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你跟造型师说一声,下次别给我弄这种发型,随便整理下就行。”
“有点太过露风头,你觉得呢,卢敬希?”
卢敬希跟在展星迟身后,刚才不同的摄像机对准展星迟时,他有种晕眩的不真实感,仿佛展星迟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夺目璀璨。
“卢敬希。”
“嗯,啊?”
“晚上酒喝多了?”
卢敬希忙地抬起头来,展星迟戴着金丝框眼镜,即便隔着镜片,那双黑沉深邃的眼眸依旧锐利,看得他退无可退,两个人坐在同排汽车后座,前后四个保镖,加长车供展星迟这段时间宣传使用,两个人此时靠的很近,卢敬希略微吸一口气都能闻到展星迟身上浅淡的木屑香气。
“没有。”
“今天展总的造型很好。”
“展总不满意的话,我会跟造型师说的。”
不敢多说话的卢敬希赶紧埋头看ipad,展星迟坐在他身边叹了一口气,接手从前排递来的红酒,轻抿了一口。
其实展星迟只是想征询一下卢敬希的意见,没想到他这么紧张,明明没在他身边的时候,挺威风的。尤其昨天维护他的那副样子,展星迟恨不得录下来天天看个百八十遍,满足他那点小虚荣。
而且最好在卢敬希面前365度无死角地循环播放,想象一下他的反应,展星迟就想憋笑了。
可惜昨天没把手机掏出来。
车内放着轻缓的音乐,展星迟侧首看向卢敬希,他还在认真工作,确认明天的行程,轻薄的双唇紧抿,削瘦的下颌线勾勒出脸部轮廓,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打字,车内空气飘着一缕清香,展星迟看着他安静工作的模样居然忘记收回眼神。
“展总,明天的行程都确认过了,你要不要再听一下安排?”
“咳,不用了。”
趁卢敬希还没发现他的窘迫,展星迟立刻转脸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道路掩盖不了渐渐无法控制的心迹。
黑暗,潮s-hi,一拳拳落在身上,血模糊了双眼。
冷水再次浇在身上,冻得浑身发抖的明浩杨脑海里还念着路景阳,钮嘉瀚会不会对这个孩子动手,他对不起一鸣,没有好好保护路景阳。
一切嘈杂喧嚣都远离他,疼痛像水一样蔓延开来。
这次,大概真的要死掉了吧。
不过死了也好,死掉以后,所有债都不用还了。
明浩杨如此自暴自弃地想着,他没有卢敬希的好运气,也不比路一鸣会投胎,他贪恋了一切不属于他的繁华,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也是应该,老天爷是公平的。
这次再也没有人会来救他,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咎由自取。
与这些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厮混,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落得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拼尽一身血r_ou_坠入更深的地狱。
第一次初见路一鸣的场景又跳入脑海,像一道光,重新照s_h_è 在自己的身上。
曾经被年长男人囚禁侮辱虐待的记忆,被奢华服饰打包成一枚充满魅力的糖果,带入名利场。那时的他,就是一枚随时爆炸的鲜美猎物。
第一次,他第一眼看见路一鸣,是惧怕路一鸣的,他有着不符同龄的霸道与蛮横,这让明浩杨本能地退缩,无疑又一次唤起了他过往的回忆,那种被深深折磨不能挣脱的感受,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不认为路一鸣对他的粗暴是喜欢,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发泄,和他在一起的两年里,午夜梦回都会想起被禁锢的统治,夜夜不能寐。而一切的一切,终于在那次被轮j-ian爆发,被诊断为精神失常,不能受重大刺激。于是他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哭不闹,只是蜷缩在某个角落,拥抱着自己,却完全不真实,该死的是,他闭上眼睛,第一个冒出来的——居然还是路一鸣的脸,那张充满男人魅力的脸,让他又爱又恨的脸。
他告诉路一鸣自己不会再回来了,跟他也正式分手。
那个时候的自己,自视甚高,他不过是一个用来发泄x_ing欲的炮友而已。
忽然,头疼欲裂,明浩杨双手抱头,昏昏沉沉间不知是陷入回忆还是睡了过去——那年,他求翟猛安排他回家治病,可惜自己不安分,还是跑了出来,他的病没有彻底根治,只是稳住病情而已,一回来他就找何畅薛熠。
正如路一鸣所说,他就是个下贱胚子。
可是为了钱,他什么都能做,为了把自己包装的更好,过上更好的生活,他认识了钮嘉瀚,提前预支了不属于他的金钱、名利、身份,在Eros做事也不过是为了物色更好的高枝。
直到再次为了满足欲望,他不得不靠近路一鸣。这时候,他才重新认识路一鸣,且深深沉溺入他的温柔中,不可自拔。原来他一直错怪路一鸣,之前在一起浪费的时光,他只想好好补回来。
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明浩杨没有睁开眼睛,两个男人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强迫他睁开眼睛,钮嘉瀚的脸在面前扭曲地放大,狠狠地打响了他的脸,等反应过来,两颊火热地发麻,冰冷的声线犹如蛇蝎:
“醒醒,路少爷来了。”
一把枪抵在明浩杨的后颈,冰冷的枪口麻痹了明浩杨所有的神经,他穿戴整齐,脸上没有一点淤青,只是唇色略微苍白,一副恹恹的模样坐在沙发上。
路一鸣进来了,明浩杨不敢看他一眼,也不能说出真相,钮嘉瀚就是要制造假象,把他硬生生扭成同伙,他贪生怕死爱慕虚荣,命在别人手里,他怎敢轻举妄动,后背的汗顺着颈脖往身下流,为了抑制住轻微的颤抖,他右手紧扣左手虎口,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我要两个人。”
“路少,还想要谁。”
“明浩杨。”
双目相接,明浩杨看见那双眼眸布满伤痕,颈后的枪又朝皮r_ou_里抵了一寸,警告他不要再往前移动,他很快又收回眼神,紧抿下唇。
“路少还真是情深义重。”钮嘉瀚鼓掌看向路一鸣,“连叛徒也要救,在下佩服。”
“不过,恕我拒绝。”
钮嘉瀚看着路一鸣,勾起残酷的唇角。
86
头顶吊扇不停旋转,昏暗杂乱的小房间,汗水蒸发在空气里,弯曲的手指微微颤动,远处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混合屋外呼呼作响的风声,路一鸣瘫坐在床边,点了根烟。
情欲过后的余韵还未散去,洗过澡后,全身发软,地上散落随意丢弃的安全套,他右手执烟,视线触及到床上的一本泛黄的素描本,他捞过本子,刚翻开,烟灰就落在了纸上。
每一张都是他,无论是笑,还是冷脸,生动得像一张张照片,执笔的人得拥有多么强悍的笔力与浓烈的情感,才能把他刻画得如此传神。
浴室的门拉开,路一鸣猛地把手里的素描本扔了出去,像是被人发现偷吃糖果的顽童。
妈的,翟猛到底在做什么。
擦着头发的翟猛,看着路一鸣不自然的别过脸,泛红的耳根似乎在诉说着些什么,他还未开口,路一鸣率先发问:
“东西给我。”
“拿了我就走。”
从床上起身,还没走出门外,手腕就被面前的男人握住,炙热有力。
“我有个办法,既能救出你侄子,也能击垮钮嘉瀚,你要不要听。”
一听翟猛又有法子,路一鸣猛地甩开他,反手就压制他的颈脖,逼退他抵在墙上,几乎贴着翟猛的脸,语气凶狠至极,但脸颊却不自然地发红:“你他妈要是再敢上我,我弄死你。”
翟猛刚想伸手搂住路一鸣,没想到胯下被他的膝盖奋力一顶,痛得翟猛躬下了身子,低吼着叫痛,路一鸣准备潇洒地转身,没想到翟猛忍住了痛,跑过来将他更用力地拉回房间,趁他还未反应过来,唇舌便席卷了他的口腔,捧着他的脸,抚得温柔动情:
“好,那你直接弄死我得了。”
路一鸣被他吻得浑身发毛,那手不安分地揉上他的胸,路一鸣没忍住,一下叫出了声,翟猛吻得更动情,从唇角滑至他敏感的耳廓,顺着耳垂一圈圈地舔弄,低沉磁x_ing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我只想死在你身上。”
“啪——”
“你儿子要是出个好歹来怎么办!路一鸥!你居然把景阳交给路一鸣!”
路一鸣站在路一鸥夫妻两人面前,他从来没见过自家大嫂发过这样的脾气,大哥生生挨了一巴掌,两个人谁都不敢说话,路一鸣知道自家大嫂这样的女强人自然是看不惯他这个弟弟,他一向也不敢在大嫂面前说什么。
“你还怪我?还怪路一鸣?是,我的确有错,可是你呢?一年到头回几次家?看过几次儿子?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吗?”
“忙事业是可以,儿子你管过吗?我也有工作,让我弟弟照看,当然是相信他,不然那你让谁管?一鸣也要管华洛的事,你以为你许家的产业是产业,我路家的产业就不要管?”
眼见两夫妻要吵起来,路一鸣想劝也劝不了,幸好翟猛跟他一起来了,编的理由也像模像样,这才让路一鸥跟他大嫂相信了路景阳被绑架的事实。
“鸥哥,大嫂,眼下不是争谁对错的时候,最重要是把景阳救回来。”
翟猛走到他们两人中间,语气平缓,虽说他是外人,但跟路一鸣走得近,华洛的好几个项目也是仰仗了翟猛的关系网,来出谋划策也是情理之中,两人立刻不吵了,大嫂眼神灼灼地看着翟猛:
“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对方不许我们报警,自然就不能报,他冲着C文件来的,但是我听一鸣说,C文件除了鸥哥,没有人看过,是吗?”
路一鸥皱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