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背对着他,像受了惊的穿山甲一样卷缩着,看着越发瘦小。
他起床过去,按着人的肩膀,发现整个肩头都在发抖。
“你哪里不舒服?”
“我好冷。”
额头的确很烫,严兴忙道:“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出出汗就好了。”
“烧傻了怎么办?本来就不聪明。”严兴拿了外套帮人穿上,揉了揉东升的头发。
“……”
嘴都不回了,不会真的烧傻了吧?严兴将人拦腰横抱在怀里,轻声说:“去医院打一针就好了。”
“你这是干嘛?”怀里的人好像有点慌张,“这太特么……特么丢脸了。”
现在还是讨论面子的时候吗?况且月黑风高的,谁能看见谁?严兴抱得更紧了些,不给东升乱动,见对方还是挣扎,只好哄孩子似的说:“放心吧,这会儿都睡了,没人。”
“那你别告诉曹维。”方东升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看上去有那么一丁点儿害羞的样子,“他会笑死的。”
“行行行,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还那么多废话。我一个人送你去医院,不告诉曹维。”
“嗯。”怀里的小人儿这才安稳下来,乖乖把头靠在他的肩头。
叫了出租车,他们去了最近的医院挂急诊,东升这小子还挺能忍,烧到三十九度都不带叫醒他的。
打了一针的人终于沉沉睡去,严兴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方东升。
青年皮肤白皙,不是苍白,平时活蹦乱跳的时候都是白里透红,应该经常锻炼,不然也不会加入他们社。熟睡的人眉眼舒展着,倒显得文静;长长的睫毛偶尔抖动,居然透着温柔。高挺的鼻子本应该增添几分英气,脸颊上却好死不死的全是r_ou_。
整体来看,说东升有多英俊倒也不至于,但严兴却看着顺眼。
醒来的时候,东升四肢软软的,使不上力气。手被人揣着,抽不出来。
趴着睡着的青年被他的动作弄醒了,孩童般揉了揉眼睛,修长的手指轻轻贴了下他的额头,随后舒了口气地笑道:“退烧了。”
“多亏了你。”
“那是。”
“严兴。”
“嗯?”
东升低头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问:“你没告诉曹维吧?”
“告诉什么?”
“你说呢?”
“发烧的事情吗?当然说了啊,他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明明知道不是这个。东升送出一记白眼,又道:“你不许跟他多嘴,听到没?”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呃……兴哥,你也知道的咯,昨天我只是偶尔马失前蹄,丢点脸也是正常的。但是,绝对不可以告诉曹维我被你抱着上车的事,知道不?”
“为什么?”严兴声音淡淡的,“你这么在乎他?”
“当然啦,他可是我好兄弟。”
“那我呢?”
“……”
有可比x_ing吗?曹维如果知道他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虚弱到被另一个男人抱着,会嘲笑到毕业都不停吧。
“这……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严兴追问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是学长,你是社长,你是伯牙,我是子期。别忘了,高山流水哦……”东升好话说尽后,坏笑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你妹。”
笑眯眯地看着严兴,他这才发现对方眼睛有点红,肯定昨晚没睡好,转而一本正经道:“真的谢谢你了。”
严兴露出笑容,顺着他的话调侃:“知道感恩是好事。嗯……不过,谁让你是子期,我是伯牙呢。”
“哈哈哈……”方东升大笑着,完全不像高烧初愈的样子。
所以,曹维刚到的时候,他们就被赶出了医院。
“今天去哪儿玩?”出租车里,东升已然满血复活。
“你还敢再出去疯?”坐在副驾驶的严兴掉头,露出看怪物的神情。
曹维说:“我想去香山看红叶。”
“好啊好啊。”
“喂!曹维,你不知道方东升昨天发烧到三十九度吗?三十九度!”严兴一脸看不懂他俩的表情。
“现在不是退烧了吗?”
“可是病人需要静养。静养?懂不?”
“可大东儿不是一般人啊。”
东升颔首微笑,原来他在曹维心中的形象还不错。
“他可有野生动物般的恢复力。”曹维解释道。
呃,怎么夸得没那么悦耳呢?
“不准去。”社长好大的口气。
“红叶正当季啊。”曹维说得没错。
“不准去。”切。
“去啊,必须去。”对。
……
东升看看严兴的后脑勺,又看看曹维的大眼睛——两个人都是他的好朋友,怎么表达友爱的方式这么不一样呢?
第3章 学姐来了
林瑾是院体育部的副部长,大二。东升就是被她招进体育部的。学姐仗义又直爽,他俩打开始就挺聊得来。
只是想不到前些日子,学姐居然发短信跟东升表白了。对于人生第一次被女生表白这件事,东升兴奋得不知所以,立刻对着曹维炫耀一番。
曹维拉着张脸,在床上挺尸,无动于衷。
“喂,你最近怎么了?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不是给小孩补课、勤工俭学的嘛。谁知那小子才上初二,数学比我都厉害,你说我受不受打击?”
“我去,神童啊。”
“谁说不是呢,根本不需要我帮忙。”
“那不正好,只拿钱,不干活。”
“……哎,你不懂,维哥我是个有理想、有底线的人。”
“什么理想?”
“教书育人。”
东升:“……”
“哦,对了,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说什么?”东升差点忘了,“我说林瑾,林学姐跟我表白了。”
“真的假的?”曹维弹坐起来,一脸震惊。
“如假包换。”
“那你答应了?”
“当然了。”
“为什么?”
“学姐身材好啊。”
“咦……”曹维嫌弃脸,“你好色。”
“哪个男人不色?”
“我啊。”
“你那是闷s_ao。”
“没你s_ao。”
“维哥,稍等……”还没想好怎么怼,严兴的短信就来了,“兴哥让我去图书馆找他。”
曹维撇嘴,“不是我说啊,你这恋爱谈不长。”
东升不以为意,“我懂,单身狗的日常嫉妒。”
曹维转为认真脸,“绝b没有!你根本没时间,兴哥哪给你喘息的空啊?”
“没有的事儿……”
东升小声嘟囔,摆弄着手机,没了一开始的底气。朋友和女朋友,他一个都不想丢。
十月末的晚间已经有了抵不住的冷意。严兴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脖子往里面缩了缩。
那人一向不知冷热,降温也总是后知后觉。他绕道去了cao场边的n_ai茶店,要了两杯烫的,带去自习室。
严兴从半开着的后门处,远远望见那人正低头做着笔记。方东升认真的时候总是端端正正地坐着,腰杆笔挺,眉头微微锁住,仿佛与外界隔断一般,冷静又专注。
严兴轻唤了一声,东升麻利地掉头,了然地笑了笑,开始收拾书。
“咦?还买了n_ai茶?”
教学楼走道里,严兴把仍旧有点烫的n_ai茶搁人手里,在交接的时候顺势握住发凉的手,皱眉道:“就知道会冷。”
“春捂秋冻嘛,还好,扛得住。”东升嘴硬着,两手却紧贴着n_ai茶。
“不知道是谁在北京没玩两天就发烧了呢?”忘x_ing还不小。
“严兴,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唠叨了呢。”东升鼓着嘴,咬着吸管,脸上却是甜甜的满足样儿。
“晚上喊曹小维一起吃烤r_ou_?”
“他最近忙着呢。嗯,今晚我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