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与和 作者：司泽院蓝（中）【完结】(23)

　　他回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好觉，噩梦一个接一个，让他在床上不停地辗转反侧：闪电划破的天空，被烧成废墟的城堡，断肢黑血遍布的土地，伤痕交错的脸孔，满是硝烟气味的呼吸……战争是残酷的，让人无法忍受的不仅仅是那些鲜血、作呕的气味，更有每个人心上盘踞不去的浓重乌云，在今日不知能不能看到明日朝阳的恐惧，熟悉的温度是不是又会减少的绝望……他不愿意看到这一切在他面前重演，为此他愿意付出他所有的任何东西。
　　“这太难了。”汤姆摇摇头。他从不指望凤凰社的那些人不报仇，就和他从来不指望天上会掉馅饼一样。不过他也从来不畏惧这些——他从来不在危险和困难面前后退，最怕的死亡也已成过去——而且现在他有信心能保护他所爱的人，而这个人一定会站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此时邓布利多已经讲完了话，其他学生都起身朝门口走去。赫敏本来想提醒他们晚宴结束了，可是看见两个人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聪明地不去打扰他们，只是走开了一点儿。
　　哈利捏着那个羊皮纸卷，眼睛盯着汤姆说这句话时平静的表情。但是伏地魔根本没必要这么上赶着让他去参加比赛……以他原本的x_ing格来说，这种大出风头的机会他是一定不会放弃的；他想去十分正常，但如果他不想去，就会让凤凰社的人觉得他已经在伏地魔的影响下改变了，随即导致对他救世主名号和立场的猜疑。
　　“其实这根本不关你什么事。”哈利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哑，“就让他们那么想，不是正好吗？”
　　“黑魔王做事需要凤凰社的人首肯？”汤姆马上嗤笑了一句。
　　“所以你是……”哈利有点说不出话，他的眼睛s-hi润了。为什么他总是慢一拍……世界杯时，他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为什么他就不能先于伏地魔为他考虑点什么、做点什么呢？
　　汤姆看见他鼻尖微红，于是伸出手把他揽到怀里。“这可不是我的本意，”他用打趣的口吻说，用手指抚摸男孩的眼角，“像让救世主太感动什么的……”
　　“我一定会赢的，”哈利自顾自地说，没有回答那句明显是在轻松气氛的话。他把脸埋在对方胸膛里，“一定，我发誓。”他已经长大了，这句话也不能只挂在嘴巴上而已……他总能做点什么来证明它，他总能做点什么来创造他们共同的未来……
　　赫敏看到他们的动作，心里更加肯定她并没有弄错什么。她看得出来，她的两个朋友感情越来越深刻了，尽管之前常常吵架或者冷战。她一方面感到很欣慰，另一方面有疑团越来越大。
　　等到哈利和汤姆回到寝室时，其余几个男孩已经准备就寝了。看到他们回来，纳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哈利，”他高兴地说，“刚才就想跟你说，可惜离得太远了，你又好像在思考什么的样子——爸爸妈妈带我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决赛了——你实在太木奉了！那个抓球！”他挥舞着一只手臂，模仿哈利往上冲时的样子。
　　“谢谢你，纳威。”哈利对他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干得不错，哈利。”迪安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似乎哈利并没有因为出名而变得趾高气昂让他大松了一口气，“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快！你开始追飞贼的时候，克鲁姆肯定还没看见它——他是跟着你追过去的……”
　　西莫正想爬上他的四柱床，闻言回过头：“是啊，哈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直到威尔士队小组出线我们才知道你参加了比赛！”他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们大家——然后再附送看台票——”
　　“噢，我喜欢这个主意！”迪安兴奋地说，“最好再附赠饮料……”
　　“我倒是觉得，还是让哈利给我们多签几个名吧，肯定比球票和饮料值钱！”纳威眼睛闪闪发亮地提议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哈利的玩笑，脸上都挂着很大的笑容。
　　哈利注意到罗恩也笑了，虽然有点儿勉强，但是好歹没有之前他被火焰杯选中时那种让人心凉的反应了。也许是因为这一次他们并没有以前那么熟，罗恩受到的刺激小点吧。然后他一开口，哈利就知道他的那点儿勉强是为什么了：他在担心金妮。
　　“哈利……”罗恩止了笑，犹犹豫豫地说，“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嗯，什么？”哈利明知故问，轻轻扬起一边眉毛。
　　“你知道的……”罗恩很紧张，脸涨得通红，就着侧躺在床上的姿势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我是说……嗯……报纸上说的……”
　　显然其他人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哈利一下子成为了寝室中的目光焦点。“噢……”他看了汤姆一眼，后者正坐在床上望着他。“那是真的。”他简洁地说。
　　一时间宿舍里静得落针可闻，大家面面相觑。
　　最早反应过来的是西莫。“这是实话？虽然巫师一般不像麻瓜那么在意这个，但我以为就算是真的，你也不会承认呢……多么打击女x_ing球迷的热情啊！”他走过去拍哈利的肩膀，“我佩服你，真的。”
　　“其实这是一件好事，”迪安也回过神来，“意味着我们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眨着眼睛示意的模样把大家都逗乐了。
　　纳威显然震惊过度，“我一直认为他们是在造谣，总有人嫉妒你的成功……但你说这是真的？”他又问了一遍，看到哈利朝他点头，似乎拿不准该说什么，“嗯……那……祝你幸福……？”
　　这下连哈利都憋不住笑了。他斜着眼睛看另一边的汤姆，后者朝他挑起了嘴角。
　　而在另一边，罗恩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似乎有点不能理解，夹杂着一种“这就是最终结果了”那样的感觉。不管怎样，弗雷德说得对，是得去劝劝金妮了……
　　接下来的两天，哈利深深体会到了名气给他带来的副作用。克里维兄弟就不用说了，他们变本加厉地崇拜他，已经到了一看到他出现就会尖叫的地步；到哪里都有人围着他，围巾脸颊笔记本，让他签名的位置各种各样(有个女孩甚至让哈利签在她腰上，让汤姆瞪了一眼之后，没有人敢再超格了)；有些男孩子看起来并不在乎他的取向，可能也有几个避他如蛇蝎；最糟糕的不过于西莫口中受到打击的女x_ing球迷，发现他时先是欢呼尖叫，等到他澄清完自己已经有心上人时又开始呼天抢地泪水涟涟……
　　在这之中，拉文克劳的秋?张表现得比较克制，她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不过当哈利给她签完名、然后发现她眼睛居然红了的时候，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另外，塞德里克?迪戈里向哈利致以最真诚的祝贺。哈利很感谢他，但是总觉得那种隐忍着什么的神情看起来不大对。也许是他注意到秋的表情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让哈利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大部分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开始在看到他的时候鞠躬致意，毕恭毕敬的。这让一向只得到他们的白眼和冷嘲热讽的哈利非常不适应，他几乎每次都下意识地跳开。
　　“所以你真的不能让那些人改掉那种习惯吗？”在去地窖上新学期第一次魔药课的路上，哈利又享受了一把鹤立j-i群的待遇，他实在忍不住了，向汤姆抗议。因为赫敏在一边，他并没有提到食死徒这个单词。
　　“这是你应得的。”汤姆气定神闲。鞠躬已经是最低限度了……要不是吻袍子实在不适宜在霍格沃茨里出现，他倒是想让他们都这么做。
　　哈利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打算什么。“这感觉太古怪了……”哈利一边说，一边寻求支持，“你说是不是，赫敏？”结果半天没人回答。他一转头，就看到赫敏满脸若有所思。“怎么了？”
　　赫敏似乎被惊醒了。“我在想，”她字斟句酌地说，“为什么是斯莱特林？”
　　哈利惊了一下，和汤姆对视了一眼。这样下去，赫敏迟早会自己猜到真相。他也知道瞒不了多久，还是先做点儿预防措施比较好……等下回到塔楼就把那本《论防御魔法》拿给她！
　　他们走进教室没多久，斯内普教授也匆匆地进来了，开始点名。
　　“你说斯内普是不是也发现了？”哈利偷偷地问旁边的人。斯内普教授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脸色比平时还要僵硬。而且他从头至尾都没往他们这里看过一眼。这还挺难做到的，因为他们的座位就在第二排正中间。
　　“我不知道。”汤姆凑近哈利低声耳语，然后离开，轻微地一耸肩。
　　哈利感觉到有熟悉的热气扑到他的耳朵里，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虽然他可以不介意，但是时间场合也太不合适了吧！“而且，你真的不知道……？”哈利怀疑地挑高了眉毛，还有伏地魔不知道的事情吗？
　　“真的。”汤姆重复了一遍以强调他真的不知道。不用抬头都知道斯内普变得更僵硬，他在心里暗自嗤笑，嘴里说：“也许只是有人自己心虚了……”
　　赫敏坐在他们前面，听见后面轻微的议论声，急得眉毛都皱成一团。汤姆和哈利怎么回事，怎么会在魔药课上犯这种错误呢？斯内普教授本来就不喜欢格兰芬多，如果让他抓到把柄，不仅分扣得多，还得被关禁闭……她偷偷地用手指敲了敲后面的桌肚，希望能提醒他们，同时坐直身体看前方，想尽量遮挡后面的人，虽然这肯定是徒劳。但是她头一抬，就呆住了。
　　斯内普教授板着一张脸，完全不往他们这里看。他似乎完全无视了有两个格兰芬多的学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地讲话，而只是转身写下这节课准备熬制的药剂配方。他不可能没发现……那这是为什么？突然转x_ing了？赫敏百思不得其解。