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邵卿笑眯了眼,“也就是说,未来三年你都会留在鹤城?”虽然不确定陆铮是不是故意为了他留下来的,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太窝心。
陆铮抬起他的下巴,“只要左知府乖乖配合本公,本公一定会让鹤城方圆千里无海盗敢光顾!”
左邵卿撇开脑袋,嘀咕:“也许这千里之内本来就没有海盗呢?”
“那,本公就保左知府三年平安如何?”
“寸步不离地保护?”左邵卿挑眉。
“嗯……还是贴身的保护!”陆铮凑过去轻声回答。
左邵卿想象着自己每日上衙门身后带着赫赫威名的镇国公的情景,怕是绝不会有人敢捣乱了吧?
他咧开嘴无声笑了笑,直到被陆铮一口咬着脖子,才意识到所谓的贴身保护也许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
第215章
左郎中荣升鹤城知府的消息如雪片一般迅速传开了,质疑者有之,鄙视者有之,期待者有之,真心佩服者也有之。
新官上任,左邵卿第一天并没有急着办理公务,而是先熟悉了知府衙门的大官小吏,临到傍晚,贺岷提议给知府大人接风,没有人拒绝,于是整个衙门的人便上了鹤城的某家大酒楼蒋恒洲这天已经开始着手清点林府财务,不看不知道,当他带着人将林府所有值钱的东西掏出来时,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林志豪的贪婪程度。
他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死书呆,他的师傅尹学士,从小给他灌输的除了各种学识还有为官之道。
南方的官员油水多是众所周知的,只是多到什么程度就不是别人口口相传能知道的事情了接到左邵卿的邀请,蒋恒洲想也没想就去赴约了,只是再次看到鹤城的大小官员时,他会忍不住想起那一院子的金银财物,暗忖这些人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这么一想,他的脸色就僵硬了些,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也没了胃口。
蒋恒洲名声赫赫,也是众人眼中的青年才俊,因此也是鹤城官员拉拢巴结的对象。
他勉强维持着笑容接下一杯杯敬酒,眼角余光看着左邵卿被一波又一波的官员小吏围攻,那灿烂的笑容犹如冬雪日里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左邵卿作为今天的主角,嘴角的笑容就没从停下来过,他这个年纪当上一城知府,真心服他的人绝对少数,该怎么笼络震慑住这般官场老油条就是个大难题。
他一手举杯,一手提着酒壶,一桌一桌地走过去,将每张脸和自己记忆中的名字对上号,并且将每个人的表情和眼神记在心里。
这些人里,有些是真正能为他所用的,有些是需要通过威逼利诱被他所用的,也有些是他用不得该敬而远之的。
他的态度既不过于亲近也不过于疏离,姿态摆的不高也不低,正好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状态,倒是令很多有心试探他的官员摸不透了。
陆铮到的时候左邵卿已经喝了个半醉,脸颊红透了,双眸盈盈透着一点迷醉的风情,看着他的时候笑得天真无邪,一瞬间就让陆铮挪不开眼了。
他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揽住他的肩,不太高兴地问:“怎么喝这么多酒?”左邵卿的酒量不错,能把他灌个半醉的可见着实喝了不少,他可不想让左邵卿这副样子被别人看了去。
“还行……你看我像喝醉的样子吗?”左邵卿笑着将酒杯递给他,将他推到主桌,“来来来,陆爷好不容易来了,大家可得好好招呼着。”
陆铮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见他促狭地眨着眼睛,就知道他确实还有点神智,起码还知道给自己找个挡箭牌。
众人原本还担心陆公爷生气,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在外抛头露面,虽然左大人特殊,但以他镇国公夫人的身份和一群大老爷们凑一堆,肯定不招陆公爷待见吧?
陆铮将左邵卿按在座位上,得知他已经敬过一轮酒了,刮了他一眼,举杯说道:“邵卿年幼,往后还望各位大人多多照顾!”
一句简短的话让众人明白了左大人在陆公爷心上的地位,众人纷纷好奇地打量着左邵卿,腹诽着:这位大人到底有什么能力,让堂堂镇国公为了他放下身段,替他收买人心?
众人急忙回过神来,兴趣酒杯回敬道:“不敢不敢……左大人才能出众,是他照顾我们才对……左大人乃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曲星,前途无量,下官们佩服不已……”
左邵卿听着耳边一句一句比刚才更夸张更热情的赞扬,心里冷笑,如果他没有陆铮这座靠山,以他的资历,这里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会对他有好脸色的。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有资格将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凌驾于他人之上。
所谓宽厚仁善,都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施舍,同样的,当他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的态度是亲是疏,他的年纪是大是小,又有什么人会在意呢?
左邵卿单手撑着脑袋,看着陆铮面无更方便坐在那,偶尔接下一杯别人敬的酒,但敢上前和他套近乎的官员很少,不仅如此,连说话都小声了许多。
“陆爷一来,可是把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氛都弄没了。”左邵卿故意哀叹了口气,浅笑着看他。
陆铮给他夹了一块r_ou_,依旧面无表情地说:“喝多了吧?先吃点东西。”
两人肆无忌惮地表现亲密,让一众大老爷们的目光都不自在了起来,纷纷低头扒饭吃菜,本来就被酒灌满的肚子硬塞下一碗饭菜后,一个个都撑的肚皮圆滚。
原本围绕在蒋恒洲身边的官员也归了座,他的座位被安排在梁齐下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陆铮那张俊脸,以及他每次低头看向左邵卿时温柔宠溺的目光。
每见一回,蒋恒洲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惯常冷面冷情的男人突然表现出温柔的一面,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无滋无味地往嘴里塞东西,直至酒宴结束,蒋恒洲以要回去整理帐册为由第一个走了。
左邵卿看着他落寞的背景,朝陆铮意味不明地瞅了一眼。
被陆铮扶上车,左邵卿直接倒在他身上,细细说起了鹤城知府衙门的势力划分以及人员情况。
话刚开了个头,马车门被推开,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钻了进来,往厚厚的靠枕上一躺,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陆铮一脚将他踹开,皱眉问道:“你上来做什么?”
梁齐翻了个身,嬉皮笑脸地朝他做了个揖,“下官喝醉了,怕骑马半途摔死,所以想蹭马车回去,两位不会那么小气吧?”
“是啊,本官小气惯了的,梁侍郎不知道吗?”左邵卿慵懒地躺着,原来和陆铮单独相处的氛围突然被破坏,心情可想而知。
梁齐把眼睛一闭,咕哝道:“你们爱做什么就做吧,我全当看不见听不见,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左邵卿脸色一红,也有了将人踹下马车的冲动。
梁齐似乎能看出他的想法,一本正经地教训道:“左大人,本官好歹做过你几天师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可别过河拆桥!”
“岂敢岂敢?下官官职还没梁侍郎高,岂敢以下犯上?”
说到这里,左邵卿突然收了笑容,认真地问道:“你真的不愿意问鼎尚书之位?”梁齐坐直身体,睁开眼睛,双目清明地看向他,“你都离开工部了,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左邵卿撇了下嘴,“我那还不是为你好?”
“哈哈……”梁齐靠过来狠狠地拍了下左邵卿的肩膀,得到陆铮一枚警告的眼神,笑着说:“我这辈子怕是难成气候了,一部尚书的位置虽然大权在握,可日子过的绝对没有这么逍遥。”
这个理由左邵卿已经听过一次了,他无法说这样好还是不好,但只要梁齐乐意,他还真说不了什么。
“那你真愿意被柯城压制一辈子?他可没有李尚书好说话。”
“这倒是个问题……”梁齐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冲陆铮眨眨眼,“不知道陆公爷手中可有好的人选?”
左邵卿顺着他的视线转头,好奇地打量着陆铮,“看来陆爷在朝中还安c-h-a了不少人啊!”
他的目光虽然带着好奇,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没有意外的语气,镇国公如此大的势力,要说在朝中没点后备力量是绝不可能的。
“这事你们别管了,等着看结果就好。”陆铮按下左邵卿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满口酒气,先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梁齐大呼:“两个男人腻腻歪歪的,太伤眼睛了!”
陆铮斜眼看他,胳膊一伸一挥,一股强劲的力量将聒噪的男人推下了马车,他冷语吩咐道:“宋汉霖,看好他,不准他再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