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至少他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不是吗？
他的确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然而看到镜子里的男人时，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镜子里的人一身黑色燕尾服，瘦削笔挺，脸上带着一个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面具——然而就算是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人们依旧能从那瘦削的下巴和薄唇中惊鸿一瞥男人的美色。
这是个足以引起人疯狂的男人。
原本男人的眼睛隐藏在黑暗里完全看不见，然而他只是些微抬起头，那双眼中幽幽的火焰似乎就已经穿过了镜子直接着灼得人下意识一惊。
“我只是一缕早该消散于世上的孤魂，渴望一个能听见我的人。”
y-in冷、冰凉、压抑的冰山下却像是沉睡着一座火山，随时等待着有人能来点燃它，让它喷发，让他沸腾爆炸。
于止水的演技很好。
这并不是章贺钦第一次看他演戏，但的确是他这么近距离地、在彩排过程中就感受到他的压迫力。
光是看着台上镜子里的人，章贺钦就下意识眯起了眼，一直到镜子里的人影“消失”，第三幕结束了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都看清楚了？”老师指了指台上，“我不期待你们能做到这种掌控全场的地步，但至少不要出去丢脸，明白吗？”
“明白！”
群演组声音大到台上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看过来的时候都报以善意的笑声——毕竟很多人都是从群演组走出来的，包括白恬和文清也是。
“今年的新人挺不错的。”文清笑道，“老曾，大部分都应该是我的同门吧？”
“对，老林带的今年只有一个愿意来。”被称为老曾的是他们群演组老师，他笑着答了一句：“不过老林那边都是电视电影方面的，愿意来剧场打磨的越来越少了，都宁愿去那些电视电影剧组跑龙套。”
“能学到东西是本事，学不到也不能怪别人。”于止水轻飘飘说道，他刚从镜子里出来，看了一眼台上：“趁着换幕这会儿你们不去准备？”
“还说我们呢，你才是要准备吧？”白恬笑道，“第四幕开始你的戏份就变多了，而且还有划船之类的动作戏呢。”
“这不是问题。”
昨天已经有人帮他对过台词了，需要唱歌的地方他也能胜任：“要不然我们俩去把歌练一下？”
“行啊，老谢今天应该也带人来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
“歌唱组今天也来？”老曾愕然，“哦，你们是歌舞剧，来的话也正常……但那些唱流行的摇滚的嘻哈的能接受这种美式风格唱腔？”
“可能主要是来学一下舞台表现力的。”文清c-h-a了一句话，“他们应该马上就到。”
直到这个时候，章贺钦才慢慢意识到南星剧场在整个南星究竟有怎样的地位。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qwq作者君本来是早睡看球的，更新这边已经替换回来啦！！
第18章 第18章
——朝拜。
几乎所有南星的新人，出道前都要来南星剧场走一遭。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站到南星剧场的台上，很多人来这里也只能在台下，仰望台上的人万众瞩目。
而台上的那个男人，已经在这里站了足足十年的时间。
于止水并不知道台下的人什么心思，他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立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一艘船。
准确来说，是道具船。
《歌剧魅影》是一部大戏，道具与情节转换还是非常多元化的，后勤组并没有在地上选择做固定在地板上的滑动轨道——有些演员在舞台上是芭蕾舞鞋，容易踩到或者绊到人，因此这艘船是直接铺设的轨道，同时船头会有一根钢丝匀速拉着，确保他们船上的演员能在移动中依旧能平静唱歌。
到时干冰一起，“船”从林立的石柱中划出，带着他和女主一路高歌。
船十分精致，甚至狭长，很适合在石柱中穿行。
他直接踏上了船头，随即回眸笑道：“白小姐，前方深渊危险，可否请您与我携手同行？”
白恬此时此刻已经拎着裙子上台了，《歌剧魅影》的裙子大多数坦露着胸前的雪白、束腰曳地，让所有女x_ing走起路来永远都是挺胸抬头，甚至十分优雅。
……就是唱歌有点费劲儿。
白恬掂起脚看了看船，忍不住笑了起来：“咱们俩要在这里唱歌？”
“嗯哼，”于止水颔首，“考虑到你是坐着唱咏叹，等一下束腰是要拆掉的。”
白恬听到这句话之后眼前一亮，甚至都没有握住于止水一直递出的手，而是转身提裙近乎飞奔地向着后台冲去：“我去拆束腰——”
“慢点。”于止水哭笑不得地缩回手，但他也知道束腰的难受之处，一听到可以拆束腰白恬直接高兴疯了也很正常。
台下陆陆续续又有些人来，于止水正了正面上的面具，迈步出来：“文清，来一下。”
这一整幕没文清什么事，所以他就在下面坐着和老林老曾聊天了，毕竟认识许久，而且他也的确对于止水很看好的那个小伙子非常好奇且警惕……
是的，万分警惕！
上一个被于止水这么特殊对待的人叫梁熙，然而那个人良心狗肺，反而给于止水个人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于止水能摆脱梁熙，他们这些朋友当然是为于止水高兴的。
但要是于止水刚出虎x_u_e又入狼窝可就不妙了！
虽然文清也知道于止水这人并不需要别人担心就是啦……
这会儿他还没套话完呢，听到台上人一喊，正在做亏心事的人直接一个激灵起身：“来了于哥儿！”
听这声音，婉转悠扬，端的是万分的殷切讨好！
看着晃到自己面前的人，于止水一挑眉：“怎么，又做亏心事了？”
文清：“哪能啊，只是在习惯自己的剧中的角色。”
于止水犹豫了一下：“我记得你的角色不是阉伶吧？”
文清：“……说什么呢于哥儿，那是因为我有对你发自内心的崇拜才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于止水：“那你很木奉木奉哦。”
章贺钦就坐在前排，刚刚和文清前后座，小伙子耳朵尖隐约听到了什么，眨眨眼问：“林老师，请问什么是阉伶？”
老林和老曾原本在闲聊，听到他问话后，老曾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对阉伶感兴趣，怎么，想走这条路？”
老林哈哈一笑，“别逗他了，”接着对他说道，“阉伶用简单粗暴的解释来说就是阉人歌手，只有一些声色优异的男童在进入青春期之前进行阉割才能造就阉伶那堪称天籁之音的音色……你年纪已经不适合了，所以就放弃吧。”
章贺钦：“……”
他不是，他没有，他冤枉啊。
于止水并不知道台下两个老流氓在调戏他家崽子，和文清说笑了两句之后他正色：“白恬去解束腰了。”
文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您建议我去……突袭女更衣室？”
“别，要是你报警被抓我还得再找个人来演男二。”于止水瞥了他一眼，“船要在全部剧情里要用好几处地方，别忘了你也得走一遭。”
文清嘿嘿傻笑：“这个我是知道的，谢谢于哥儿。”
——他说的知道是，原本他走的这一遭是没什么和白恬的戏份的，应当是白恬先被抓来，随后他带人赶到。
但于止水私心作祟，直接改了剧本，让他们俩单独共同前来，两个人还会在船上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情歌。
只要他能清醒一点、勇敢一点，就绝对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
于止水：“你也别忘了换衣服，我和她那段排练完了就到你们排练了，船这个场景物尽其用多排练几次。”
“好的！”
当白恬兴高采烈拎着裙子回来的时候诧异地停住了脚步，看了看他俩：“你们俩加了一段同时在船上的对手戏？”
同时站在船上的于止水、文清：“……”
“不，并没有。”于止水揉了揉太阳x_u_e，一脚将文清踹出了船，接着冲白恬再度伸出手：“白小姐，前方深渊危险，可否请您与我携手同行？”
这句话也是台词，白恬一笑，看也不看在一旁嘟囔抱怨的文清，直接握住于止水的手：“当然。”
章贺钦在台下有些心神不宁。
周围的人还在轻声聊天，毕竟他们还年幼，同龄人在一起总归是有话题的，况且还是来这么个令人激动的地方。
“啊，你们看，开始了！”突然一个女孩轻声叫道，“好美……”
因为这场差不多已经是最后两遍彩排了，所以大部分都追求真情实景，就算只是分片段也尽量展现舞台效果，看这一个场景里有没有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