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人没事就好。”左邵卿极其平淡地应了一句,其实心里乐开了花:早看那栋宅子不顺眼了。
罗小六也慢慢回过神来,突然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左府为什么没人来通报一声呢?要不是自己出门,恐怕还听不到这个消息呢。
该不会……他拿探究的眼神在左邵卿身上转来转去,就差明着问这件事是不是三爷干的了。
左邵卿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转身笑着说:“看来确实是不能陪两位了,你们二位请自便,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战袁锋刚想说话,曹宗冠抢先一步道:“既然邵卿事忙,咱们改日再聚吧,为兄也还有些事情。”
战袁锋脸色沉了沉,转头见曹宗冠耳根红的快滴出血来,一副即将落荒而逃的姿态,心里不知怎么的就软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朕……我也走吧,一起如何?”战袁锋笑眯眯地问,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他怎么可能让人就这么跑了?
曹宗冠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心里乱的很,也不介意战袁锋跟不跟,只是暂时不想面对知情者。
他和战袁锋的事情一直是暗中进行的,不是没想过将来这件事情泄露了该怎么办,只是心里还没做好准备。
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并不想做事情和陆铮那般两情相悦,他甚至连抬头挺胸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站住!”战袁锋低喝一声,伸手拽住曹宗冠的手腕。
曹宗冠甩了甩,没能甩开,有些底气不足地问:“何事?”
战袁锋没回答,拉着他上了一旁等候的轿子,吩咐道:“去他家。”
“什么?”曹宗冠大惊。
战袁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们在一起么?那就去你家!”
“皇上,您难道敢让别人知道么?”曹宗冠反问。
“以前是不敢,但是……”战袁锋住了嘴,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曹宗冠心乱如麻,无奈地说道:“这事就算传出去,皇上您也不过是多了一段风流佳话罢了。”而他,则全无立足之地。
战袁锋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在外人眼中,曹宗冠只会是个攀龙附凤的佞臣,哪怕他们只有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协议。
当日的左邵卿,若是没有陆铮鼎力辟谣,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圣旨赐婚,造就了一段至情至深的佳话,左邵卿的日子也绝不好过。
第232章
左邵卿听完罗小六对左邵卿现状的描述,不厚道地笑了,“小六子,你去账房支取一千两的银子送去,就说爷在招待贵客,无法前去帮忙。”
罗小六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想,还是觉得三爷的嫌疑最大,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三爷,您给句实话,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左邵卿挑了下眉头,淡淡地回答:“爷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左府的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那您昨天让隐一去办什么事?为何他一夜未归?”罗小六咬了咬吹春,原本打算晚上好好赔罪的,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隐一,迷迷糊糊地就先睡了。
等他醒来,身边早已经没了人,于是也就认定了隐一是彻夜未归,这样的认识让他又伤心又心慌。
“瞧你那点出息,隐一又不是第一次出去办事!”左邵卿一脚踹向他的屁股,“还不快去左府看看,记得!要大张旗鼓地去!”
罗小六撇撇嘴,捂着屁股跑了,心道:我就知道,三爷成天让隐一干坏事,老天爷将来报应可得认准人才行。
等他走后,左邵卿愣神地盯着水池,连陆铮走过来都没发现。
“在想什么?”陆铮从身后搂着他的肩膀问。
左邵卿放松身体,靠在他身上,反问道:“小狼呢?”半天没见,怪想他的。
“娘带着午睡去了。”陆铮伸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想做什么就做,何必这幅郁郁寡欢的模样?”
左邵卿无语地瞪着他,“哪来的郁郁寡欢?我只是在想,下一步棋该怎么走而已。”
“哦?说说看,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对于左邵卿安排隐一去做的事情,陆铮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这是左邵卿的私事,他并不打算c-h-a手。
“你可知道咱们不在京都的这些时日,左家没少借着镇国公府的名头结交权贵?”左邵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还没上心,只是想到了前世,左府同样是借着镇国公府的光步步往上爬,那时候陆铮为什么没有阻拦呢?
“嗯,小事而已,你若不喜欢,本公派人去交代一句即可。”在陆铮眼中,这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他分心关注。
至于左府能借着镇国公府的名头得到多少好处,他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陆家的旁支没少做,是福是祸皆是他们的选择,别指望着他站出来帮忙就好。
左邵卿斜了他一眼,“我心眼很小!”
“所以?”
“所以……左家必须从京都消失!”这是左邵卿最大的承受度,他并不愿意将来的日子和左家人纠缠不清。
陆铮收紧胳膊,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说:“有些事,你不说我也不想问,只要你做决定就好。”
左邵卿嘴角弯了弯,“陆爷想到哪去了?我只是想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而已。”尤溪镇多好的地方啊,最适合老人家养老了。
左邵卿从很早便开始让左韫阳收买左氏宗族里的老人,之前还有几个老顽固觉得以左韫阳庶子的身份上不了台面,难以服众。
但这次左韫阳成为皇商,族里的人已经能分清谁才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于是一个个巴结着左韫阳,至于身在京都的左韫文早被人遗忘了。
只等着左韫文回去,他这个族长之名就得易主了,虽然只是一个虚名,但他相信左韫文到时候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嗯,尤溪镇不错。”陆铮想到了那段在山上养伤的日子,笑着咬上左邵卿的耳朵,“当初,你可没少虐待病人。”那段日子恐怕是他有生以来饿的最久的时候。
左邵卿尴尬地咳嗽一声,“陆爷可别冤枉我,谁知道你比猪还能吃,我偷偷摸摸给你送顿饭容易吗?”
陆铮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偷偷摸摸,想起后来查到的那些事情,他眉头微微一挑,他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才对左邵卿起了一样的心思吧。
一个瘦弱的书生竟然会选择这种方式报复家人,不得不说左邵卿设计左邵陵的事情让陆铮大开了眼界。
假装被刺伤,以此引导舆论,塑造了一个被正房嫡子欺凌的庶子形象,让薛氏母子处于被动地位,接着更狠,竟然找了个有病的女人引左邵陵上钩,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地废掉了左邵陵。
那时候他就想,这个少年下手又狠又辣,步步算计,精心策划,如果不是镇国公府的人够强,根本查不出这件事是在他的推动下发展的。
不过至今为止,他都不知道左邵卿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有那种病的。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从那之后,这个少年一边大放异彩,连中三元,一边用匪夷所思的手段报复着左家人。
之所以说是匪夷所思,是因为陆铮看来,那些手段小到忽略不计,却又收到了最好的效果。
左邵晏考前中毒,是他妻子下的手,这件事中左邵卿只不过费了几句口舌,甚至连欺骗都算不上,就让一个女人狠心地下手阻碍了自己丈夫的前途,即使从法律的角度,左邵卿在这件事上也完全让人抓不出错来。
要说陆铮对左邵卿有哪点不满意的,那就是当初左邵卿竟然利用他来算计左淑慧,让左家人都以为自己会娶左淑慧为妻,虽然他最初是有那么点意思,想找个小户之女搪塞过去。
不过,镇国公夫人的位置似乎真的挺诱人,只是一个虚伪的未证实的消息,竟然就让左家人放弃了优秀的乘龙快婿,用一个毫无遮掩的陷阱算计了曹宗冠。
再之后,左淑慧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了,贪图富贵,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玩的过左邵卿?
两人正腻歪着,身后一道黑影闪过,隐一目不斜视地站着。
“回来了?事情办的怎样?”左邵卿转过头问他。
“按您的吩咐,左府烧的完全不能住人了,道士也已经找好了,只等着明天‘偶遇’左老爷,只是……”
“只是什么?”
“出了一点意外,您那位还未满周岁的弟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