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摇摇头,“我很小就被爹娘卖了,我是逃出来的,店家们嫌我瘦小不愿招我做伙计。公子”,他扑通跪了下来,“我什么苦都不怕,什么活都能做,求求您,收下我吧。”
绯扇丝毫不嫌弃的扶少年站了起来,漂亮的手指理了理他脏乱的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摇摇头。
绯扇想了想,道:“从今以后,你叫青儿,如何?”
我惊愕,原来……绯扇在地牢,不是随便给我取名字的。
第五十三章
少年做了绯扇身边的小跟班,平时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偶尔跟同他一起出诊,绯扇对他分外的照顾,还教他读书识字和基本的医术,只是少年很笨,怎么学也记不住繁杂的医理,但绯扇还是很细心的解说,在我看来,绯扇并不是想拿他当个徒弟教,而是当解闷一样。
那个时候,绯扇的妻子,上官琴还是一个很善良,温婉大方的女子。
这样的场景越来越觉得熟悉,和梦里梦到过的很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
少年对绯扇产生了感激与仰慕以外的情愫,而绯扇也对少年产生了爱意的呵护。但这个时候上官琴怀孕了,绯扇心存愧疚,想把少年送到别处去生活。
“你可以不用吃苦,我可以给你一个很好的家庭。”绯扇耐心的跟少年说。
但少年却哭的梨花带雨,他跪在地上恳求着:“少爷,求您,别把我送走。是我不对,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勾引了您,我再也不敢了,我可以去后院干活,我不想走。”
绯扇心疼的抱起了他,“怎么是你的错,不怪你。不哭了青儿,不哭了。”
绯扇心软了,两个人第一次不顾世俗,在一个月圆之夜结合。一幕一幕让我不由自主的与梦境重合,我曾与绯扇海誓山盟,刻骨铭心的相爱过。他们瞒着天下所有的人,相爱着。
在绯扇生辰那天,少年用自己大半年的工钱买了一把绯红色的扇子送给他,他们生活了两年,很幸福也很小心的两年,直到两个人的事情曝光,在绯扇进宫诊脉时,少年被上官琴绑架毒杀,结束了年仅十六岁的人生。
人影消失,光芒散尽,再睁眼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原来,绯扇说曾深深爱过的人,是我。
原来,绯扇百年来从不离手的折扇,是我送的。
我那么依赖的梦,却是我和绯扇的曾经,我居然,用命救了一个杀了我的人!
团子小心的叫着我,“青坠殿下……”
我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些突来的真相,为什么我们这么相爱过,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阎王温声道:“我估计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绯扇会忘记你们之间的事。”
我看着他。
他道:“这是交易。他用他所有美好的回忆,换了可以和你再相遇的机会,但记忆没有了之后,他完全忘记你,自愿留在冥府。他也不是寿终正寝,在你死后,他带着你送给他的扇子投湖自杀,这是他不能去天界的原因。”
“怎么……会这样……”脑子里乱作一团,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侍者端上了一杯清香的茶给我定神,阎王也端起了手边的茶杯,优雅的喝了两口,“怎么样?你还要再转世么?还是和上官琴抢回绯扇?”
我不做声,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事情,是命运让我跟绯扇阴错阳差。
我道:“我还是要轮回,并且我希望……”我的眼神中透出了坚定,“我和绯扇,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阎王露出了很意外的惊讶,就连一旁的团子也是一样。我继续说:“我们已经纠缠了几百年了,如果绯扇恢复了记忆也一定会觉得累了,我想他也不会有机会想起我,永远和上官琴在这厮守。”
“不,绯扇的记忆我没有拿走,只是封住了,终有一天他会慢慢想起来你们之间的事,他没有完全忘记,他的记忆出现了错乱而已。”
我点点头:“我知道,不过已经够了。我只会拖累他,没有我的话,他不会这么年轻就死了,没有我的话他不会为了我封存记忆最后留在这里,没有我的话他不会单纯的将自己的爱,错以为是上官琴。他想起来也好,想不起来也罢都不重要了,至少他可以再平静的生活几百年。所以阎王,啊不,是紫无,拜托你了。”我第一次自愿的叫出他的名字,我现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再求他帮忙。
阎王的神色难得的严肃了起来,“已经想好了?”
“是。”我不容分说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成全你,你心地善良,舍命救人。下一世我可以再给你做人的机会,富裕的家庭,肝胆相照的朋友,携手一生的伴侣。”
我站了起来,团子赶快上来扶我,“怎么样都好,现在说我的事。”
“稻草人的灵魂,绯扇不行,就你来帮他啊。”
我疑惑:“我?”
阎王一改之前的严肃,有些玩味的说:“你也是握有生长权的魂体,可以代替绯扇的位置啊。”
我语塞,“你说——让我去……”上稻草人?!
团子也是一惊,也顾不得身份地位的说:“青坠殿下的身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