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家里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爸妈没有打电话给他。
他还没喊爸妈,手机就响了。
“你,卢敬希吧。”
陌生号码,陌生男声,卢敬希的手渐渐收紧:“是,有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你爸欠了我们多少钱。”
卢敬希怀疑家里装了监控,不然电话不可能这么准时打回家,他四处搜寻摄像头,没想到电话那头却洞悉了他的一切举动想法,像是正在用双眼盯着他:
“别找了,你爸妈现在在我们手里。”
“要是你敢报警,我可不敢保证你爸妈的安全。”
“儿子!儿子!救救我!”
“儿子!”
“听见你爸妈的声音了?”
卢敬希站在原地浑身发冷,可依旧保持冷静:“要多少钱。”
“这样吧,给你一个地址,半个小时以后来。”
“记住,报警对你没有好处。”
半个小时后。
卢敬希翻遍了家里每个角落也没有找到房产证,想来应该是被这群人拿去抵押了,他愤恨地捶桌。
从家里出发,抵达郊区的一座废旧工厂,他身上现金只有2000,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欠了多少钱。
他被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领进铁门之中,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摆设,黑压压一片人围着中央地带,突然头顶亮起一束光,卢敬希下意识抬手遮脸,对面的发出激烈的吼叫:“儿子!儿子!救我!”
“老狗 r-i的,给老子闭嘴。”
“要多少钱。”
卢敬希没本事去救父亲,他眼睁睁看着那五大三粗的男人狠狠地踹上父亲的后背,这男人就是打电话的那位,年逾三十,一身腱子r_ou_,痞笑着看向卢敬希:
“A大高材生果然守信用。”
“200万。”
卢敬希听见这个数字倒抽一口凉气,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倒在地上的父亲一眼,佯装镇定:“我妈呢。”
“你妈,在这儿。”
卢敬希是视线从鼻青脸肿的父亲转向被五花大绑的母亲,母亲含泪望向他,口中塞着一团布,唔唔啊啊地啜泣着,卢敬希从口袋里掏出现金:“这是2000,先……”
“收回去,你当打发要饭的?”
男人显然不屑,卢敬希被这态度激怒,双眼充满血丝,疲累绝望地声嘶力竭:“我现在给多少,你们才能放人?!”
“30万。”男人掏着耳朵,脚还踩在父亲的肩背上,他吹了吹小拇指,“30万定金。”
“要是敢报警,你爸这条胳膊。”男人忽然弯下身子,提起父亲的臂膀朝后一扭,用力提起,满脸血污的父亲看不清表情,疼痛瞬间席卷了父亲的理智,他下意识地大叫起来:
“啊,啊,儿子!救我啊!!”
“我可就卸了。”
“我们也是讲道义的人,这样吧,也不逼你,一个礼拜,筹到30万,我就让你妈先回家。”
“听明白了吗,A大高材生。”
周围一片响起哄笑声,卢敬希隐没在y-in影中的半张脸看不出表情,男人看见卢敬希长相不赖,出言调戏道:“实在不行你还能出去卖一卖,做做牛郎,那样来钱比较快。”
“儿子!救救爸爸!”
“老狗 r-i的,闭上你的嘴!看你一副什么怂样!”
“没本事还,就别他妈借高利贷!”
再次响起哄笑声,卢敬希收紧拳头,抬头直视对面的男人,眼眸之间的寒光恍若置身隆冬:
“好,但是你们不许在这段时间,动我爸妈一根汗毛。”
“否则别说30万,3毛也没有。”
“好,一言为定。”
“等等!”
男人的话音刚落,自他身后走来一个人,卢敬希几乎瞬间认出了他,长发,白西装,是Eros的老板。
原本不可一世的雄壮男人一下蔫了,点头哈腰的迎着长发男人道:
“老板,你怎么来了。”
48
“上次的帐,我还没算完。”
卢敬希迎上Eros老板的目光,那双褐眸上下打量卢敬希,他立体的五官在混血中也算中上水准,在刺眼的灯光下撵开打火机,点燃一根烟:“没想到你送我手上来了。”
“我是商人,不做亏本买卖,既然你父母欠下巨额债务,我给你个机会还债。”
“来Eros上班。”
“无底薪,不包吃住,合约三年,但你签下Eros,可以先抵50万,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怎么样,是不是很仁慈。”
白西装的混血男人眼中冒出精光,旁边的男人狗腿子似的赔笑:“老板英明。”
“这是我的名片,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Eros的老板把名片递给男人,男人走到卢敬希的面前,把名片往地上一扔,卢敬希转眼又看向父母,父亲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母亲仍旧含泪望他,不断摇头。卢敬希竟是蹲下身子,手指还未触及那张明信片,Eros老板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哦对了,如果来Eros上班,记得辞职。”
“我们这儿,不收兼职。”
卢敬希捡起名片,站在灯光下,回身之际又深深看了一眼父母,只用自己听得见的声音:“爸妈,等我。”
天色昏暗,灰霾笼罩在头顶,卢敬希双手发凉,握着手机不断发抖,通讯录从头滑到尾,竟是找不到一个人借钱。
“滴。”
信息——
“展总和你说的策划案周四发到他邮箱。”
“这一个礼拜我不在公司,有什么事情找张经理。”
“好的,斐哥。”
回完四个字,卢敬希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为什么命运对他如此残忍,本以为以后的日子不过是没有喜欢的人,朝九晚五地做一个上班族,为什么,连平静的生活都舍不得给他。
他的手伸入口袋中,拿出名片,纸质奢华,似乎还飘着一层脂粉气,Eros高端私人会员制会所几个字旁赫然印着三个烫金小字,清隽挺拔——钮嘉瀚。
他不再去看名片,转而继续滑动通讯录的人名。
手指流连在“路一鸣”三个字上,卢敬希迟迟没有按下去。往上翻,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姑姑:
“姑妈,那个,家里最近有点急事。”
“我爸身体挺好的,嗯。”
“好,谢谢姑妈。”
卢敬希只能把希望寄在亲戚身上,苍蝇再小也是r_ou_,他一定要想办法凑够三十万,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去借高利贷,否则这个窟窿就永远填不上。
他想撕碎名片,脑海中却不断盘旋钮嘉瀚的声音“你签下Eros,可以抵50万”,还有什么工作比这项“卖身契”来得快,权益利弊,卢敬希做不出决定,大学最困难时,他都没有这个想法。
进Eros做公关,的确轻松,钱周转得也快,爸妈也能及时回家,当年明浩杨穿金戴银的模样他也不是没见过:
“学长,一个月能赚3w,如果找到定向,或许还有更多钱也不一定。”
“别说学费,你想要什么没有。”
命运如此捉弄,他竟是“屈尊降贵”地沦为不得不出卖色相偿还巨额债务的悲苦公关,毕竟200万,不是他打四份工就能挣来的学费。
父母不论怎么样,始终是至亲骨r_ou_,他怎么能对他们置之不理、见死不救。
卢敬希仰头,他站在公交车站台上,喘不上气,面前开走一辆又一辆的公共汽车,没有一辆是他能乘上的。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滑开手机,按下最近通话里的某位联系人——
“张经理,我是小卢,我这个月的薪水可以预支吗?”
路一鸣代替路一鸥参加酒会,手执红酒,左右逢源四处打招呼,反正都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叔叔伯伯,对于路一鸣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一鸣长大了啊,小时候还跟在你哥哥后面跑。”
“林伯伯说的太夸张。”
“华洛是越做越好了,怎么今天没见小鸥?”
“我哥这段时间在外地出差。”
“现在我们一鸣也能独当一面了。”
“林伯伯别再调侃我了,我都快站不住了。”
几人笑作一团,路一鸣与几位世伯的高脚杯相碰,轻抿红酒,酒过三巡地周旋下来,他把高脚杯放在侍应生的托盘上,解开西装的几颗扣子,走出酒店大厅,透透风。
手机突然响起,翟猛。
大脑还没做反应,手指已经按下了红键。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失魂落魄什么,不是早就看透了这个圈子,遇上爱情比碰见鬼还难。
为什么还会期待,还会失望,他明明早就说服了自己,把卢敬希当朋友,只要卢敬希和薛熠分手,他们两个人恢复跟从前一样亲密无间,这样不就够了吗,为什么他会越来越贪心。
从卢敬希告诉他想和薛熠在一起的时候,一切就乱了。
路一鸣以为自己喜欢明浩杨,明浩杨身上的气质总让他想起某个人,可能是他幻想中的卢敬希,可是他怎么能把卢敬希和明浩杨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