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当林恩能再次体面地出现在查尔斯面前时， 时间已经是第三天的午后。
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以及那位像影子般藏在自己办公室窗边的士兵。年轻的X教授就哼了声， 脸色复杂，看起来似乎很想把镭s_h_è 眼lū 了眼镜直接摁到这对狗男男脸上。
“汉克跟我说你们很喜欢我家的床， 像长在了上面一样死活都不下来。”
把手里捏着的战术刀’啪‘一声丢上桌面，他现在的表情很明显介于发火和好笑之间：“当时我是不信的。”
“那现在你可以相信了。”
窝在校长办公室柔软的沙发里昏昏欲睡。林恩枕着靠枕，伸展开长腿搭在另一边的扶手上，手一挥， 那把一天前还c-h-a。在冬日战士作战服里的小刀就主动飞了过来，被他牢牢攥在掌心，就像不久前直直飞向想推门而入把他们喊起来的野兽一样。
“汉克说他很伤心。”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查尔斯叹口气：“他只是没有敲门而已， 还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差点被你男朋友削掉了半脑袋头发。”
“我会跟他道歉的。”
看了眼站在y-in影里事不关己的巴基， 很明显没有听他们讲话的意思，林恩也耸耸肩：“当然， 如果他真看见了点什么， 可能就不止几根头发的问题了。”
“……”
查尔斯瞪着他，而林恩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了回去。两人隔着办公室对视了十几秒， 大概是觉得这样实在太蠢，又几乎同时哼了声，错开目光。
当然，他们也谁都不会承认这其实和旁边冬日战士投来的y-in郁眼神也有点关系。
“下次记得，如果我因为什么而打断了你们的好事， 那就是真的有事。”
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巴基，又瞥了眼有恃无恐的林恩。年轻的X教授按按额角，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养了两个不听话的儿子：
“不要求你们赶紧完事出来，但最起码也得把别人的话听完，而且不要拿刀子赶人出去。”
“不怪我，那时候我什么力气都没。”
摊摊手，愉快地把所有锅都甩给了男朋友。林恩伸出两个手指抵在唇上，然后朝巴基的方向一扬，在满意看到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之后，才把舍得把注意力继续分出来一点。
“所以，到底是有什么事？”
向后仰去，毫不在意露出衣领下几乎是触目惊心的痕迹，他慵懒眯起眼，就像是饱食魇足后窝在沙发上打盹的猫咪。
“喊你们出来带孩子。”
从抽提里拿出一叠文件甩了过去，查尔斯一脸冷漠，觉得自己可能迫切需要一副墨镜：
“福尔摩斯家要来人了。”
林恩不由自主一愣。
他的母亲是英国人，在为了躲避九头蛇的监控而逃亡北美之前，他们全家就居住在伦敦郊区的一座私人别墅里。莫里斯夫妇在匆忙离开英国之前，将提前拟好的遗嘱交给福尔摩斯保管，其中就有意外发生之后林恩的监护权问题。对此，麦考夫曾经给出的解释是他们的长辈彼此有点交情，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将子嗣抚养权留给熟悉的人也无可厚非。而林恩虽然对他嘴里的’有点交情‘抱以怀疑，但总体而言，这仍是个具有信服力的说法。毕竟他的父母会选择把他托付给福尔摩斯夫妇，这一举动本身就已经带有绝对的信任，而福尔摩斯夫妇一向视他如己出，无论如何，那都是他侥幸拥有的第二个家。
至于自己是怎么被福尔摩斯家收养的，这段过去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很模糊了，不过林恩现在明白那应该是查尔斯动过手脚的缘故。虽然他现在是一副’不行我不放心林恩跟他们走我一定要跟这些英国佬争抚养权‘的纠结表情，但林恩相信，他很快就会发现，作出这个决定其实并不艰难。
“他们是很好的人。”
站在落地窗前，看向门前坐在Cao坪上的巴基，以及正扒着他的衣服往上爬的小家伙。林恩没有回头，目光迷蒙，不知散落在时光的哪个角落：
“就算我经常抱怨夏洛克和麦考夫，但他们都确确实实在用真心对我……除了那家伙以外，他们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我付出全部的人。”
“这我相信。”
控制着轮椅慢慢往前，停在他身边，查尔斯点点头：“我只是觉得，如果能留在学校，或许对你会更好一些……你知道的，毕竟你身上还有着那样的能力，你应该加入我们。”
“我很乐意，查尔斯。”林恩低低笑了笑：“但我需要和他相遇，这件事排在我过去和未来的所有意愿之前，无论什么时候都是。”
他承诺过他还会站在冬兵面前。就算彼此都不再记得这个约定，他也要踏过时光，踏过荆棘，踏过千山万水，陪他在无尽的凛冬之中坠落。
他会一直看着他走到最后的。
“真遗憾。”
耸耸肩，早就知道林恩在有关冬兵的事情上总是固执得没边。查尔斯没有抱有说服他的期待，因此也不会失望，若要说真有什么感触的话，大概就是有点忧虑。毕竟他很清楚有怎样的未来在等待着他们，遗忘虽然不是最终，但它会打碎所有曾经的梦境，就算能够再度拼合，也终究不会是原来的那个。
“虽然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但我还是要问你，林恩。”
抬起头，看向他坚毅的侧脸，X教授表情很严肃：“你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
“我永远都不会准备好，查尔斯。”
和抬头望来的冬兵目光交汇，眼神不由自主温和下来，林恩回答得平静：“但我知道怎样是为了他好。所以，我总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然后让他重新认识你，爱上你？”教授微微挑起眉。
“或许吧。”林恩淡淡道：“如果他还愿意接受我的话。”
这其实就像是一场豪赌。
冬兵在他身上寻找的是什么林恩很清楚。而当这种感觉有了别人可以给予，那种缺失七十年的温暖和关心能够在一个新的环境中被补全，那他对于巴基还剩下多少意义，林恩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