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这种山林里可不会有天然气给你使用。”盛乾果然是故意的,“所以你得先劈柴,然后再把它点燃了。”
“劈柴?”楚繁又喃喃地重复。
盛乾已将规则介绍完毕,于是闭上了嘴静静地退到了镜头后。
楚繁还在发呆,严以恒已经上前来用手拂了拂他被风吹得凌乱的刘海。
“你会生火么?”严以恒问了句。
楚繁被刚才那极大的冲击所震住,完全没有注意到严以恒的动作。
楚繁木讷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会,你就等我回来帮你。”严以恒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
接着严以恒便带着那几个女嘉宾离开了。
为什么要把这六个人分成五人一组和一人一组呢。这大概又是盛乾的恶趣味。他看出四个女嘉宾的注意力全在严以恒身上,如果将四女争一男的情节拍下来,这节目不爆还有天理?
楚繁当然是不知道盛乾的这些心眼。
他在原地杵了一会儿,然后动身去找盛乾所说的木柴。
劈柴听起来是件纯体力活的事情。但是真正做起来,如果不动用巧力,不准确预估落斧点,恐怕劈到半夜也劈不了几棵柴。
楚繁是经过了数十次的试验才劈下来少量的柴。这时候已经临近正午一点钟,他又被盛乾一再催促着,只得把劈完的几捆柴拿到了生火点。
好在盛乾虽然变态,倒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他好歹并没有想出让楚繁钻木取火的刁钻主意。
楚繁拿着打火机,借由几张纸的辅助,很快让木柴燃了起来。
然后他往炉灶上早已摆好的锅里放上几勺水,开始举着扇子坐在一旁扇风。
虽然没有生过火,但是他演过类似的戏,所以Cào作起来也还像模像样。
到这里为止,楚繁的这一部分情节的亮点就算是完成了。于是盛乾放心地带着一部分工作人员转移阵地,去与严以恒会合。
剩下楚繁和一名跟拍摄影师对着柴火昏昏欲睡。
楚繁是真的有点困了。
连续两天都是五点起床,昨晚他又几乎看节目脚本看到近十二点才睡觉。从起床开始就一直在镜头下,连打盹也找不到间隙。现在算是终于有机会了。
楚繁缓慢地转动着身体,直到将自己背朝向摄影机坐着。
跟拍摄影师也像睡着了似的并没有察觉。
楚繁于是低着头闭起了眼睛小憩起来。
当耳边突然发出一声轰响的时候,楚繁还在睡梦里和严大白在山野间散着步。他被一下惊醒,站起身来。
刚刚发出轰响的是那口锅子。由于锅子里的水已烧尽,锅底被直接烧穿,掀翻在地。然后,眼前临时搭建的炉灶也紧接着塌了下来。
楚繁被一块烧红的柴棍砸到了脚。
他完全被惊住了,竟忘了疼。
“楚繁,快救火啊!”摄影师仍举着摄影机向他靠近,一边拍着眼前的场景,一边指挥着他。
楚繁慌忙地转身去取水,等他端了一盆水过来,面前的火势已经烧到了旁边的可燃物,刚刚楚繁随手扔在一旁的扇子更是烧得只剩几根竹棍。
楚繁用力地将水往前一泼,只见眼前灰烬四起,火光闪烁,火势非但没被减弱,他反而被一股伴着黑灰的浓烈的烟雾迷住了双眼。
楚繁倒退了几步,然后跌坐在地上,捂着眼睛。他只觉得双眼剧痛难忍,已经没办法再睁开了。
摄影师这才发觉情势严重,赶忙放下了机器跑去叫人。
赶回来的人里,严以恒跑在最前面。他老远就看到楚繁的身影蜷缩在一片狼籍后,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双手紧捂着双眼。
“楚繁,你怎么样了?伤到哪了?”严以恒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跟前,蹲下身,然后轻轻拿开他捂着眼睛的手指。
“我估计要瞎了……”楚繁紧闭着眼睛,难受地说。
严以恒想用手探上去,又发现自己双手都满是灰尘。
楚繁紧张得脸色煞白,手指都在发颤。如果真的瞎了,他的演艺生涯可就从此毁了。
严以恒抿了抿唇,背过身来,示意楚繁,“趴到我背上,我带你去河边帮你清洗一下,再送你去医院。”
楚繁依言摸索着趴了上去。
由于眼睛看不到,他稀里糊涂地伸手挥舞了几下,听到严以恒哎了一声,大概是打到严以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