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卢,你这样吧。”
“要是还能回来,记得给我打电话,去总部找我。”
又是一张名片,卢敬希一言不发接过明信片,坚定地看向张经理:“谢谢张经理,下午我来收拾东西,把工作卡放在桌上。”
他落荒而逃,没跟任何人告别,毕竟他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辞职。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价格低廉的筒子楼,他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番,房产证被抵押,上次给他打电话的男人限他今天搬出所有东西,上交钥匙,否则把他爸的小指剁下来。卢敬希恨声说了句好,连带把员工宿舍也退了,一个人筋疲力尽地安排好了所有的事。
夜色掩盖一切深沉的情绪,卢敬希把桌上所有属于他的东西收拾好,伸出手抚在格子间的边框上,不舍与留恋都写在脸上,这是他曾经奋斗的地方,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但他在公司里很开心,他很珍惜,但这份美好,只能藏在心里,等还完债,或许还能再回来。
他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员工身份卡,上面是他的照片,耀威集团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分公司——策划部,卢敬希。
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照片上,员工身份卡安静地躺在桌上,卢敬希头也不回地抱着纸箱离开,他左手掏出手机,拨打已经存入的号码:
“钮老板,我是卢敬希,我和你签,立刻放我妈妈回家。”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薛熠在美国追的人是展星迟。”
“他为了展星迟退圈,一心一意追他,结果展星迟不仅不待见,还很厌烦薛熠。”
“还有呢。”
听到此处的路一鸣不由得暗爽,展星迟反将一军实在深得他心,薛熠也有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时候。
路一鸣裸着上半身站在床边,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他端起桌边的水喝了两口,看向躺在床上抽烟的翟猛,浑身布满他落下的痕迹,翟猛看向他,把烟灰抖落在床头的烟灰缸中:
“没了。”
“我也是上次喝酒听何畅随口扯的两句,其他细节,就不清楚了。”
路一鸣移开视线:
“展星迟,我没把握。”
“而且我没必要为了报复薛熠,搭上自己。”
“他那种垃圾,不配。”
翟猛何尝又愿意把自己心上人拱手相让,这不过是为了讨好路一鸣的献策。
再说展星迟不是一般人,翟猛都无法完全对付的人,更别说路一鸣,听见路一鸣放弃,翟猛从床上坐起身,也不顾自己浑身赤裸,就去拉路一鸣下身的浴巾,勾手揽他的腰,摩挲他的腰窝,俯身亲吻刚刚纾解过的x_ing器,抬眸望向路一鸣:“我也不想你以身试险。”
路一鸣没有抗拒翟猛的伺候,他享受地微眯双眼,呼吸渐渐急促,x_ing感的喘息在翟猛听来仿佛c-ui情药,他加快吞吐的速度,将硕大的龟*深深抵入喉头柔软s-hi热的深处,路一鸣的手指伸入他的发间:“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卢敬希。”
“砰——”
卢敬希站在钮嘉瀚面前,眼见他抽出自己的手机卡,踩在地上碾断,一声不吭。
手机随后被丢在地毯上,Eros的灯光仍旧璀璨炫丽,他站在钮嘉瀚的面前,这个白西装的长发混血男人神情淡漠:“以后你既然是Eros的人,就要听我的管教,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不许违逆客人的意思,让你当场脱衣服,你也得给我陪着笑脸脱。”
“听明白了吗。”
钮嘉瀚见卢敬希还存有一身不屈不挠的傲骨,就恨不得把他全身的刺都拔干净,回炉重造一番,卢敬希为了50万,忍下这一切,压低嗓音:“好。”
“我妈妈呢。”
“把人带上来。”
卢敬希一见到妈妈,眼泪就滑了下来,骨瘦如柴的母亲披头散发地被推到他面前,原本涣散的双眼在触及卢敬希时像是捉到了救命稻Cao:“儿子!救救你爸爸啊!放高利贷的会剁手剁脚啊!”
“你不能见死不救,不能不救你爸爸啊!你爸快要被打死了啊!呜呜呜呜!”
卢敬希双手用力把着母亲的双臂,却无法阻止母亲一个劲地朝地上滑,她嚎啕大哭地倚靠在卢敬希怀里:
“儿子,爸妈以后,再也不会去赌了!”
卢敬希狠狠地紧咬牙关,什么话也没说,他陪着母亲跪在地上,钮嘉瀚坐在沙发上,率先鼓起了掌:
“好久没看过这么感人肺腑的亲情大戏。”
见钮嘉瀚走过来,母亲忽然转过身挡在卢敬希面前,老母j-i护犊子似的对着钮嘉瀚大吼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砰——”
卢敬希速度极快,挡在母亲面前扛下这一脚,躲在身后的母亲哭晕了过去,卢敬希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双眼如炬地望向钮嘉瀚:“钮老板,我能带我妈妈走了吗?”
钮嘉瀚看着这双熊熊燃烧火焰的双眼,心下震颤,他必然要让这把火在尘世中、在Eros里,彻底浇灭,不急,日子还长,可以慢慢来,他笑道:
“走吧,明天晚上9点来上班。”
站在钮嘉瀚身后的人朝卢敬希扔了一个简易的老人手机,只能打电话,钮嘉瀚看向卢敬希:
“以后就用这个。”
“记住,你爸的命,还在我手里。”
51
母亲身上多处骨折,精神状态也不稳定,卢敬希用仅剩的最后一点钱,将母亲送去医院治疗,他很可能这段时间,都顾不上母亲,他为了还债,必须要做一些曾经他不齿的事情。
晚上9点,小雨,卢敬希走在街上,手放在衣服两侧的口袋里,他没带伞,把衣服上的帽子罩在头上,看不清脸,为今之计只有先把爸爸赎回家,他别无退路。
等走到Eros,卢敬希头顶、两肩都s-hi了,他却丝毫不在意。
一踏入店门,里面已是热闹非凡,就跟他第一次踏入这里一样,粉紫双色光芒堆叠在墙上,他一身风尘仆仆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时不时有端着酒的侍应生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卢敬希被撞得踉跄了一下,还未站稳,面前突然响起熟悉的声线:
“学长,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
出差回来,刚忙了三四天的展星迟,这会儿才想起来鼎禾广场二期的事,策划案如期发到了他的邮箱。
他现在有点疲乏,没有点开文件,处理完所有文件,已经是晚上八点,整栋大楼只有他的办公室灯还亮着,明天就要搬到总部去,东西收拾得也差不多,下午,许文斐就把几个大纸箱子托人送到总部了。
他从座椅上站起,走向落地窗前,雨滴滑落,把屋外霓虹灯光化作的五彩的光点,忽明忽暗地打在展星迟的脸上,他侧脸坚毅沉稳,不知此时在想些什么,不远处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展星迟转身走向桌边,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三个字——“路一鸥”。
经过了七八天的培训,卢敬希对Eros的整个服务流程清楚掌握,无非是陪客人说话谈心,做一些边缘x_ing暧昧举动,他们培训的地点在店内的拐角的一个小包间里,给他们授课的人,正是卢敬希的学弟——明浩杨。
卢敬希见到这位“老熟人”谈不上多兴奋,而明浩杨见了他倒是颇为热情,见卢敬希不愿叙旧情的神情,他就逐渐消退了亲近的意思,对于卢敬希来这儿,他表现出意料之中的模样,还在他耳边说什么——
学长,我早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卢敬希按捺住冲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面无表情的退开,有意地与他拉开距离。
培训上课一共四人,培训每天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他们都要充当服务生,端茶送水,Eros的营业时间到凌晨四点。
干这行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不要说还有钮嘉瀚这样挑三拣四的老板,每次吸收进来的人都不会超过一只手。其余三人,有两位是自愿从别的店跳槽来的,还有一位竟也是身负巨额赌债,听闻卢敬希和他同样遭遇,就想来套近乎,没想到卢敬希还是一副看不上他们的样子。
“都这副样子了,还装什么装。”
“傻逼。”
明浩杨走出来,看向卢敬希倨傲的侧脸,拍了拍那位身负赌债的兄弟:“这是我学长,在学校里可是风云人物,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类人。”
“风云人物还跑这里来卖?”
卢敬希握紧双拳,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众人都以为他要冲上来打人,没想到他“砰”地一声摔门而出。
他跑了一段,看到一家便利店,想买点什么,又不知道买些什么。
十分钟后。
他站在便利店门口,些微火光在唇边亮起,他只是抽了一口,咳得腰都弯了下来,不知是借题发挥还是真呛着了,上一次抽烟,也是一副让人笑话的样子。
他勾起唇角,糊里糊涂地又吸入一大口。
刚被雨水冲刷过的马路,留下一滩又一滩的积水,偶尔有骑车的人路过,溅起水花。
天气渐渐转暖,卢敬希心底却犹如陷入无尽寒冬,他和钮嘉瀚签了三年的合约,违约金也是50万,也就是说,他要在Eros干满三年才能做别的事。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他又能撑的了多久。
他不知道。
200万,他要多久才能还清。
他也不知道。
想到此处,他像是失了全身力气,背靠电线杆,一步步向地上滑,被烟头烫到的手指微微瑟缩,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路人低头望了一眼这个行为奇异的人便匆匆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