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话可错了,当年的好姐妹?如今便不是了么?”看来蒋夫人也是个x_ing子直爽的。
“这么多年了,你这讨打的x_ing子半点不见改的,揪住一星半点的错却要做个文章。”尹夫人嗔怪道,说罢又掩着唇笑。尹修觉着,他美人娘笑的活脱脱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姐姐不也是的,半点没变,还是那样厉害。”蒋夫人打趣完了尹夫人,看向尹修,和蔼地道:“修儿,你的事今日我也听你娘提起了,日后见了唤我姨母便是,你从前也是这么唤我的。”
“姨母。”尹修乖乖叫道。
蒋夫人应道:“哎,好,好。”又问:“修儿,你娘说我家钰儿是与你在一处的,他又去哪里了?”
“蒋钰与秦珂走了,我也不知现在何处,方才遇见颜洛,我们便分开了。”
“洛儿?”尹夫人问,遂听到颜洛埋怨:“伯母真是,洛儿可是跟在阿修身后许久了,伯母竟没看见吗?”
颜洛从尹修身旁那株梅花后走出,尹夫人见了,笑骂:“你这鬼灵精,诚心躲在梅花后面,叫我怎能看得到你?过来给伯母看看,可是长得更标致了?”
“伯母,不准拿洛儿说笑!”颜洛娇嗔道,脸色微红。
“哟,还脸红了,洛儿也快长成大姑娘了,也该说门亲事了。只是可惜我们修儿不开眼,又偏偏是那个命,否则定要叫他将你娶进门不可。”
颜洛脸色愈加通红,雨萱忍不住在她身后偷笑,幸好又有家丁来催,便匆匆向尹夫人告辞,红着脸出了园子,否则,尹修真怕她的脸得红出血来。
“你们母子也难得一见,我还是去找找我家那不省心的小子,让你们母子好好说说话。”蒋夫人也告辞,带着婢女一会儿便走远了。
尹夫人挥退了身旁的侍女,“修儿,陪为娘走走吧。”
尹修琢磨着,看美人娘这架势,该不只是走走而已吧。果然,不过才走过了几株梅花的距离,尹夫人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修儿,你生辰那日为娘看见你与二皇子······你知道为娘说的是何事吧?能与我说说吗?”
“那个,娘,无论我说什么,您都信吗?”
尹夫人笑着道:“自然,你是我亲生的儿子,你的话我为何不信?”
“那我可说了,”尹修清清嗓子,“我与大师兄并没有什么,您那日看见的,其实,其实只是误会,那并不代表什么,我与大师兄反倒是说清了,如今我对他已经没那个心思了。”
尹夫人被他一番话说的不知是惊是喜,“修儿,你说的若是真的,为何还要呆在镇国寺?为娘上次与你提过的还俗,你可要想想?”
提起还俗,尹修干脆便和美人娘说了,“娘,还俗之事我想过了,我现今并非非得入寺不可,再晚个几年甚至十几年也未尝不可,我看师父身子骨还硬朗的很,我如今在寺中也是无事可做。”
“你的意思是?”尹夫人这下是又惊又喜了。
“娘,我想还俗了。”尹修道,“还有,我若还俗,大师兄再留在寺中便多有不妥,您回去与爹说一声,请他想法子帮大师兄出寺吧。”
尹夫人被他说得有些理不清,“你若出寺,二皇子自然也可以出寺,何须你爹相帮?”
“您只管回去转告给爹便是,他应该懂的。若是爹觉着不行,您再差人给我送个信来。至于我还俗之事,先不要急,等爹回复我再商量。”
“好,娘虽不太清楚,但定会照你说的转告你爹,若是有什么麻烦,只管告诉娘亲便是。”尹夫人伸手摸摸尹修的脸颊,为他拂开身上沾的花瓣,“修儿,一不留神间,你也长大了。”
尹修眼眶发酸,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他终于又尝到这个滋味了。
☆、 祭祀大典
腊月初一那日,祭祀大典如期在皇城近郊的坛庙举行。坛庙离镇国寺不过七八里,设了祭祖的太庙,祭天、地、日月的郊坛,祭土神与谷神的社稷坛,以及祭山岳海河的神祀。坛庙四周常年派了一支军队把守,若非特许,寻常日子任何人不得入内。
卯时将过,辰时伊始,已闭关七日斋戒沐浴的铭生便率领众弟子出发前往坛庙,铭生座下三位弟子自然也随行在侧。虽则没能参加祭祀的弟子们对尹修的随行十分羡慕,可尹修却觉着,参加这什么祭祀大典远不如窝在燃着炉火的房内来的安逸。
今日祭的是天,僧人们早早便整齐的坐在郊坛上,开始唱诵起佛经。而尹修师兄弟三人,许是辈分高些,又许是铭生念在这三人能力实在有限,则只需站在一侧便好。尹修哈欠连天地等了近一个时辰,各项事宜已经布置妥当,便见文武大臣们自两侧上了石阶,分列在祭坛两旁。
人群中,尹修不止见到了自家老爹,还见了另一位熟面孔,顾连宸遥遥对着尹修礼貌地笑笑,便站定了不再动作。也是,到底是这种场合,恐怕没人敢逾礼的。
按理说,祭祀大典上,国师才是重中之重,站了满地的文武大臣、镇国寺唱诵经文的僧人,甚至九五之尊,在这大典之上,若不能与上苍沟通,便充其量只算个摆设。
而偏偏,以帝王之尊,他不能允许自个儿只做个摆设,于是,便想着法儿在阵仗上弥补。
午时一刻,正做摆设做的十分悠闲的尹修远远地便看见了皇上的仪仗队。祭坛之下,每隔百步便铺设了十二级白玉石阶,林林总总算下来,一百零八级石阶走完,也要千余步的路程。可是,尹修眼睁睁瞅着皇上踏在石阶正中一步一步到了眼巴前儿,那仪仗队还甩了个尾巴在石阶之外。
直等到那尾巴紧紧凑凑也勉强站在了石阶两侧,尹修这才啧着舌将视线收回来。这一收不要紧,却吓了尹修个心惊胆颤。
皇上,这可是祭祀大典,关乎你的国运的,能不能认真点?没事看我做什么?
尹修垂下眼深呼吸两口,心跳终于缓和下来,稍稍掀起眼皮,这才发现,皇上看的本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旁的大师兄,瞟他的那一眼,不过是顺带的。
强忍住不让眼神乱瞟,尹修终于忍到皇上走过他们身旁好几步,这才斜眼看向大师兄,后者仍旧是惯常的面无表情,只是比起平日紧绷了几分。
大师兄说过,皇上对他有所忌惮,究竟是为什么呢?老子防着亲生儿子,甚至,照大师兄的说法,如今眼不见心不烦已是仁慈的做法了,那若是不仁慈呢?
如今在位的帝王正值年富力强,一双锐利的眼使得相貌上有种浑然天成的威严,正因如此尹修方才才会被吓了一跳。倒是看不出他会是个对自个儿亲生儿子时时防备的主儿。
铭生双手合十对顾钧行礼,随后接过一旁随侍递过来的线香双手奉上,“皇上,请上香。”
顾钧接过,此时祭坛两侧的朝臣们齐齐跪倒,叩拜,顾钧转身将线香置于供桌上长明灯的火焰上点燃,虔诚地向天际拜了三拜,将线香c-h-a入香炉的炉灰中。而后,跪倒的百官这才抬首并迅速起身。
众人对一切似乎早已驾轻就熟,做完这些,正是午时三刻,一日间罡气最盛的时刻。
众人瞩目下,铭生走进祭坛上建筑的小小殿宇,身后的门无声合上。
事先有人教过尹修,一旦国师进入那座殿宇,殿外众人除了唱经的僧人便不能再走动或是言语,以防惊扰神明。是以,如今祭坛上下,几百号人玩起了木头人的游戏,再加上这肃穆的氛围,尹修觉着他快要闷死了,他耷拉着脑袋,想着再有下回,打死他也不来了。
正腹诽着,却发觉有道光照在了脸上,晃眼得很,因为不能移开位置,尹修只得别开脸,无奈那道光却越来越强。他微微眯起眼逆着光看过去,却见这光竟是自那殿宇发出的!
刹那间,虽说早已见识过师父的不寻常,但若是说不震撼那是假的。殿宇之外似乎张开了一道屏障,将金光笼罩其中,但仍有些光芒映了出来。再看殿外众人,无不崇敬的朝向那殿宇,面上的神情看来,仿佛那金光是天赐的恩德。
那金光亮了大半个时辰才熄下,随后殿门洞开,铭生缓步走出,神情与进去时并无不同,仿佛方才那只是尹修的幻觉。
“皇上,礼成。”铭生的声音淡淡的传过来,尹修只觉着师父在他心中的形象,瞬间长成了一座山。
又是一番仪式过场,祭祀结束时日头已开始西斜。众人下了祭坛,顾钧与国师寒暄几句,便打起仪仗率先离去,其后,各位大臣才三三两两相继离开。
尹太傅站的位置离尹修并不远,只几步便到了尹修面前,拉着尹修站到角落的位置。
“修儿,昨*你托你母亲转告的事我已知晓,你入寺之事我之前便怀疑过,总觉皇上不该这样着急,如今看来,这事若是扯上二皇子便通了。皇上不喜二皇子已不是一年半载了,朝中皆有目共睹。我大玄皇位传承向来只传能者,不论嫡庶长幼,皇上若是不愿二皇子继位,如今二皇子年岁渐长,朝中支持者渐多,他会做出如此安排也不奇怪。”
听尹太傅分析的句句在理,尹修直觉他爹是只老狐狸无疑了,他昨日明明只对美人娘说了那么几句,他爹却扯出了这么一大通,不愧是能做未来皇帝的老师的人呐。
“那爹,大师兄出寺之事,您看,行得通吗?”
尹太傅无奈摇头,“修儿,此事我恐怕帮不了他。”
“为何?”本以为有了希望,却没成想落了空。
“皇上若是想将他永远困在镇国寺,自然有的是法子。这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再者,二皇子留在镇国寺才最安全,大皇子势强,眼中容不得沙子,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