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就算达不成心愿,他也不能再被当成货物一样送出去,过着屈辱不见天日的生活。
第006章 棋子
静坐了两个时辰,左邵卿睁开双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有了上辈子的经验,这一次他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做到了气沉丹田,比起当初花了三天时间才感受到丹田的位置好太多了。
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声,左邵卿朝门外喊了声:“柳妈……”
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柳妈而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黑瘦少年。
那少年个头不高,圆饼脸,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机灵劲,他跑到左邵卿跟前说:“爷,柳妈去取食盒了,您有何吩咐?”
左邵卿安静地打量着他,神色复杂,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跟在他身边七年的小厮,在左家,和他关系最近的不是一直照顾他的柳妈,也不是偶尔对他善心大发的左邵晏,而是这个和他时刻相伴的罗小六。
对他来说,罗小六虽然是下人却也是他的玩伴,他有好东西向来都会想着他,刚开分的那段时间,他甚至担心过罗小六会不会被薛氏赶出左家。
可后来那两千多个日夜里,左邵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例如为什么他每次一有出格的行为都会被薛氏抓住小辫子,为什么他背地里发的牢s_ao会传入薛氏的耳朵……
“小六子……”左邵卿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赶紧干咳两声,恢复常态,对一直低着头的罗小六说:“我渴了,去倒杯茶来。”
罗小六抬起头答应一声,眼中还带着天真的笑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主子的异常。
喝了一杯茶,左邵卿坐在床边思考着怎么摆平薛氏安c-h-a的这枚棋子。
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罗小六消失,可是走了一个罗小六,薛氏必然会安排另一个张小六,王小六,更加让人防不胜防。
与其花时间防备着下一个不了解的棋子,不如将这个棋子握在自己手里。
罗小六规规矩矩地立在一边,半天都没听到左邵卿的声音,有些担忧地问:“爷,您还好吧?”
左邵卿眸色深沉地瞥了他一眼,“没事,想起明日要上学堂,我却不知夫子今日教授到哪了,定要受罚。”
罗小六灿烂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得意地说:“小的知道,是‘衣食足而知礼仪’。”
“哦?你怎么会知道?”
“是二爷的书童凉生说的,刚在二门撞见他了,二爷今日也没去学堂,凉生给去告的假。”
“二爷?说起来今日我去请安都没见到二哥呢。”左邵卿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y-in影,任谁也猜不透他现在的心思。
“嘿嘿,我听凉生说二爷昨夜宿在了西街,老爷正为这事儿发火呢,二爷不到天黑肯定不敢回来。”
西街那可是尤溪镇的花街,红楼妓院林立,左邵陵自从知人事后最喜欢往里头钻了,成天的眠花宿柳,把左老爷气得够呛。
可惜薛氏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他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多说两句,左家二爷干脆直接住在外头,连家也不回了。
左邵卿想起这个二哥从小到大都和自己不对付,上辈子没少吃他的亏,也许这辈子正好可以先讨回一点利息。
要知道最霸道无理的人往往心思最简单。
吃过午饭,左邵卿将罗小六支开,又让柳妈准备一些他爱吃的绿豆糕,然后拿了钱袋子出门。
重活一世,他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既然明知道罗小六有问题,就不会放任他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汇报给薛氏。
要控制住一个人,无非“威逼利诱”四个字,左邵卿无钱无势,唯有从“逼”字入手。
从侧门出了左府,左邵卿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时隔七年,他竟然还能清晰的记得那个卖烧饼的王老爹,卖珠花的李大娘,还有那卖豆腐的陈寡妇……每过一处,都承载着他对尤溪镇的回忆。
与繁华的京都相比,尤溪镇就显得萧条多了,可是这里却是唯一让左邵卿留恋的地方,京都那才是他的噩梦。
拐进一家位置偏远的药铺,左邵卿拿出一张方子让药童抓药,然后在药童奇怪的目光下走出铺子。
“师傅,刚才那位爷买的药材里有一味钩吻,我记得您说过这个药不能乱用的吧?”
“钩吻啊,那可是剧毒,他买了多少?”
“半钱。”
“哦,那没事,可能是用来治恶毒疮的吧。”老大夫不甚在意地回答。
药童仔细回想着那张方子上的药材,赞同地点头,貌似确实是一张外敷的药膏方子。
第007章 喜报
“喜报……喜报……快让让……”一匹快马冲进了尤溪镇的主干道,沿途呐喊。
左邵卿正在徽源楼的二楼听说书,被这声音一打岔,就见二楼所有的客人都冲到了窗前,就连台上的说书先生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左邵卿一时间没能记起来这一天发生过什么大事,对身边一中年男子拱手问道:“老兄,这是什么喜报啊,怎么大家都这么高兴?”
那中年尚未回话,边上另一个络腮胡汉子大声叫囔道:“嘿,那书呆,你是读书读傻了吧?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知道?”
“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咱们大央国正和北狄开战的事你知道吧?”
左邵卿一听到“北狄”二字就猛然记起来了,是啊,今年是天凤与肇源的过度年,也就是这一年,一直s_ao扰大央边境的北边狄国被打的落花流水,俯首称臣。
也就是这一年,老皇帝病逝,新一轮的皇位之争也开始了,左邵卿还知道,最后上位的正是刚被封为太子的战袁锋。
这场皇位之争同样激烈,死伤无数,战袁锋登基后,皇子中还活着的只有醉心书画的四皇子和年纪尚幼的七皇子。
而战袁锋也胜的极其艰难,最后是靠着从边界凯旋归来的陆铮的支持,才顺利登上皇位。
左邵卿心神有些恍惚,漫不经心地听着大家对这位陆国公的称颂。
“陆小公爷当真是战神转世,比之老公爷也不枉多让啊。”
“可不是,陆国公府世代为将,保我大央数百年,当真是我大央之福,民之所幸。”
“听闻小公爷十一岁便上了战场,十三岁就统领了三军,如今才几个年头,竟然将北狄打压的毫无反手之力。”
“要我说,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当年老公爷受伤坠马,落了个半身不遂,做儿子的只好代父出征,你们忘了?太祖曾下诏,大央的兵权只能握于皇室和镇国公府手中,小公爷若是不能子承父业,这兵权可就得旁落了。”
“听闻朝中大臣有大半都忌惮着国公府,还总拿功高震主那一套愚弄圣上,嗤,都是一群只会掉书袋的榆木疙瘩。”
“应该是居心叵测才对!”
“正是正是!有种他们也上战场试试!”
“嘿,你让一群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上战场?怕是连刀都提不起来吧?哈哈……”
众人哄笑,并且隐隐有几道鄙夷的目光落在左邵卿身上。
左邵卿暗自苦笑,尤溪镇地处东南,并未被战火波及,前世他专心进学,自然也就忽略了这些消息。
只是一想到,那位被誉为战神一般的男人再过一年就将成为他姐夫,左邵卿的太阳x_u_e就凸凸的跳着。
左家正是借着国公府这层关系才重新迁回京都,老皇帝在位时,没人敢为左府求情,可老皇帝一去,新皇看在陆铮的面子上,也就默认了左家的所作所为,反正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左家也掀不起大浪来。
左家所有人都以为,陆铮会看在姻亲的面子上举荐左家子弟入仕为官,可实际上他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都没做,甚至从未在人前承认过左家这门亲家。
那陆铮为什么会和左府结亲呢?
有人说老公爷当年和左太傅有过缔结良好的口头之约,有人说左太傅当年有恩于国公府,也有人说国公爷看上了品貌俱佳的左大小姐。
就连整个左家也认为是这样,可是左邵卿却知道,事实的真相远不是如此。
这事情还是江澈告诉他的,老公爷曾经做过左太傅的学生,左太傅确实萌生过与国公府结亲的心思,只是左府再风光也没有国公府贵重,因此想想就作罢了。
至于陆铮为什么要娶左家女?江澈当时喝的酩酊大醉,左邵卿好奇就多问了几句,没想到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你以为这朝中只有爷我好男风?爷好歹还娶了三妻四妾,生了几个大胖小子,这陆公爷啊,呵呵,比我强多了,娶了个小门小户的女人当门面,成亲数年怕是连他夫人的房门都没摸过,可笑左家自以为攀了一门好亲,哪里知道陆公爷心心念念的是咱们的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