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东西有多种用途,可以涂抹伤口、止血消痛,但一想到白蔹准备那东西的最初目的,罗槿的脸色就青一阵白一阵、煞是精彩。
面色狰狞的沉默良久,最后冷哼一声,罗槿伸手一把推开白蔹,甚至恶意用手指按了按他肩膀处、包扎好了的伤口。丝毫不理会白蔹的辩解道歉,拉开车门,一把将在外面陪同赶车的阿武拽了进来,迅速顶替了他的位置后,紧紧的关了车门。
阿武:公子…不怪我…吧?
白蔹:……
第56章 【ED】
床下君子,床上禽兽。毫无章法,不知节制。这话说的就是白蔹。
远离繁华吵嚷的市坊,辗转挪移到了僻静的山谷庄园,观探都城风向,一待就是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里,罗槿从白蔹处得到了许多消息。听说宣王被流放远疆、贬为庶民;听说老皇帝病危,太子监国;听说‘前’太医正后人为‘救驾’葬身火海,追封官爵,光耀门宗……
不足百日的时间里,朝堂出了翻天变化,而导致这番变化的火线就是那位名镇江湖的睚眦鬼医的‘离奇’身亡。白蔹说的没错,就算当日准备匆忙、百般疏漏,也有太子招呼殿后。太子实在是恨透了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才会不计前因后果的想要置其于死地。
不过,‘鬼医’的名头前些时间在京城打的实在太响,以至于太子‘无纰漏’的处理都不被重视,就算老皇帝深信不疑、惶惶难以度日,都城百姓也不相信这位莫测医者死亡的‘事实’,他们对皇宫中流露出的细碎章节做了千万种猜测。更有江湖帮派按照城中百姓所述,寻找技巧高超的画师绘出鬼医样貌,换了名头、张贴各处,重金悬赏。
只可惜“鬼医’的真面目哪是这些寻常百姓家可以见得的?他们所认为的、见到的那个,也不过是在城门口揭下皇榜、一身玄素黑衣的阿武罢了。
原本方向就不明确的样貌形容在传述之下更是千奇百怪,不过共同点还是集中到了阿武那双铜铃大眼上。
与白蔹一双狭长星眸相比,这样的画像,找得到人才是奇了怪了。
离开都城的这两个月,白蔹并没有像他一开始允诺的那般,立刻带着罗槿遨游江湖,而是选择在风景优美的一处峡谷秘居,并美其名曰:躲避风浪。
……
叹了一口气,罗槿手揽单膝,倚坐在庭院中央最挺拔粗壮的一棵古树上,无所事事的眺望着远处毓秀景色。
没有什么礼仪框架,没有什么制约束缚,按理说换到了这样的环境中,他应该开心才是。可斑斑光影下的罗槿却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自己时时刻刻生活在别人的监督之中。
这两个月里,先不提白蔹总将他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自己的身边,片刻不离,就算他实在有事、脱不开身,罗槿身边也会有各种小童围绕、经过,把他一举一动都看的死死的。
所以在罗槿看来,什么躲避风浪?这根本就是白蔹把他困在这里的借口。罗槿实在想不明白,他的意思都表示的那么清楚了,人都跟着来到这里了,白蔹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或许这事情跟两人分房分寝有关?
闭了闭眼,意图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挥开,却又不得不重视起这些来。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白蔹真正拥有罗槿的次数,不过漆黑庭院中不予反抗的那一次而已。
其实罗槿很享受欢爱,可程度算不上热衷。在他看来,恋人间亲密的举动行为不是生活必需品,而是重要的调味剂。
难不成要主动一次,化解白蔹的心结,才能让他不再这么小心翼翼的看护自己?才能像之前那样关系和谐、相处融洽?
思来想去,身下粗壮树枝忽的发出了剧烈的颤动,将罗槿吓了一个激灵,他猛地坐起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落到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扑面而来是一股清新的Cao木香气。抬头望去,视线一阵摇晃,只来得及撇一眼那带了三分笑意的俊美面庞,就被这人粗鲁的扔在了背上,瞬间拐下了树……
“这树树干老朽,是那群孩童不懂事,没有告知老师,老师没伤到吧?”
将被兜转的头晕眼花的罗槿放到地上,看他脚步轻浮的模样,罪魁祸首摆出一副担心模样,一手揽住了他纤细腰肢。
“我没事。你…以后不要这样扛我……”
轻揉被隔得生疼的胃腹,感受到腰间手掌一顿,抬眼就见白蔹无奈苦笑的模样:“老师难道……不喜欢被我碰么?”
对白蔹的脑回路无语望向苍天,干脆伸手覆上白蔹的肩膀,用动作来回应白蔹疑问。只不过,在罗槿抬头望向这参天古树时,感受到白蔹巧妙地的调换了位置、又向身后一人递了递眼色,只可惜两人身后的那个身影迟钝了几拍,这一迟钝,也让罗槿清楚的看到了造成古树摇晃的、‘新鲜’的手掌印记。
这种‘请’自己下来的方法真不愧是白蔹的作风。
——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却废了这些劲。让自己受了惊不说,还在那古木上留下了印记,不知道会不会动摇根系、损伤这棵树的寿命?
“我只是觉得,这个姿势下来,午膳都能吐出来,没有不喜欢你。”
“是呀!公子,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伤了罗大人可怎么好?”丝毫不觉得自己反应太慢,完美的暴露了计划阿武一身正气的绕过白蔹,站到了罗槿这边不远处,将自己留下的粗大手掌印更完整的展露出来。
罗槿叹了一口气,同情的看向白蔹,深觉以他的x_ing子,忍阿武到现在实属不易,索x_ing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不去拆台。
见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缓和,甚至有几分暧昧,阿武啧啧两声,毫无自觉的补充说道:“其实公子,您也应该知道节制,怎么都是医师,应该知道…咳,而且罗大人身子金贵,自小娇生惯养的,您…咳,我只不过是多嘴…了几句而已……”
“阿武,你…整日里都在想什么?这些日子都是闲着的么,白蔹没有给你差事做么?”一把握住白蔹意欲探出的五指,将他掌心一根细长银针按在手心,罗槿红着脸说道。
情情爱爱都是极为私密的事,罗槿从来不习惯、不喜欢自己这些事被别人扯出来八卦评价,他总觉得无论是情话还是情事,还是关起门来自己享受最好,不需要大庭广众的,做出来给别人评价。
知道阿武从来都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的x_ing格,可这样的评价,还是让罗槿挂不住脸,更何况,他与白蔹之间,仅一次而已,哪有阿武形容的那么夸张?
“没呢,公子说我现在还在危险期,还是不要出去给他惹麻烦,这两个月我一直在山下看院子呢。今天一回来,就听说公子跟您吵架了。罗大人,您要知道,公子爱慕您时日依旧,这干柴烈火的…公子又年轻,血气方刚的…”
咽了咽唾沫,阿武被白蔹冷峻目光盯得后退一步,望向罗槿红透的脸,继续道:“您也要包容……总不能让公子不进屋不是?”
“咳,罗大人您别看公子这悚人的模样,他还是…很好的。这山庄里的孩童,都是些失了父母的孩子,能活到这么大,全是托了公子…而且,之前阿武就发现,公子夜里从不闭灯的,大概是怕黑吧……所以!罗大人您不能不让公子进屋啊!”
“知道了,阿武。去厨房呆着吧,这里的厨师都有一手好手艺,去学学,以后才能骗个好姑娘回来当媳妇。”本来想要辩解几句,却在后几句话中匿了声。话题一转,干脆让阿武先离开。
到现在,白蔹确实还有太多太多‘秘密’是他不知道,也是他应该了解的。
“大男人,学什么做饭?”
“去。”
“是,公子…”本想黏在这里的阿武微一颔首,被白蔹恐吓一声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这里。
“你,怕黑?”眼看阿武走的没了影子,罗槿才松开紧扣住白蔹的手,让他收起了手中银针。
“不,我只是习惯晚上入睡时候亮着光而已。一个人,太安静,要是连光都没有,那就太…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了。”慢慢将银针纳入袖中归位,白蔹神色平淡的辩解道:“这个阿武,若不是刚才你拦着,我真想让他闭嘴反省一段时间。”
“可是,借了他的话,也夸了你不少呢。”莞尔一笑,罗槿忽的靠近过去,轻轻吻了吻白蔹双唇。
冰凉唇瓣柔滑细嫩,浅尝即止。罗槿第一次的主动贴近,就算是蜻蜓点水,也足以让白蔹愣神。
“阿武很善良,你把他留下没有错,但比起听其他人转述,我还是更希望你自己来说。那些陈年往事,你曾经遇到过的,或是开心,或是难过的事情,我…一丝不落的都想知道。白蔹,我已经将我自己完整的展现在你面前了,总是一声不吭、藏着掖着的,太过分了吧?”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回过神来,白蔹难以压制嘴角弧度,望向罗槿的一双眸子里,满是柔情。
“那,晚上,临睡前,床头边,点着橘色灯盏,我听你慢慢讲,好不好?”
“你…说什么?”
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就算罗槿的声音不小,可白蔹还是不敢相信,总怕自己会错了意。
“我说,我想听你慢慢讲。讲多久,都可以。”翘起嘴角,将白蔹落在前身的几缕长发顺在掌心:“不管是一个时辰,一天,一个月,还是一辈子,只要你愿意,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